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年，不似从前》彗星会醒

4、废后薄氏

　　刘彻离开后，阿娇实在忍不住好奇昨晚景帝去的荒凉宫殿究竟住着谁，便让若瑶悄悄去找那附近小宫女打听。一天快过去，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阿娇一向是个沉不住的急性子，说不定景帝让刘彻重新调查议嗣大臣被杀案的案子和他昨日去废旧宫殿见的人有关，想到这儿，阿娇觉得今日非要弄清楚不可。让若瑶做了吃食，去宣政殿给刘彻送去，顺便留意景帝的行踪。自己带着楚服去窦太后处，解释昨晚的事，实则是确定废旧宫殿的位置。楚服与若瑶不同，她对宫中的路不熟，带着她绕道而行她也发现不了。

　　永寿殿——
　　阿娇到的时候，王皇后也在，想起刘彻昨夜提起改口的事。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阿娇还是开口道，“娇娇给祖母、母后请安。”

　　王皇后听到阿娇改口，对窦太后说“昨日皇上还同臣妾说想听娇娇称‘父皇母后’，又怕你害羞，就没有提及改口的事。没想到今儿皇上和臣妾的愿望就实现了。”窦太后看了王皇后一眼，“娇娇平日里娇纵自由惯了，到底是从小养在哀家身边的孩子，宫中礼仪没有完全学会，也不会差很多。道理她是明白的，只是一时还没适应身份转变罢了。”

　　“对对，昨日陛下也是这样说，是臣妾太想听儿媳妇这一声‘母后’，心急了些。”王皇后赔笑道。阿娇知道王皇后会这样说的确是自己稍欠考虑，成亲两日都还没有单独去椒房殿请安，幸好有祖母在一旁替她解围。

　　三人在一起闲聊一会儿，看祖母的样子，并没有想要怪罪她昨夜偷偷来永寿殿休息的事。阿娇便和王皇后一起离开，又去椒房殿坐了坐，吃过晚饭才回去。回到长信殿时，听从宣政殿回来的若瑶说今夜景帝和刘彻要很晚才能结束。倒是给了阿娇去寻那殿中神秘人的时机。

　　冷宫外——
　　阿娇从没想过宫中还有如此特别的宫殿，四周长满青苔，若是遇上吹大风的晚上这里更显的诡异阴森。可越往里走，小院子虽不是富丽堂皇，也颇有朴素淡雅之风，看得出来这院子的主人也一定是极有情趣的。

　　“吱~~”门开了

　　令阿娇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从殿中走出来的人会是她！“是谁站在哪里？”那声音还是和记忆中那样柔得像水。阿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娇娇给薄娘娘请安。”明显能感觉到那人在微亮的灯光中晃动了一下。阿娇怕是自己突然到访吓到薄后，连忙上前去扶。“原来是娇娇，进去坐坐吧。外面冷。”

　　薄后与阿娇记忆中的样子相比憔悴许多，人也清瘦不少。看这殿中的陈设全是昔日椒房殿的风格样式，薄后一如既往优雅地给阿娇添茶，让阿娇有些晃神，仿佛还是从前她调皮从祖母宫中溜走去椒房殿讨要点心吃食的日子。只是眼前女子眉眼间多了愁绪，还是柔声“娇娇听人说你已经嫁给彻儿，彻儿一向喜欢跟在你后面，如今他算是如愿以偿娶得你。来，这算是本宫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阿娇嫁了刘彻，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眼前的女子是被废的皇后。但，好似一切如前，阿娇在薄后面前一向不加掩饰，可以说在薄后面前的阿娇是最真实的“薄娘娘又不是不知，每次他都戏弄我，我十次出丑，八次都和他逃不了关系，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什么亏呢！”薄后笑道，“可那次他不是比你更惨？他呀，就是怕别人都看到你的好，怕其他人抢你。对了娇娇，本宫这些日子新了做些......”

　　在殿中聊天的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有关景帝的话题。待了好一会儿，估计刘彻也快回长信殿了，“薄娘娘，娇娇得空再来看你，最近长安城的多了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下次我给你带来，你一定会喜欢的。”就像从前一样阿娇向薄后告别。薄后也像从前一样挥手说好。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不一样了。

　　其实薄后是整个皇宫最了解阿娇的人，这件事除了她们自己，没人知道。那一次，刘嫖检查阿娇的绣品，阿娇一向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这绣工一向堪忧。阿娇便偷溜出府，碰巧进宫时遇见薄后，开导阿娇一番，又将自己绣品送给阿娇帮她蒙混过关。此后阿娇进宫老是去椒房殿找薄后，她现在的绣功能获得祖母、母亲的称赞，都是多亏薄后不嫌弃她这个学生耐心教导的结果。

　　这样一个端庄贤淑、大方贤惠的女子，却不得景帝宠爱，最后落了个无子被废的下场。被废后，没人知道薄后住在哪里，阿娇还曾向刘彻埋怨过“皇帝舅舅真是个心狠的人，薄娘娘这么好的女子。不论是皇后还是妻子，她都做得很好，就算没有情分，皇帝舅舅却连皇后的尊严都不留给她。”

　　现在想想如若真的没有情分，那昨夜又怎会来这荒废宫殿中去见她？皇帝舅舅不愧是大汉天子，这份心思瞒过所有人。

　　废后不久，刘彻和他的母亲分别被立为皇太子、皇后。那时的阿娇确实在没有心思去祝贺，若非母亲要求，阿娇也不会去加封典礼。典礼结束后，景帝当众赐婚。阿娇心里虽然开心，却还没从废后风波里缓过来，看着刘彻开心的样子，呆呆地问，“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吗？”那个少年认真坚定地回答，“会！”

　　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过真挚，懵懂的少女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听到他们的婚事定下来，心里也是和他一样开心的。阿娇知道自己是愿意嫁给他，做他的妻，但他不是个普通的男子，注定肩上要背负许多，未来的日子不会是风平浪静。可是，阿娇愿意相信他，承诺过阿娇的事，刘彻都是尽全力去完成的。

　　阿娇见过皇帝舅舅为了大汉将南宫姐姐远嫁匈奴，与梁王舅舅兄弟情谊不复从前，与祖母关系更是疏离......只要待在宫中，每个人都是权力的玩物，不知要牺牲自己什么东西，唯有妥协才能活下去。她想离这里离得远远，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是太子，傲睨万物初显雄才大略。或许她早已是笼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