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零年开始吧》七彩龙葵

63、六十三

　　王烁番外七
　　大学顺利毕业，听从了爷爷的建议进入了税务系统，工作上风生水起，昔日王家小公子的又回来了。
　　得知他已经娶妻生子，好多人家都望之兴叹，早知道王家还能起来，何必便宜了别人。不过有心人自然要打听打听王家媳妇的来历，结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是毫无实力。
　　人家自己就是大学生，一个弟弟是军官，一个弟弟就读省大，毕业虽然没进省机关，但也进了国家垂直管理的政府机关，还有两个弟弟也进了京城的名牌大学。
　　有了这样的娘家撑腰，有点心思的人家也就歇了心思。
　　骆淑香大学毕业留校，虽然也是借了点王家的光，但主要还是她自己争气，同样能力的人，可不就看谁有能力运作，人脉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两个孩子在他们夫妻大二的时候，就接到了身边，经常在爷爷身边尽孝，两个孩子品学兼优，身体健康。
　　如今王烁家庭美满，长辈安康，事业蒸蒸日上，父慈子孝，正可谓人生得意。下乡的那段日子如今想来像梦一样。
　　周末，王烁摆好了纸，像往常闲暇时一样，正要挥毫泼墨，
　　“你怎么写上字了？”骆淑香一身旗袍装，一手捏着小手包，一手扶着发髻，微微整理着发丝。
　　“呦，这是哪家的名媛，真是光彩照人，小生这厢有礼啦。”王烁双手微微一揖，笑着说道。
　　“哼，油腔滑调，没工夫跟你玩笑，我都收拾好了，你还磨蹭什么呢？”骆淑香忍住笑，催促道。
　　“急什么，等我写完字再去也来得及。”王烁见安抚好了夫人，就能放心写字了。
　　果然骆淑香没有在催他，来到他身边看他落笔。
　　读书工作这许多年，骆淑香已经成功完成了蜕变，在外面是知书达理的王家儿媳、一流大学老师，在家里贤惠的妻子，慈爱的妈妈。根本不是那个为了给孩子多攒两个鸡蛋，算计好几天的农村媳妇。
　　如今的日子，以前让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每每想起当初高考的时候，总是感叹，当时幸亏听了老九的劝，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要过的多么艰难。
　　“今天不少人到场呢，咱们去太晚合适么？”看着丈夫蔓藤斯文的写字，骆淑香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开席之前去就可以了，去掉早了，还要帮着应酬宾客，太麻烦。”
　　“要我说，随份礼金就算了，又不是你亲外甥，你姐夫家那边的，隔着亲呢，有什么必要非得到场。”
　　“不想去你刚才那么积极干嘛？”
　　“我那是为了艳压群芳，去晚了大家都忙着吃席面儿，谁还能注意谁什么样。”骆淑香这些年憋着劲儿的包装自己，让所有人挑不出瑕疵，这么多年过去了，试问她做到了极致，婆婆倒是没再挑剔什么，给王家添了两个优秀的孙子，几乎掩盖掉了骆淑香身上一半的缺陷，另一半在骆家几个兄弟的陪衬下，也不算什么了。
　　至于王熠，才不管她怎么看自己，自己还看她不顺眼呢，所以但凡有王熠的场合，她势必要跟王熠较劲，倒不是言语上，两个人保持了长久见面习惯，非必要从来不搭话，最多就是给对方一记白眼。
　　王烁想不明白女人的逻辑，可是一面是姐姐，一面是媳妇，又没闹出什么丑来，爱较劲就较劲吧。
　　今天是王熠丈夫——方卓新外甥的婚礼。其实王烁他们本不必参加，但方卓新亲自发来请柬，王烁也没办法当不知道了，王烁根本没放在心上，全是看着王熠的面子，届时出现就可以了，这才磨磨蹭蹭不着急。
　　到达婚礼现场的时候，婚宴正好要开始了，直接被带到座位上，刚坐定婚礼就开始了。王烁和同桌的人简单寒暄就开席了。
　　王熠挨着骆淑香，本来没想说话，可是弟弟来给自己做脸，看在骆淑香这些年对弟弟没有辛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在心里下了决定。
　　新人致完词，王烁夫妻就起身离开了，王熠尾随出来，叫住了王烁，骆淑香不想理会，就先回车里等候。
　　“姐，什么事？”
　　王熠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广场，没什么人，才将目光放在弟弟身上，上下打量的一番。
　　看着她谨慎的样子，以为要说什么大事，
　　“没人，你说吧。”王烁笑呵呵的说。
　　“别笑嘻嘻的，高宇佳是怎么回事儿？”王熠轻声问。
　　“什么怎么回事儿？”王烁一愣。
　　“她离婚了，你不知道？”
　　“哦，有耳闻，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找下家呢，你离她远点，别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听着什么了？”自己跟高宇佳没什么交集，既然姐姐今天跟自己说这些话，明显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潜在麻烦。
　　“之前你跟她的事儿散了，她一直耿耿于怀，过了好几年才结婚，我以为再跟她没什么交集了，前几天碰见了，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我看不是空穴来风，她前夫是政法口的，别因为她莫名招祸。”
　　“不止这些吧？听说高主任已经是半退休的状况了，她这是得罪了赵家想找垫背的吧？”王烁心里嗤笑，把他当什么了？
　　“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高宇佳以前只是眼高于顶，现在可务实的可怕，性格更差了，我倒是不担心你，就是担心骆淑香着了人家的道儿。”到底不是高门出身，对于门户之间的勾心斗角见识还是少，这可不是普通百姓的家长里短，弄不好弟弟的仕途就断了，甚至波及整个王家。
　　“放心吧，我有数。”
　　“我自然不担心你，你那个媳妇，哼……，你看着办吧，她要是个精明的就知道怎么做最好。”对于骆淑香，她从来不屑评价，差了底蕴就是差了，不是后天就能补全的，唉。
　　王熠没再多说，除了给弟弟递个消息，别的也没办法帮，骆淑香那样的，要是听了她的话还能有什么好？说不定给了人家把柄。
　　“怎么了？又是那边求你办事儿？”骆淑香看出王烁情绪明显波动。
　　“不是，是咱们自己的事儿。”
　　王烁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开头好，当初的事儿，骆淑香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跟姐姐一直是看不对眼，倒是也没什么实质的矛盾，当初因为自己，姐姐也只是隐晦的接了个话头，什么大动作都没有，可以说，算是连开始都没有，就结束了，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可是坏就坏在这事儿虽别人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对骆淑香来说关系很大，再加上姑嫂多年的不和谐，这事儿还真不好找平衡点。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说。
　　“咱们自己？什么事儿？你还是我？还是孩子？”骆淑香心里关心的也就这几个人。
　　“得从长计议，回家再说。”
　　回了家骆淑香就忘了追问，接了个工作电话，就忙去了，王烁回到书房，看着走前写的字，良久没有动。
　　“想什么呢？”骆淑香忙完了自己的事，换好了衣服，来到了书房。
　　“事情处理完了？”王烁问。
　　“研究生名额的事儿，早就安排好了。不是有事说，说罢。”
　　“嗯，听了不要急，你……”
　　骆淑香活了三四十年，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可也算得上小家碧玉，除了老九总是跟她唱反调，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对她很好，不说娇养，也算是呵护，连老九那个死看不上她的，关键时候也是替她安排筹划，结婚生子更是没什么坎坷，如今自己大小也是个名校的老师，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不顺心就是婆媳姑嫂之间的不和睦，没想到敢情都是事出有因！！
　　“事情就是这样，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原本跟咱们没关系，可你知道，这事儿要是真有人存心运作，最后没事儿也是一身腥，不好压制，大姐也是为了咱们好，也是怕你吃亏。”王烁真的已经小心的措词了，可看骆淑香的表情就觉得说出花儿来，也掩盖不了一个长久以来的矛盾核心。
　　如今得知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把看不上她的原因归结到这件事情上，啧。
　　“为了咱们好？怕我吃亏？呵！”骆淑香轻声说。
　　“淑香，如今说这些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有个防备，你气归气，说到底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是吧？”
　　骆淑香闻言，静静的打量着王烁，打量了好久、
　　这个男人，是自己选的，不得不说自己命好，眼光也好，确实没选错，四十出头的人了，依旧英俊帅气，回城之后没了风吹雨打更是恢复了往日的风采，骆淑香是最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变化——名门公子，可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他，自己争气，兄弟长脸，真要是追根溯源，骆家建国前也不是普通人家，之后家道中落，他王家也不是没有没落过，如此看来也没比他差什么，尽管婆婆和姑姐还是看不上自己，她从来没在乎过。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她心里就不痛快了。他说对姓高的没什么想法，那对别人呢？要是当初不出事，他没有下乡那一遭，还有她什么事儿？
　　“淑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打量，王烁摸不准她的心思，有心开导，却无从下手，怕弄巧成拙。
　　“我知道了。”淑香收回目光，平静的说道。然后起身离开了书房，王烁想叫住她再好好谈谈，可是她置若罔闻的走了出去。
　　王烁叹口气，坐在椅子上。
　　这叫什么事儿？无妄之灾？真是够冤枉的。
　　骆淑香兴致不高，所以晚饭是王烁做的，骆淑香简单吃了几口就休息了。孩子们没看出什么，王烁只说她工作上的事有些累，孩子们习以为常。王烁睡前还在担心第二天回老宅的事儿。
　　周末回老宅是王家的传统，骆淑香通常回去，不说伏低做小吧，但也总是尽量做好自己的分内。如今有这一遭，王烁祈祷妈妈和大姐最好像以前一样，不搭理她就行，别冷言冷语哪句说不对，刺激到她才好。
　　骆淑香经过了一个晚上，她想清楚了，如今不过是个连影子都不算有的时候，王烁那里，她心里有数，不会闹出事来，如今就看自己怎么处理，闹出来对自己丁点好处没有，到时候被人利用了，对付的还不是王烁？王烁是谁，她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出一口没什么用的气还是忍一忍换个实惠，骆淑香从来都是选择实惠的。
　　想通是第一步，是当务之急，至于其他的——看了看开车的王烁，她也不是没脾气的，实在是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慢慢再说吧。
　　两个孩子在后面说说闹闹，王烁以多年对骆淑香的了解，观察了半天，确定她现在情绪还算稳定。暗暗松口气。
　　这也是王烁一直对骆淑香不错的原因之一，关键时刻拎得清，平时虽然有些小家子算计，可是无伤大雅，谁还没点短板，关键时刻不出错才是好样的。自己如今的事业位置，需要骆淑香有这样的心胸智慧。
　　到了老宅，孩子们下了车都早跑进去了，骆淑香没动，王烁也不敢动。
　　骆淑香盯着老宅的大门良久，然后开门下车，王烁赶紧跟上。
　　进了门，正碰见王熠从厨房端了水果来，骆淑香一改往常冷眼，这次就跟眼前没这个人似的，视而不见的跟王熠擦肩而过。
　　王熠冷哼了一声，看向后面的王烁，王烁摇摇头，王熠想了想，知道是什么后遗症，心里也没怎么在乎。端着水果就进去了。
　　客厅里，王烁的爷爷和爸爸正下棋，两个孩子围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祖孙三代其乐融融的，时不时还说上一句什么，几人笑呵呵的。
　　王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熠一家三口坐陪着，往常，骆淑香为了避免口角，也懒得看他们脸色，总是坐坐就去厨房搭把手，摘个菜，摆个桌子什么的。
　　今天打了招呼，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王烁妈妈虽然奇怪却也没说什么，而且，敏感的感觉到骆淑香情绪不是很高。
　　王熠他们也不理会骆淑香，骆淑香如今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不尴尬，不搭理更好，她现在才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们呢。
　　吃过饭，爷爷就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了，骆淑香倒是想先走，王烁没想拦着，觉着早走也好，不用看都知道她情绪不高。
　　可是，王烁妈妈不放心儿子的事儿，于是叫住了骆淑香，孩子们不在，王熠的丈夫有事先走了，没有外人，大家在客厅里，骆淑香一言不发。
　　王烁妈妈倒是说了不少，骆淑香没搭言，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为了王烁小心谨慎，不要小心眼什么的，骆淑香能照单全收就已经不错了，反正她现在是没什么心情附和，她不表态，王熠倒是看不过了。
　　“妈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言语一声啊，进门就拉着脸算怎么回事儿？不愿意进这个门儿谁也没逼你。”
　　王烁一听大姐这调调就知道要坏，可是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愿意不愿意，我也是明媒正娶，嫌我脸色不好看，就别看，谁也没逼着你看！”骆淑香从来不怵她。
　　“妈跟你说话呢，你不阴不阳的摆什么脸色？没教养。”
　　“有没有教养的自己心里都清楚，我堂堂正正，不像有些人心眼坏的流脓！”
　　“你说谁！”
　　“说的就是你！！”骆淑香嗖然起身，挥着手就要扇王熠，让王烁抱着拉开了。
　　然后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谁也没饶了对方。
　　“淑香，当初都是情况特殊，可你摸摸良心，我们王家也没有亏待你不是？”王烁妈妈看骆淑香进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高声说话的时候，如今借着这事儿能当着他们二老的面跟老大大打出手，觉得该压压她，别开了先河，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王家凭什么亏待我？我骆淑香哪里差了，要受亏待？以前是我厚道，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磕磕碰碰都是小事，可没想到大家心里有另外的意思，这么多年倒成了我上赶着下贱曲意逢迎了！！既然话都说开了，何必遮遮掩掩，以后在外面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大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内里也不必勉强彼此，既然看不上，我也没的非得上赶着。”骆淑香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王烁看着脸色黑成一片的父母，好言劝了几句，便追骆淑香去了。
　　骆淑香打车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痛快的哭了一场，她倒是想找个人诉诉苦，可是这事儿跟谁说都不合适，又不是什么好事儿，遮掩还来不及，哪能宣扬。
　　王烁确定她在家之后，又回父老宅接孩子，爷爷已经听王熠说了始末。
　　“王烁，你心里有章程没有？”爷爷训斥了王熠，然后问王烁。
　　“我有数，淑香也有数，放心吧。没事儿。”
　　“那就好，回去吧。”对于这个孙媳妇，王爷爷还比较满意。
　　争吵了这一场，事情也就基本解决了一半，另一半来自外面，骆淑香做的滴水不漏，高宇佳倒是真找过王烁，王烁连面儿都没见，就回绝了，高宇佳倒是耍了点手段，但由于王家里外都摘得清，没翻起什么浪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儿最大的后遗症就是骆淑香跟王家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对长辈该做的都做，多一分没有，爱高兴不高兴，她没心理负担，不过有王烁从中周旋，一家人相处的还算融洽。对王熠那就是仇人，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王烁则有挺长一段时间觉得骆淑香待自己冷淡了许多，不是冷言冷语，也不是生活上弱待，就是感觉上，没有那种暖意了。
　　王烁知道，一定是之前的事，骆淑香记在心里了，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件没什么实质的事情，会让女人如此在意，可是为了自己以后能过上舒心的日子，他还是拿出耐心来好好安抚媳妇的不愉。
　　王烁立即采取了措施，骆淑香观察判断了几个月，又感受到了丈夫的疼惜，渐渐也就宽心了，何必好日子不过，整天为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闹心。
　　要是真闹得跟王烁离了心，还过的什么意思。
　　于是，立时半年的台风尾，终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