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金城救货（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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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入了盛夏，铺子里来了很多小姐们买布，买回去给心上人做荷包。顾彦心有波动，但没表现在面上，今年再也不用玲珑帮她作弊绣荷包了。但是顾彦还是偷偷地做了一个荷包，这个荷包真的就是她亲手绣的了，她还是用的最简单的菱形式样，可两片皮子剪的大小不统一，菱形有些歪斜，针脚也不均匀，暗绿色的绸缎上绣着一朵看不出形状的花，顾彦也没给人看，就悄悄地把荷包收了起来，也不知道皇甫烈在前线仗打的如何？甘州久攻不下，一直没有传来捷报，她娘写的信里说她爹经常在宫里待到很晚，想必皇上也是焦灼的很。
铺子里这些伙计就住在铺子里，竟也有两个身上挂了荷包，大家都闹着让他俩请客，给大家买了肉包子才作罢。日子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很快秋天来了，热了一个夏天，快要过中秋了。
铺子里的生意顾彦已经是懂了大半，陆姨娘那意思等过完中秋，要让她换个地方了。天气逐渐转冷，卖布料总是要比季节提前，这时候厚棉布就开始畅销了，皮子也卖了不少，金掌柜说过些日子又会来一批。
今日顾彦正在铺子里看账，七巧在算，却总像是心不在焉，一百两还给写成了一千两，顾彦也没吱声，沿着七巧的目光看去，竟是在看周全。顾彦摸出一钱银子来，“七巧，你去帮我买几个包子，我要肉的，艾英喜欢三鲜，周全……”
“周全不吃肉，我晓得呢。”七巧拿了钱，作势就要出去。
“谁说让你给周全买了。今个就咱仨吃。”
“小姐不给周全买啊。”七巧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你若是想给周全买，那你就买，你自己决定吧。”顾彦撇撇嘴，眼睛却偷看着七巧，只见七巧的耳朵红了，“小姐真讨厌，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蹦跳着出去买包子了。
顾彦正等着包子，门口却跑来一个府里的小厮，“小姐，老爷回来了！夫人喊您回去呢。”
“老爷？”一时间顾彦竟没想起来，花了两秒钟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江老爷呢！“走。”顾彦跟周全艾英交代一声，便随着那小厮往府里走。
对于这个江老爷，除了一年回来一两次，顾彦是一概不知，府里的下人们也从不谈论，好像就跟没这个人似的，当家管事的就是陆姨娘，杂七杂八的就找江易寒。
刚到门口就见到五辆马车排在门前，下人们忙进忙出正在运东西，顾彦赶紧加快脚步，一进花厅，就看见陆姨娘，江易寒，江隐，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他长的很高，头发硬而乱，和络腮胡子连成一片，脸上尽是岁月风霜的痕迹，眉头有一条明显的伤疤。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短褂，系着绑腿，脚上是一双皮靴，江隐正坐在他腿上玩耍。
见她进来，陆姨娘招招手，顾彦到这桌前坐下。
“这是江四爷，咱家的老爷，这便是谷家的小姐，欢颜。”陆姨娘给二人介绍道。
“见过江老爷，这段时间多有叨扰。”顾彦行了一礼。只见江老爷盯着她，眼神深邃，“你倒是与你爹长的十分相像。”想到陆姨娘之前提过江老爷也是知道她家事情的，想来也是见过她爹，便点点头。
“初次见面，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江老爷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递给顾彦，江隐却扯扯江老爷的衣衫，“老爷，我为何没有！我也要！”
“好，见者有份！”江老爷又伸进怀里，竟掏出一把玉石，大大小小，成色却都是极好的，“你挑一个。”江隐一下子就拿了那个最大的水种蓝宝石，江老爷又示意江易寒，“剩下的拿去给下人们分了。”
顾彦心里无比的震惊，这江老爷出手未免也太阔气了，这这这还是行脚商吗？这分明是大财主啊！顾彦又看看手里这块石头，只见石头大体都是灰秃秃的，毫不起眼，只是露出几个缝隙，闪着红光，顾彦细看了看，又一次被震惊了，竟是琉璃种的红宝石，这大小有拳头那么大，顾彦也不知道这块红宝石能有多少钱，但一定是很多很多很多钱！可是见剩下几人的神色如常，顾彦倒也不好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只是道了谢，然后小心地把这石头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江老爷回来的突然，这次回来待的长些，过完中秋再走，晚上吃饭，江老爷和陆姨娘喝了酒，顾彦不会喝酒，就陪着听着江老爷讲些行商路上的见闻，讲塞外风光，讲草原上的蒙古包，讲巴蜀和湖南的辣椒，听得顾彦也是心驰神往，吃了约莫一个时辰顾彦就回屋了，只留下江老爷和陆姨娘对饮，第二天听家丁说两个人一直喝到深夜。
还有半个月过节，家家户户也都忙活，来买布的人也是许多，整整一上午，顾彦竟是没喝上一口水，午饭前，金掌柜带着七巧收账回来，却是满面愁容，饭也不吃，一个人跑到屋里闭门不出。伙计们也都奇怪，纷纷跟七巧打听，这才知道是出事了。
原本马上要来的那批皮子在金城被扣了，金城的官府说是走私，要求交十万两罚款。眼见着一天天冷下来，皮子卖的越来越多，耽误了时节不说，更关键的还是这批皮子里有城里一些小绸缎铺跟金掌柜订的，现在皮子不好买，小绸缎铺联系不到皮子的货源自然是要从大铺里拿货，订金都交了，现在皮子被扣了，怎么跟人家交代呢？
顾彦对这批货是有印象的，一共进了两千张羊皮，一千张牛皮，还有些其他的皮毛。其中有大约八百张皮子是其他铺子定的。货是她和金掌柜一起跟合作了多年的行商定的，金掌柜和那赵掌柜是老相识，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利益交锋自然是有，但绝不会做那走私之事。顾彦想了想便去敲金掌柜的门，里边没人应声，顾彦只好说自己有办法，过了一会金掌柜才给开了门，“金掌柜，事情我听说了，这事不是咱们能解决的，得去找姨娘说。”
金掌柜点了点头，“我也是想过会就去跟夫人禀报。”
“先不着急，我姨娘这会不定在哪个铺子，找也得费一番功夫，这事不急于一时，不如晚上同我一起回府，晚上吃饭姨娘肯定会回来。咱们趁着下午，先统计一下库存和订单，看看短多少。我记得你说过咱们在咸阳和雍城都有分号，连带着那里的库存也给统计上。”
晚上卡着饭点回了府，陆姨娘和江老爷也在花厅里，饭都上齐了，金掌柜正要禀报，江老爷却大手一挥，“急什么，边吃边聊。”顾彦和金掌柜只得坐下，准备吃饭。
方吃了一会儿，陆姨娘掰了半个花卷，另半个递给江老爷，这才开口道，“事情我听说了，金掌柜在江家干了这么些年，肯定不会出纰漏，官府那边咱们也不敢妄加评论，事情还得查查清楚。那批皮子一共多少？”
“回夫人的话，一共两千张羊皮，一千张牛皮，还有些旁的狐狸皮什么的，大约按五两银子一张进的，前期咱们付了定金一万两，还有六千两银子没给。赵掌柜给咱们供货也有十年了，从没出过岔子，这次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他明天就动身去金城看看。”
江老爷吃了一口菜，“若是老行商，还被官府扣押，这里面怕是有些道道。”
陆姨娘点点头，又道，“咱家还剩多少？”
金掌柜递上一本册子，“上一次来皮子是六月中，一共来了两千张，咱家留下七百，咸阳府分号送去六百，雍城府分号送去八百，现在咱家还有一百二十六张，咸阳和雍城应该也差不多这个数，至多咱们手里还有四百张皮子。”
顾彦补充道，“现如今要紧的，是那些跟咱们订了货的铺子，西京府共有十家铺子跟咱们订了皮子，一共七百六十张，得让分号把库存的皮子送过来，先给那些铺子们送去。”
陆姨娘看了看册子，点点头，“嗯，欢颜说的有理。那便这么办吧，寒哥儿你去信给分号那边，看能搞来多少皮子，附近的县城也去问问，有多少咱收多少，有四百张皮子给人家，怎么也能顶过一月，金掌柜，去送的时候每家再赔一百两白银，直接从寒哥儿这支取，算是我们出的。这一月，咱们得去金城，务必在一月之内把皮子弄回来。”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江老爷说，江老爷看着陆姨娘，似要回绝，陆姨娘却瞪起眼睛，江老爷只能道，“我去就是了。可你是东家，我去说人家也不听啊。”
陆姨娘咬着唇，面露难色，“可是马上中秋，商会那边还有许多事。”
顾彦抢先道，“那我去吧。我也是东家，而且我在绸缎铺帮忙，对铺子的事情也比较了解。”
江老爷一听突然大笑，“哈哈哈哈，欢颜你倒是有你姨娘当年的风范，若不是认识你爹，还以为你是你姨娘的闺女呢。唉哟唉哟！”江老爷突然叫起疼来，竟是陆姨娘掐的。
陆姨娘一脸不高兴，“不行，欢颜不能去，欢颜不能离开西京。”
“腿长在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了？再说了我陪着去呢，你怕啥。”江老爷摩挲着腿。陆姨娘却犯着难，想来也是因为怕她离了西京出危险。“姨娘，时间不多了，明个赵掌柜就出发，去金城也得七八天，来回半个月就没了。江老爷经验丰富，欢颜也会小心注意，一月之内就回来了。”
陆姨娘看了看他们，实在是无奈，终于松了口，“行吧，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你便随江老爷去，记得万事小心啊。”
“那我去跟赵掌柜说，明日卯时在西城门出发。”
事情紧急，第二天就要走，吃完饭谁也没耽搁，都各准备各的去了，江老爷特意嘱咐了要她扮男装，连夜三个丫鬟给顾彦准备行囊，这次顾彦打算带杏儿一起去，杏儿是西京人，说一口西北话，事情好办一些，从府里的小厮那边借来一些男装。期间江易寒来了一趟，一下子给了十万两银票，说是夫人给的，办事用。
简单睡了一会，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金城救货（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