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星辰》林紫绪

243、漠北篇243-强者，弱者

　　就在陆星和人说话的功夫，校场上站着的两个人已经准备要动手比试了。

　　那被军士们叫做李叔的人，亮出了手中的刀，刀身被阳光照着，银亮的金属光泽闪烁了一下，虞红衣手中握剑，剑却没有出鞘。

　　李叔握紧刀，向前踏出一步，摆出功架来。

　　这人一起势陆星就看出来了，这个中年汉子脚下有步法，是学过武的人。

　　陆星心中暗想：单看这二人的身高身形，就知道他们两个在力量上有相差，这个虞红衣，能接得了对方多少招？

　　就见李叔挥刀重重劈下，有如泰山压顶般，向着虞红衣攻了过去。

　　虞红衣见对方出招，她左脚踏出半步，身形一侧，轻盈的避过了这一击，手腕一转，剑身上挑，那剑如灵蛇般在对方右臂上绕了两转，剑端击在对方肘部。

　　陆星目力极好，二人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心里大惊，暗叫：她好快！

　　陆星知道，这也就是虞红衣没有拔剑，等于用的是剑鞘，否则这个时候李叔的手臂已经见血了，而且虞红衣还招的这一势上挑剑法，出手点到，就收了招，只有守，没有攻，她这一剑如果真的使出全招，李叔这时候就是咽喉中剑，血溅三尺了。

　　其他人只当是二人过了一招，未见胜负，有叫的有喊的，给双方加油。

　　陆星脸上起哄看热闹的表情消失了，变得认真起来，眼睛紧盯着对战中的二人。

　　李叔反手又是一刀，这一刀同样带着强力的气劲，眼看着刀锋落下，虞红衣衣摆微扬，轻轻避过对方的来势，腰一拧腕一抬，挥剑反手一挡。

　　她又避过了。陆星心里说道。

　　李叔举刀再砍，一招连一招，招招不绝，虞红衣挥剑相迎，左闪右挪，二人手中的兵刃相碰，铿锵有声。

　　待这二人过过几招之后，陆星看出来了，李叔是个学过武的人，但所学平平，完全是按照所学的套路来，招式使用得刻板，而且他认定他在力量上胜于虞红衣，于是想用力量压过对方来取胜，故而每一招使得都很用力。

　　陆星暗想：要是跟这李叔对打起来，没学过武的人毫无章法一通瞎胡打，三招二势的，搅乱了他的功架套路，估计他自己就先乱了。

　　反观虞红衣那面，明显是采取“守”势，她速度奇快，身法灵巧，非常轻松地一一避过对方强力的攻击，然后给予点到即止的还击。表面上看，虞红衣的还手只是接下了李叔的攻击，并没有把李叔击退、击倒，但是陆星知道，那是因为虞红衣用的是剑鞘，她若用剑，这时候李叔人已经上了奈何桥了。

　　陆星还看出来，双方一开始对招的时候，互相还不清楚对方的功夫，虞红衣身要更快些，等几招下来，虞红衣探出对方的本领高低，身法就放慢了。迎战李叔，虞红衣恐怕只用出了一成的功力。她明显能预先判断出李叔的攻击，然后有如一尾游鱼一般，轻盈地闪过，用剑一挡，把对方刀上的气劲卸去，便收了招，再悠然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好一手“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陆星内心暗暗赞叹不已。这个虞红衣，不仅仅是学过武，而且武功上乘，她比陆星认识的几个在江湖上有点名号的镖师们的武功都要高。

　　没想到这个小娘子如此厉害！陆星内心不由佩服起来。

　　陆星当年跟着白师傅学武的时候，师傅先教他打坐运气和扎马步，说这两样是最基本的。只要脚下步法不乱，手上的招势乱了也仍然能再抵挡对方一段时间。

　　陆星在旁边观瞧着，就见这虞红衣虽然是个苗条女子，手臂使出来的还击看起来气力也不大，但是她脚下的步法非常稳健，转、闪、腾、挪，游刃有余地避开劈向她的每一刀。

　　二十余招过后，那李叔脸已经红了，满脸是汗，喘个不停，陆星看出来这人此时已经力竭了，脚下的步法乱了套，打着打着手上也没了章法，开始举刀乱砍。

　　一招过后，虞红衣持剑还击，剑身在李叔握着刀的手腕上一磕，李叔手里的刀“铛啷”一声落了地。

　　虞红衣反应很快，立刻退后一步收了剑势，李叔这时候还是懵的，扎着手臂站在那儿。

　　看到刀落地，和虞红衣同队的那群军士们都欢呼起来，有人大声喝彩，“嘿，红衣好样的！”，“红衣厉害！”。

　　“没酒喽，没酒喽，”不知是谁喝起了倒彩，顿时引得其他军士们发出一阵遗憾的声音，“咿……”，“啊……”，“哎哟……”，“……唉，这又是没赢啊。”

　　李叔喘了几下，抓了抓头，然后便向虞红衣抱拳行礼，苦笑着道，“我输了。”

　　虞红衣抱拳还礼，笑了笑说道，“承让。”

　　李叔捡起地上的刀，回到席地而坐的军士们中间去了，虞红衣仍然站在校场中间，此时的她，仿佛刚才并没有做什么似的，一派轻松。

　　李叔败下来之后，其他军士们聒噪着，想再找人出来和虞红衣比试，吵嚷一轮，又有个胖乎乎的军士被从人群后推了出来。

　　那人边走边回头，苦着脸说道，“我说了我赢不了的。”他身后的军士们挥着手叫着，“没事，你就去试试，”，“哎呀去试试嘛。”

　　二人抱拳行礼之后，那个胖军士就抡着刀冲了上来，虞红衣只脚尖一转，轻松避过，然后抬剑相迎。

　　陆星在旁边看着这二人过了几招，心想：应对这样的人，她也只需要使出一成的功力就足够了。

　　轻松胜过之后，又有人出来“挑战”，这次虞红衣只用了几招，对方手里的刀就脱手飞了，引来了众人一阵大笑。

　　她太快了！

　　陆星心想，一般人遇上这个虞红衣，就是兔子遇狮，在她面前走不了几个回合。这个“小鱼儿”不是内力多么深厚，也不是招式多么凌厉，而是胜在极快的速度。这个小娘子如果到了江湖上，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能练成虞红衣这样的速度，天赋是很重要的一项，普通人，没有这份老天爷给的天赋，再努力也达不到她所达到的武学境界。

　　厉害啊！陆星再次在心里赞叹着。

　　想着想着，陆星不由奇怪起来，这个有着一身好武功的女子，为什么要到这漠北军营来，她和杨校尉又是什么关系？

　　转念一想，陆星又觉得他也许是想多了，也许那时虞红衣就只是有事才来找杨校尉的。问都没问过就疑惑虞杨二人的关系，着实不可取。

　　不管这个虞红衣是为什么到漠北来的，陆星决定先保持距离，平和相处为上。

　　虞红衣连胜三人之后，摆了摆手说道，“今天先到这里吧，不比了。”

　　其他军士们没有反对，只是有人频频哀叹，“哎哟，又没酒了。”，“我们今儿又不得喝喽，”。

　　坐在土台阶上头的李旭这时朝虞红衣招手，“红衣，来，来，这边。”

　　虞红衣收起剑，走过去，脚步轻盈地跃上台阶，来到李旭身边坐下。他们说起话，李旭旁边的两个人显然是在夸奖虞红衣，李旭脸上是欣赏的笑。

　　隔着一段距离，陆星看着杨校尉他们那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心中暗想：他们应该是蛮熟络的了。

　　这时，坐在陆星附近的一个军士问道，“咦，这会儿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到午饭的点儿了？”

　　有人应道，“估摸着还有一会儿吧。”

　　又有人笑道，“哈哈，吃饭要积极，听到鼓响，咱们赶个先儿。”

　　王好好回身拍拍陆星，说道，“饿了吗？”

　　陆星笑笑，说道，“有点儿。”

　　“哈，你这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呢。”王好好笑着说道。

　　陆星一听就知道王好好这是在占他便宜，伸手便往王好好腰间捅去，王好好吃了一记，又痒又酸，扭身和陆星打闹成一团。

　　就在这时，听到一阵马蹄声，陆星抓着王好好的手转头看，就见校场旁边的道路上有一队骑马的军士们路过，这一队人，人人都身背长弓。

　　这是营中的弓兵吧。陆星这么想着。

　　这时大校场周围散坐着的军士们也都看到了过来的这队人，纷纷注目，有人小声叫着，“啊，那是李队正吗？”，“看，李队正他们，这是操练完了准备回营吗？”

　　李旭看到了骑马而来的那队人，他笑了，人还是懒懒地靠着，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那队人，大声喊道，“喂！云照！”

　　李旭先是挥手，然后又把手拢在嘴边冲着那队人大声喊道，“哎，云照！要不要来比试比试呀！”

　　骑在马上的李云照从刚才被李旭大声点名开始，就一直流露出无奈的表情，她只是路过，想带着结束了早晨训练的军士们一起去吃饭，过于专注在今天的训练上，忘记了考虑要避开可能有李旭在的大校场，一路走过来，就碰上了，果然又被他点名了。

　　听到李旭喊人的姓名，陆星的目光在那队骑马的人中间逡巡，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队伍最后的那个人身上。

　　应该是他。

　　咦……！不对，这怎么又有一个！

　　陆星看了看骑在马上的人，又回头看了看此时正坐在李旭身边的人，渐渐笑了起来。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