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吗（女尊）》童叶

2、第二章

　　秦秋梓承认，她想过去求那个她生物学上的母亲，但当她看到她的那个母亲和母亲的丈夫在一起的画面时，她还是放弃了。
　　她的母亲的确只有她这一个孩子，但她的母亲不爱她，只因为她不是她母亲爱着的人生的孩子。

　　母亲爱着她的丈夫，而她的父亲用了卑劣的手段得到了她的女儿，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父亲不服输，一次次的尝试靠近，破坏，却一次次的被母亲击退，在父亲不堪打击之下，他终于疯了。
　　父亲被送进疗养院的同时，她得到了母亲的一个召见。

　　而谈话的内容是母亲给她一笔钱，她离开这座城市，去国外，甚至去外太空都可以。只是，不要回到这座城市里来，更不要去见疗养院里的父亲。

　　那个时候，她和刚认识不久的男朋友还算是热恋期。
　　母亲给了她一个选择，带着男朋友一起离开，只要男朋友愿意和她一起离开，所有费用她都出。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男朋友，可惜，他却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爱我吗？
　　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她其实不懂爱是什么，什么是爱呢？
　　是父亲的不择手段，还是母亲的冷酷无情？

　　于是，男朋友满脸失望的告诉她，她如果只是不知道，他不能和她离开。
　　她满心失望，甚至失落的离开了这座城市，一个人。

　　之后，她去了那个据说是文明的发达的国家。她凭着一腔孤勇，在华尔街得到了最好的职位，然后，她大胆冒进，最终，她落得一败涂地。
　　她将投资人的钱赔光了，她将所有身家都赔尽了，她身无分文，也因为这次事件，她再无立足之地，她最终选择回到这座城市。

　　她坐着车到了母亲的家，那个有着大花园的别墅，在靠近大门的花藤下，她看到了母亲，以及她的丈夫。
　　她从未见过母亲的丈夫，也许是父亲曾经闹的太过，母亲将那人保护的极严密，所以她从未见过。

　　而那时，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按年龄算，应该有五十了，可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在与母亲说话时，脸上眼中都带着笑容。
　　那样温柔，那样从容，眼尾虽然有一点点细纹，却丝毫不减少他的魅力。而从他的举手投足来看，他年轻时必定也是风华无限。

　　母亲似有所觉，朝她隐身这方看过来，她急忙往后躲了躲。
　　她看着母亲及她的丈夫坐上汽车，扬长而去，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求助于母亲。

　　她一无所有，只能从头开始。
　　她应试了几家公司，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小的玩具公司，从销售做起。
　　从底层开始并不难，只是不太适应国内的销售法则。

　　谈生意，要先喝酒。
　　今晚，她喝了不少酒，人也有些打晃，但从酒店出来，她还是清醒了不少。
　　她没有车子，公交车也已经停了，她只能用走的，走回租住的地方。

　　她租了一个插间，因为离市中心较远，价格很便宜，每天只有两班公交车路过那里。
　　现在，已是深夜，她只能走回去。

　　喝酒喝的太多，她只觉得肚子有些鼓胀。
　　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公厕之类的地方。
　　她来过这里几次，想起旁边有个死胡同，就想着过去方便下。

　　但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低语的声音，她本想离开，但摇晃的路灯微弱的光亮照进了死巷里，她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警察！你们在干什么？”也许喝醉酒的人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哪怕她已经告诉自己要离开，不要管了，但行动上，语言上，她还是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兴许是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警察，巷子里在逞凶的人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
　　她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警察的身影，似乎又有些肆无忌惮。

　　秦秋梓踉跄了下，赶紧扶住墙，她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警笛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巷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大骂了几声，这才从巷子里跑掉了。

　　秦秋梓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流氓似乎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她才有点脚步虚晃的走进了死巷。
　　巷子里有废旧的铁桶，有别人扔的垃圾，味道并不好闻。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巷子的尽头，墙角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些流氓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她看到的。
　　“你，你没事吧？”她有点大舌头的问道，她的脑子有些混沌，她其实并不擅长喝酒，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学着与人喝酒。

　　记得第一次与人出来喝酒，她吐的天昏地暗，之后，还喝的吐血，但谁在乎呢。
　　没人在乎她怎么样，在一次次呕吐中，她的酒量倒是练出来了。

　　她等了半天，坐在黑暗中的人影也没有给她答案。
　　她又等了等，那个被人欺负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哭不闹不动。
　　她等的有些无趣，她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好人，好人啊，只有那些从出生就幸福的人才能当，而她不过是父亲的利用工具，是母亲嫌弃的一个不被需要的受精卵而已。

　　她捏了捏自己的额角，那里突突的跳的难受。
　　“回家去吧，别坐在这里了，说不定一会儿那些人会回来。”那人没什么反应，秦秋梓也不准备继续做好人，只是内心里的一点良知让她从大衣兜里掏出几十块钱，她弯腰放在地上，又嘱咐几句，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她要直起腰的瞬间，她听到一声呜咽。

　　她就那么僵在了那里，这声音，这声音……
　　这个晚上并不适合她怀旧，更不适合去回忆过去，但她就是想到了那年，她身边还有个男人时的那段时光。

　　那段时光，说不上多么令人难忘，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那段时间，父亲像是着了魔似的，用各种方法去破坏母亲的婚姻。他无暇顾及女儿，甚至可以说是连女儿都利用上了。

　　她当时很烦，很恨，她甚至想过就此堕落下去，可是，她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遇到了他，那个后来带给她许多欢乐的男人。
　　男人，当时叫他男人似乎有点太不合适。
　　刚大一的她，遇到了高三的他。

　　不知怎么的，她就为他着迷了。
　　人，也许都是先看外表的，色令智昏。男人如此，女人又何尝不是呢。

　　她先被他吸引的，其实就是他的外貌。
　　在一众青涩的少年少女里，他最出色，他弹了一手好钢琴。
　　那首《梁祝》让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他的一颦一笑，都牵引着她。

　　她没追求过男人，不是不想，而是没什么心思，毕竟自己的父亲容色都是好的，又有什么男人能入了她的眼。
　　可在那次聚会上，她就是被他所吸引。

　　接下来，让朋友介绍，他们相识。
　　那时的秦秋梓，当然也是众人眼中的佼佼者。
　　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外貌自然也是一流的。

　　他也为她而倾倒，顺理成章的，两人开始了交往。

　　那个下午，他们在郊外的山坡交付了彼此。
　　他们懵懂的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她怀里抱着他光滑的身子，忽然有一种茫然。
　　他们未来将走向何方？

　　她茫然无措，他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规划着未来，他甚至还说要考到她的学校里去。

　　听着他说着未来，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的了他的未来，她也不知道她的未来里到底会不会有他。

　　他们还太年轻，未来太多变数。

　　之后，她的父亲因为母亲的打击，一下子疯了，她没时间去找他，而母亲却找到了她，给她开出了一系列条件。

　　再之后，他也找到了她，问了她那个问题：你爱我吗？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哪里能想清楚爱与不爱，所以，她诚实的告诉他，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她其实可以骗他，但她又不忍心了。

　　当时，她其实已经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她也想问他，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离开。
　　但他却先提出了分手，分手，这个答案给了她狠狠一击。她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厌倦了没有未来的恋情，所以才能那么决然的提分手。她答应了，然后转身离开。

　　她想，也许他也不爱她吧，所以，他才可以提出分手来。

　　三个多月的恋情，就那么戛然而止。
　　她心里也有一点遗憾，一点不舍，可是年轻的时候，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呢。

　　所以，她就那么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一走七年，七年里，她曾经辉煌过，也曾经茫然过，最后，还是落回了尘埃里。

　　“小雨？”她不敢相信，她甚至是抱着一种梦幻地感觉喊出了这个他们曾经都熟悉的小名儿。
　　哽咽的人忽然停止了哽咽，悉悉索索的声音，说明黑暗里的人正往更里面缩。

　　秦秋梓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往那黑暗中照去。
　　一身狼狈的人贴着墙角，脸躲在阴影里。

　　“小雨？傅雨书？”秦秋梓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往他跟前走近。
　　他哆嗦着，环抱着自己。他的T恤已经被撕碎了，只是几块儿破布挂在胳膊上，他的运动裤还是刚才那些流氓跑了，他才勉强提上来，还好，裤子的质量不错，没有太大的破损。

　　她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小雨？”她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只是没能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子还在抖，是被惊吓后的结果。

　　秦秋梓将手上的风衣披在了他身上，此时的气氛有些奇怪。
　　她没想到多年未见，再见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就那么蹲在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
　　看到他，她百感交集。
　　七年的时间，他们彼此都改变了很多。

　　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去体会，学会了弯腰。
　　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原地。
　　她不是十几岁的女孩，犹有天真，她也不会自大的以为他还会在原地等她。
　　只是，再见到他，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她想，也许只是喝了酒的缘故。

　　“这里并不太平，我送你回去吧！”秦秋梓没有动作，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晚上的巷子里，能挡住一点风，但要是一直在这里，也很容易感冒。

　　傅雨书稍稍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不用……”他的声音很轻，但与少年时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同了，更趋向于低沉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熟悉他哽咽的声音，说不定真的彼此就错开了。

　　他还是那么倔，他们仅有的几次争执，也都是以他低头终结，哪里想到多年后，他们再见，他固执扔在，却已经不会低头了。
　　秦秋梓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也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可是，都不再有与他在一起时的快乐了。

　　“这里太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乖，让我送你回去。”也许是在情正浓时分开，很多习惯，甚至很多亲密时的话竟然都记得。
　　他再次哽咽了，她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不知怎么的很不是滋味。

　　她没有等他答复，就将他抱了起来。
　　在抱起他的那刻，她才发觉他太轻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硌人的骨头。

　　他盖着她的衣服，被她突然抱起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了她的脖子。
　　在贴上她皮肤的那刻，她能感觉到他沁凉的温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抱起了他，她胸中的那份空荡，似乎被填满了。

　　她没有送他回家，而是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开了个房间。
　　这里，各色人等聚集，对于来住宿的客人查的也不严。
　　在秦秋梓抱着傅雨书开房间的时候，那前台的服务员甚至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秦秋梓并没有注意那服务员的挤眉弄眼，她拿了钥匙，抱着傅雨书上楼，进了房间。
　　直到进了房间，她才发现这房间布置的有点不适合现在的他们。
　　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纱帘的大床。

　　桌子上还放着备用的安全套，情趣用品。
　　愣了愣，秦秋梓还是镇定的将傅雨书放在了床上。
　　落在床上的下一刻，傅雨书就快速的缩进了床被里。

　　秦秋梓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她其实有点失落。
　　“小雨，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但她还是镇定了下来，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傅雨书坐在床被里，被子紧紧裹着身子。
　　其实，他只是擦伤了手臂，那些流氓还没得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秦秋梓的那刻，他就觉得委屈，难受，甚至有埋怨。
　　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明明他们已经分开了七年，七年啊，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
　　七年，他失去了很多。
　　一开始，他恨她，恨她那么无情的离开，恨她带给他那么大的屈辱。可是，漫长的七年将他的恨磨的只剩下了遥遥无期的期待以及后来的麻木。

　　如今，他们再相见，他心中也有激动，可是，在她温柔以待之后，他忽然生出了那么多不该有的情绪。

　　秦秋梓看着依稀熟悉的面容，心里有心疼，还有隐隐的心动。
　　再看到他，她才发现，原来她其实真的是爱他的，只是当年，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后来哪怕有那么多更加优秀的男人出现了，她也没办法将一颗心放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