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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金城救货(三)捉拿奸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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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江老爷那边并没有什么收获,赵掌柜却急急慌慌地敲门,说府衙来了传票,今儿个要升堂宣判。终于能见上一面那牛大人的真容了。顾彦一行人匆匆收拾好,便赶往府衙。
顾彦还是第一次来到府衙,颇有些新鲜好奇,赵掌柜则是吓得腿肚子哆嗦,路都走不好,二哥只得跟赵掌柜的小厮搀扶着他,江老爷走在最后,顾彦回头看他,江老爷也看看她,还跟她眨眼睛,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到了府衙的大堂,师爷坐在堂上,两侧是十个衙役,显得威武庄严,他们一行人站在堂下,见他们来了,师爷喊了一声,“升堂!”两侧的衙役敲着手里的棍子,“威——武——”竟是和影视剧里的一模一样。牛大人穿着一身官袍,缓缓走到了堂上,坐在了正中间。
师爷冲着牛大人一拱手。“禀大人,堂下是这次走私的犯人,上次已经限令他们三日之内上交罚款,如今限期已到,还请大人做个定夺。”说完冲着他们大喊,“牛大人在上,还不快快行礼!”
赵掌柜早就跪在地上,一听师爷训斥,急忙磕头道,“草民赵建卓,叩见大人,小人做的都是清白生意,从来不敢做那犯法之事,大人明察啊!大人明察啊!”
顾彦见状,也一拱手,“草民江彦,见过大人。这次大人扣下的皮子便是我家的掌柜托赵掌柜定的。草民在西京有些生意,每年都固定从赵掌柜这里进货,从未出过纰漏,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大人明察。”
“哦?你既是做生意,为何连十万两都交不出来?”牛大人道。
“草民做生意,纳的是商税,走的是官道,若是有丝毫差错,草民必定认罚。只是这走私的罪名实在太大,现在陇西与突厥交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仇家恨,草民对突厥更是深恶痛绝,更是万万不可能与突厥做任何买卖!”
牛大人一拍惊堂木,“大胆!你意思是本官诬陷你?”顾彦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定定神,道,“草民绝无此意。只是赵掌柜这里都有当时买卖皮子的字据,哪家哪户姓甚名谁都有据可查,大人是如何查得这批货与突厥有关呢?”
说着,赵掌柜便呈上那字据递给牛大人,牛大人看了一眼,便扔下堂,“当本官是傻子吗?走私这么多皮子当然要有所掩盖,你这字据蒙不了我!安西都护府的杨司马早就查明了真相,几个突厥的亡奴流窜到陇西,被杨司马一举抓获,身上搜到了我朝的银票,突厥亲口承认,这银票是卖皮子给西京的运货商所得,那运货商便是赵建卓!”
赵掌柜听了又是一阵磕头,“大人明察啊,小人从未买过突厥的任何东西啊,大人明察啊!”
只见江老爷一拱手,“大人,小人江老四,是江家的仆役,也曾替东家运过货物,对边境的买卖略知一二,据小人所知,我朝与突厥语言文字皆不通,历来走私都是以真金白银交易,从未使用过银票,这里面疑点重重,不知可否请杨司马上堂来对证?”
“一群刁民,还妄想请杨司马来对证!”突然只见师爷给牛大人附耳说了几句,牛大人挑挑眉毛,“好,那便请杨司马来对证,只是这罚金便要升到二十万两!”
这牛大人当官未免太过儿戏,不按律法办事,罚金说升就升,顾彦正要反驳,江老爷却拽她一下,对她点点头。顾彦只好一拱手道,“好,草民定会证明清白。”
“三日后重新升堂,那时还敢妄言狡辩,就全部关到大牢里面!”牛大人一拍惊堂木,“退堂!”
出了衙门,赵掌柜又是一筹莫展,江老爷却让他安心,说鱼自己会咬钩。等回了客栈,江老爷解释道,现在牛大人已经是理亏,那杨司马就算能拿出证据,也不过就是银票,但是赵掌柜手里还有关键的证据就是当时买卖的字据,大堂之上众目睽睽,牛大人自然不敢做什么,但这三日之内,必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再来个人赃并获,这事就解决了。
正在此时,二哥却急匆匆地进来,递了一个条子。江老爷一看条子,不由得瞪起了眼睛,顾彦瞅了一眼,不禁也吃了一惊。小七被抓了!对方要求今日夜里子时在金城的北街路口见面,只能来一个人,而且不得声张,否则就要撕票。
眼见着事情就要水落石出,小七这边却出了岔子,而且对方什么来路他们一概不知,这事便不好办了起来,二哥直说当时要是听小七的喊老三他们来就好了,江老爷也是神色凝重。能抓了小七就代表对方的功夫更胜一筹,不可大意。顾彦想了一会儿,说道,“赵掌柜这边最重要的是字据,三日后要升堂,他们想要钱,便不能害命。四爷你大可放心,我和赵掌柜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字据你带在身上去便是。”
江老爷看看顾彦,点点头。“应该也只有这么办了。今晚二哥辛苦点,盯好了,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
夜里,江老爷将字据包成一个包袱系在身上便出发了,顾彦生怕有什么危险,和杏儿两个轮流值守,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方便随时逃跑。但一夜平静,子时三刻,只听旁边门响了一声,顾彦立刻警觉的跑到窗户缝偷看,是江老爷回来了。她急忙打开门,江老爷正和小七分开,往各自屋里走,见她出来,江老爷道,“你怎没睡?”
“哪睡得着啊,小七没出什么事吧。”顾彦跑到小七面前,拉着小七左看右看,天色太黑,顾彦甚至上手摸了摸。
“我没事。真没事。”小七急忙说道。
“对方是什么人?”
江老爷嘴角似乎笑着,但是实在太黑,顾彦也看不清楚。他卖了个关子,“我与他们约了明日中午的鸿福楼,你一见便知。”说完江老爷就进屋了。夜半三更,顾彦也不好追问,但小七平安归来,顾彦总算放下了心,便也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中午,江老爷带着顾彦来到了鸿福楼,一路上顾彦一直追问对方什么来头,江老爷却一直不肯说,还说事情肯定会解决的。一推开雅间的门,正有三个人坐在里面等他们。顾彦刚伸进去的脚愣是缩了回来,她转头质问江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缘分呗。”江老爷把她推进屋里,然后关上门。
皇甫烈坐在中间,旁边则是白少淳和邹予清。江老爷推着她到桌前坐下,饭菜已经上齐,江老爷开口道,“饿了,世子不介意先吃饭吧。”
皇甫烈点点头,“先吃吧。”
江老爷便动起筷子来,连带着白少淳也吃起来,皇甫烈不动筷子,顾彦则没有心情吃饭,邹予清则慢慢拿起了筷子,眼神却不住地飘向那不吃饭的两个人。
“怎么不吃,”江老爷拿了一根羊排给顾彦,“有什么话也得吃完了饭才好说。这手抓肉正宗得很,快吃。”
顾彦接过那根羊排,啃了起来。邹予清也给皇甫烈夹了一点菜,皇甫烈却只是喝茶水,并不吃饭。
吃饱喝足,江老爷才开了口。“昨日我去那北街路口,见到的居然是白校尉,看白校尉当时的表情像也是吃了一惊啊。”
白少淳笑笑,“谁能想到盯着那牛府的,居然是谷小姐的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了四条街才追到,谷小姐手下卧虎藏龙啊。”
“白校尉过奖了,我手里哪有那些个能人,为了这次办事特意请来保我周全的。”
皇甫烈突然开口,“可是你上次说的要事?你到底要办什么事,为何还需要去盯牛大人的府里?”
顾彦撇头看向地面,一副不想说话,江老爷一拱手,“事情是这个样子。我东家有一批货物在金城中转时,被府尹大人扣押,说货是从突厥处走私而来,要交十万两罚金。但我东家的货都是从陇西县城收购而来,每笔买卖都有字据为凭,这个走私的罪名实在担待不起。”
“那人家的货,你在这做什么?还做这副打扮?”皇甫烈问顾彦。顾彦不知该怎么解释,情急之下顶了一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皇甫烈有些讶异,似是没想到她会顶他,语气舒缓了很多,“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此言一出,白少淳和邹予清都惊讶地看着他,皇甫烈却神色自然。“既是有证据,为何不去衙门?”
“去过了。”江老爷道,“府尹牛大人说,安西都护府的杨司马抓了突厥的亡奴,这亡奴说把皮子卖给了我家的掌柜,并且说我的字据都是伪造。里面的事情怕是并不简单。”
听江老爷一言,白少淳和皇甫烈交换了一下眼神。邹予清突然开口,“兹事体大,还是不要牵扯其他人进来了。”皇甫烈想了一会儿,“无妨,早些完成任务我们也好早些回前线。”
白少淳起身,检查了一下门窗才对皇甫烈点点头。江老爷和顾彦对视一眼,顾彦隐隐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皇甫烈看着她,“我们这次来金城,便是来缉拿奸细。过年时,突厥攻破甘州是有奸细里应外合,奸细一直没有抓到,一直在给突厥送信,大军的计划几次都被突厥发现。上月威远侯那边才得到一个名单,其中便有这杨司马。杨司马非常狡猾,身边有几个亲信,其中不乏高手,我们来金城也有十天了,一直没有抓到机会。”
江老爷道,“既是如此,江某有一计。”
后日,金城府衙。
“升堂!”
“威——武——”
牛大人从墙后面走出来,还跟这个看起来50多岁的中年人和两个眼神凌厉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面相不似汉族,倒是像少数民族一般。牛大人坐到案桌前,“给杨司马赐座。”衙役搬来一把椅子,杨司马便坐下,两个年轻人站在杨司马身后。
“堂下何人,快快报上姓名。”
“草民江彦,是西京府春南绸缎铺的东家。今日是为货物被扣一事前来。”顾彦一作揖。
“前几日升堂之时,草民已呈上过收货的字据,这批皮子全部都是从陇西县城和金城周边一带收购而来,与突厥无半点关系,还望大人明察。”说着,赵掌柜便拿出那些字据,递给衙役,牛大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嗤之以鼻。
“上次来便是这套说辞,今日我请到安西都护府的杨司马作证,看你还怎么抵赖。”
杨司马一拱手,“牛大人明鉴。我身边这两个便是我抓到的突厥亡奴,一月前,我在陇西抓捕到他们,在他们身上搜出了我朝的银票,是由西京府的银号发出。我便质问如何得来,他们承认是贩卖了皮子给西京的货商,西京货商支付给他的。”说完,杨司马一抬手,身后的年轻人便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突厥语,随后掏出几张银票来,递给衙役呈给牛大人。“这便是当时搜出的银票,共计两万两。”
“银票属实。”牛大人说着差遣衙役拿着银票去给顾彦看。顾彦连忙仔细查看,却是有了发现。“大人,银票确实不假。但此银票有些蹊跷。”
牛大人一挑眉,“还想抵赖?”
顾彦从怀里掏出一万两的银票,“这是草民家用的银票,均是西京府乾盛银号发出,此银票乃是西京府另一家广发钱庄的银票。另外这批皮子一共三千余张,草民家里向赵掌柜订货时约定共支付一万六千两,赵掌柜若是在收货时用了两万两,却是不符合一般情理了。”顾彦说完,赵掌柜也跟着点头,“大人,两万两便是能买四千多张了。”
“你的意思是杨司马诬赖你?”牛大人又瞪起眼来。
杨司马冲牛大人一拱手,看向顾彦。“你人长的不高,狡辩的本事倒是挺长。”顾彦一股怒火直烧心头,最讨厌人家说她矮!这是人身攻击!
“晚辈年轻,还有很多要跟前辈学习。”顾彦冲杨司马一抱拳。
“既是年轻人,有些亏该吃就得吃。”杨司马笑眯眯地说道。
“若是每个年轻人要走前人走过的错路,学习的意义便不存在了。”顾彦同样笑着,又是冲牛大人一抱拳,“大人,草民还有新的证据。只是这证据涉及草民家里的其他生意,只能给大人一人看,恳请大人允许我家随从上堂呈上。”
“上来吧。”牛大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四爷。”顾彦冲江老爷点点头,江老爷把手抄在怀中,缓步走到了堂上,随着他的手向外一掏,身后站的皇甫烈一行人和二哥小七都动了。只见江老爷虎臂一横,把牛大人夹在官座上动弹不得。白少淳和小七动作最快,飞身便冲着杨司马身边的那二人去了,四人两两对战,扭打在一起,而二哥和邹予清则困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杨司马。邹予清亮出腰牌,大声道,“原安西都护府陇西司马官杨召定,你串通突厥卖我军情报,事实已经查明,我等奉威远侯之命捉拿你。”
牛大人一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衙役们先反应过来,领头的刚想动却被皇甫烈喝止,“我乃征北军第三军先锋将军皇甫烈,替威远侯捉拿奸细,阻拦者视作与奸细同罪。”
不多一会,白少淳和小七已是将那两个突厥人制服,押解到杨司马的跟前。只见那杨司马啐了一口,“是我大意了,居然上了你们引虎出山的当。”
“你真是不要脸,与突厥串通做奸细,连那阴沟的蛆都不如,还敢说自己是虎。你可知前线死了多少弟兄?!”白少淳反啐一口。
“少淳,无需与他费那口舌。杨召定,你既抓获突厥亡奴,又为何将亡奴带在身边?今日,抓你现行,看你还怎么狡辩。”
见人已经抓获,江老爷松开手,“方才也是为保护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说完便悠哉悠哉下了堂,站到顾彦身边。
皇甫烈向堂上的牛大人一抱拳,“牛大人惊扰了公堂,还望包涵。这杨司马甚是狡猾,未免伤及无辜,我等出于无奈才在这公堂之上捉拿他,牛大人作为金城府尹,想来也不是那包庇罪犯之人,关于江彦货物扣押一事,还请牛大人给个定论。”
见杨司马被挟住,先锋将军还在堂下,牛大人面如死灰,“证据不足,无罪处置。”
皇甫烈又对江老爷道,“四爷,劳烦请你的弟兄替我们押解至金城城外,城外有二百精兵便可接应。”
“世子无需客气。”江老爷看向二哥和小七,两人分别点点头。
“走吧。”
突然,就在杨司马路过皇甫烈之时,他从袖口滑出一把匕首,正刺在皇甫烈的左臂之上。旁边的邹予清眼疾手快,反手给了杨司马一手刀,顾彦就站在皇甫烈的身边,皇甫烈一下子就倒在顾彦身上,顾彦的小身板可支撑不住皇甫烈,两个人就这么顺势倒在地上。
顾彦只见皇甫烈倚在自己身上,那把匕首还横插在他的手臂上,伤口汩汩地向外流血,血,血,流血……顾彦在晕过去之前,只听到人大喊,“快找大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