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和尚的杂耍猴子》何仙咕

16、第十六章

　　然而吃得太多太急的后果就是撑坏了肚子，寂止收拾完碗筷准备回房的时候发现那小猴躲在树干后面，露出的一截尾巴尖在微微发抖。

　　他心中疑惑，绕过去扳过她的肩膀一看，她捂着肚子正在哭。

　　红宁蹲在树上，早就发现了，但是她不说，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寂止更加生气，却也只能强压着怒火把小猴抱回房。

　　他手掌悬浮于她腹部注入灵气帮助她消食，缓解疼痛。她感觉舒服了一点，身体慢慢放松，攥紧的手脚也缓缓放开。

　　寂止打了水替她擦拭干净身上的灰尘，她赌气不说话，闭着眼睛装睡。

　　坏和尚！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

　　寂止顺了顺她的背毛，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好些没。”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就算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也绝不会道歉的那种人。

　　小猴不回答，寂止想起中午的事，又问她，“你很想出去吗。”

　　他说话永远都是一个调调，旁人很难从语气判断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本就是个粗心大意的，更加听不出来。

　　本来还在赌气呢，听闻此言还以为这是要她带出去的意思，当即转过身问，“你要带我去啦！”

　　她坐起来，转头又把刚才的不愉快忘了，一拍小手歪着脑袋问：“红宁说要去很久，那我能去跟大毛他们道个别吗？”

　　寂止微微皱眉——我说要带你了吗？

　　但那小猴已经跳起来冲出屋子，高兴得连鞋都忘了穿。寂止追出来，在她即将跳出寺门的时候叫出她。她回头，寂止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早点回来。”

　　晋婧高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等到她走远了，红宁才从树上跳下来，“你决定了？”

　　寂止目光仍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他不打算回答。

　　红宁轻叹一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五年前，在临安城，我给你下了魅术，你没中招，还打了我一顿。”

　　寂止没心情跟她追忆往昔，转身回房。

　　红宁追上去，站在门口，“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寂止不喜欢卖关子，她又接着说：“我也不瞒你，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初到临安时便结识了君屠，遇见你以后发生的那些事也都是老和尚让我做的。我们在街上撞见，他拦住我，说我有机缘，让我修佛。他很厉害，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信了。”

　　寂止冷笑了一下，红宁不解，“你笑什么？”

　　寂止终于赏了她一个‘你这个白痴’的表情，“笑你蠢。”

　　红宁挥挥手表示不在意，“随你怎么想，那时候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但我也不蠢，自然看得出他不是一般和尚，所以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初次见面在临安城，红宁瞧他年纪不大，却装得老成，便不由生了轻慢之心，施了个魅术逗他。却不料这小和尚完全不受术法影响，揪住她狠狠揍了一顿，打断了两条蜘蛛腿。

　　但她从未做过害人的事，也曾跟着君屠修过一段时间的佛，虽有过却也不至于用两条腿来偿。

　　不过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寂止自知理亏，红宁便趁机向他提出要求，拜托他帮忙取枥树果实，他也答应了。

　　之后算是不打不相识，红宁没事的时候，常来与他切磋比试，她单方面以朋友相称。

　　寂止不由想起他途经窄巷时那蜘蛛精坐在墙头上，努力摆出一副妩媚动人、搔首弄姿的样子就是一阵恶寒。

　　“所以你真身受损也是假的。”他眸光冷冷扫来，语气不善。红宁忙摆手，“没有没有！是真的！是你打的，你打的！但只要你帮我弄到枥树果，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寂止盘坐榻上，闭了眼，“此事了解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红宁瘪了瘪嘴，指尖绕着发尾，“那可不成，你是神仙转世，跟着你有肉吃。老和尚说了，我帮你做事，可以积功德，运气好还能修成地仙！而且我没做坏事，你又不能打死我！不然你就理亏！”

　　她仗着脸皮厚，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他了，“再说了，我好歹也跟老和尚修过几天佛，说是你师妹也不过分吧？”

　　寂止缓缓睁开眼睛，“你说得对，我当然不会打死你。”

　　红宁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出家人本救苦渡厄，你老是喊打喊杀的，是不是不太好？”

　　寂止冷笑，“杀一救百，如何不是救苦渡厄。”

　　“你！”红宁气极，却又无法反驳，更不敢真的跟他叫板，甩了袖子愤然离去。

　　晚上那小猴回来，又是玩得一身草屑。不过她一扫阴霾，心情大好，晚饭又多吃了三碗。

　　寂止给她洗完澡，扔给她一个布袋，吩咐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就出发。

　　小猴欢呼一声，在床上跳来跳去。寂止沐浴回来检查她的布袋，里面有大毛送的野果，溪边捡的漂亮石头，山魈织的小红帽子和一些小零嘴。

　　她的东西不多，吃的玩的能带的都带了，唯独没有经书。

　　寂止看了她一眼，她假装不知，去抠脑袋后面的疤。寂止一把打掉她的手，将一大摞经书塞了进去，那小猴泄气嗷地惨叫了一声，瘫软了身子倒在床上。

　　寂止弯唇浅笑，又督促她打坐一个时辰，方才熄灯歇息。

　　临睡前，那小猴习惯性把脑袋拱进他手心，闷闷说：“你以后不要逼我吃那么多了嘛。”

　　寂止不觉得，“嘴长在你自己身上。”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着，也宽了心，用力点头，“是好吃的呀，不怪我呀。你叫我吃我肯定要吃啊，不吃多浪费啊！”

　　“蠢猴。”黑暗里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脑袋上的疤。

　　次日，三人动身启程，大毛和大花前来相送。寂止在场，他们昨天才把人家胳膊拉脱臼，不敢多说话，远远冲她挥手道别。

　　晋婧照例坐在竹篓里，“我还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