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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其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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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好像这一年的雪花,比往年来得要早,要大。
雪中,那绵绵的纯白装饰着整个荒岛,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实在是太美了。
据说,出生在冬天的人,不怕冷,性格一般都比较坚强,但执拗。
阳芷就出生在冬天,她的性格,坚强中透着乐观,执拗中又不失重情重义。
她真的不怕冷,身上裹着两层透风的麻衣,在风雪中独自慢行。她的脸颊被冻的通红通红,鼻尖上还残留着雪留下的泪,整张脸看起来,更是又增添了几分迷醉。可荒岛上,谁欣赏她的美。
从秋天到冬天,从她决定要蜕变的那一刻,她收起了所有的愁颜与眼泪,每一天,每一时刻,她都过得小心谨慎,她生怕哪里会出错,惹他们烦,尤其是怕宇洋会烦。
她每天都会主动找夏云说话,从来不提那些伤心的事,她也试着和宇洋搭讪,可每一次,宇洋都给她“冷板凳坐”,她尽量的不表现出失落,也努力的不要让自己难过。
她太想给宇洋一个优质的爱人了,做梦都想。
不,她太想做的,不是一个优质的爱人,而是一个被爱的女人,而能让她怀得被爱的,只有先做一个优质的爱人。
在夏云眼里,她的确改变了许多,虽然不是那个曾经的阳芷,但至少,她不会再那样哭哭泣泣、悲悲戚戚。
宇洋也看到了阳芷的改变,可他对她的态度,还是那样的,没有任何改变。
阳芷心里想着,哪怕宇洋的内心真的像一块铁石,只要她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块铁石会被她的深情给捂热。
在她还做着长久持战的梦时,她被宇洋叫醒了,她认为幸福来得突然,心在狂跳。
“阳芷,天冷了,不要动不动就往外跑,多呆在山洞烤火不好嘛。”
这是女儿们离开后的一年多以来,宇洋第一次主动的关心她,她激动得话也说不好了:“我……我不怕冷呢,我喜欢冬天,喜欢……喜欢看漫天飘雪,太美了!”
“嗯,注意保护好身体!”宇洋冲她会心一笑。
“知道啦,我会的!”宇洋一句简短的关心,就像一条春天里的小河,暖暖的流向她快要冰封的世界。
春天来临时,他们之间,似乎又恢复了曾经的欢笑。
久违的太阳,洒在森林嫩绿的叶芽儿上,泛着浅白色的银光,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远处的沙滩,海鸥在上面走来走去,海水一片茫茫。
这只是个早春,还看不见百花齐放,春天的来临,是希望的开始。
“如果我没有记错,等到了夏天,我们在荒岛过了六年了。”宇洋说。
“你没有记错,是六年。”夏云回。
“还是你们记性好,我迷迷糊糊的,都记不清了,感觉像过了半个世纪。”阳芷笑。
“何止是半个世纪,我感觉像过了几千年!”宇洋回。
“是啊,这六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夏云叹。
“可不是嘛,经历了这么多,回想起来都后怕。”阳芷接。
宇洋也开始感慨:“六年了,都不知道我那弱不经风的母亲,还在不在,想想换着是谁,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和儿子,都是很难接受的。”
“还有我那长年生病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人世,父亲那办了多年的小煤窑,是办发了,还是早已倒闭,还有哥哥们,不知道有人愿不愿意嫁。”宇洋的话又勾起了夏云的伤痛。
“你这命啊,也真够苦的,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不像我和阳芷,至少在这之前,我们还算是幸福的。”
“尤其是我,三十八年的人生,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长大,可现在想来,除了十岁之前是惹父母喜欢的,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就变得越来越叛逆,给父母惹了不少事,就算是到了二十几岁,留学归来,也还是不成熟,不然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几岁,别说替父亲打江山,就连个家也没成。”宇洋满满的悔意。
“我从小到大也调皮,给父母惹过很多麻烦,不像夏云姐乖巧懂事。”阳芷感觉该说的,早已说了,这样的话,她也重复了无数遍。
夏云笑了笑:“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离开岛上,我就试着写一本纪实小说,名字就叫……就叫荒岛求生记!”
“哈哈,还才女呢,一点创意也没有,起个名字都不会起!”阳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这一年多来,她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开心的笑。
“你有创意,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夏云嘟囔着她那本就有点厚的嘴巴,一点也看不出来可爱。
“等我想想啊,想好了再告诉你!”阳芷一脸调皮,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看也像十七八岁的姑娘。
“我也要写,我把它写成励志小说,名字就叫作向死而生,我想一定会很出名,就像苏联作家保尔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样出名。”宇洋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都一样一样的,了不起啦!”阳芷摆出一副不服气又没办法的样子。
她的心里却在说:“我文笔是不如你们,但写小说,谁不会啊,我要把它写成一本言情小说,名字就叫无人岛之恋。”
她开始构思着故事情节,结局当然是美好的,她忍不住傻傻的笑了,一脸幸福。
爱情啊,真是件奇妙的事情,一句话可以使两个人争锋相对,也可以让一个人重获新生。
阳芷来到这个世上,仿佛是为爱情而生的,没有了爱情,没有了爱她的人,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能够支撑她在荒岛上生活这么多年的、最大的动力,能够让她快乐的、充满希望的源泉,除了她的爱,她爱的人,应该没有别的了。
偏执的人喜欢一条路走到底,尤其在爱情里,不撞南墙不回头,而阳芷不是一般的偏执,她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如诗般的季节,适合恋爱,阳芷虽然做过母亲,但她认为,她没有好好感受过爱情,她不想让它成为她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曾经,她憧憬过美好的爱情,后来,她只希望能守着丈夫孩子平安过日,再到后来,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她想要一切从来。
海边的沙滩,阳光很暖很暖,宇洋正在海边上收鱼,阳芷和夏云也跟去了,她们慵懒的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说着闲话。
“阳芷,看到你和宇洋哥感情缓和多了,真替你们高兴。”
“是嘛?”
“当然啦,尤其是看到你现在的状态,真的好了很多,特别为你高兴。”
“是啊,我原以为,宇洋哥不会再理我了,我都担心,我走不出来,一辈子活在过去的痛苦中。”
“我就说过了,你这心病啊,得需心药医,这不,宇洋哥的一句话,胜过我千言万语。”夏云忍不住笑。
“就你皮,哪壶不开提哪壶!”阳芷有点不好意思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嘛,原来友情啊,再深厚,和爱情比起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这么夸张吗?”阳芷问。
“放在别人身上,是夸张了点,放在你赵阳芷身上,一点也不夸张哟。”
“把我说的这么浅薄,一副重色轻友的模样。”阳芷假装生气。
“呵呵,得了吧,在你心里,爱情远远高于一切,包括生命。”
“不和你扯了,越扯越离谱!”
“本来就是嘛,二十几年的姐妹,我会不了解你。”夏云不依不饶。
“既然这么了解我,那我问你,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连你现在想什么都知道,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春心又荡漾了,你想要谈一切场恋爱,我没有说错吧?”夏云一副得意的样子。
“真会胡说八道,你以为我像你啊,还春心荡漾,我们可算是老夫老妻了。”阳芷口似心非,被人猜中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老什么老啊,你没听说过,还有黄昏恋呢,哈哈!”夏云忍不住笑了。
“我可不想谈什么黄昏恋,老的头发白了,牙齿落了,路也走不稳了,自身都难保,不嫌烦就不错了。”她照旧口是心非,其实她心里想得可美了,如果到老来,还能牵着他的手,一起看看落山的太阳,听听树上的鸟叫,再回忆回忆他们的曾经,那何常不是一件温馨浪漫的事。
“不想谈黄昏恋,就来场及时雨。”夏云是看穿不说穿。
“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阳芷又装傻。
“不明白是吧,那就别老躺在这和我闲扯,去帮宇洋哥收鱼去。”
“不去,我还想再晒晒太阳,要去你去。”
“那可不行,宇洋哥可是有妇之夫,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不要单独和他相处,怕某些人会打翻醋坛子!”夏云是说者无意,没曾想会让阳芷听了心里很别扭。
当然,夏云是心直口快了些,说出来立马后悔,玩笑开大了,发现自己越来越蠢。
“不知道怎么说你了……”阳芷半天来了一句。
就在此时,宇洋喊了:“两个懒鬼,来帮忙啊,今天天气好,鱼特别多,好多沾到网上了,半天搞不下来。”
她们只好都爬了起来,向浅海处跑去。
说来也巧,撒网处,水就那么点深,一米多点两米不到,夏云那么矫小都能应付,阳芷居然摔倒在里面。
夏云想,不知道她是真的笨,还是想要宇洋来个英雄救美,好促进他们感情的增加,她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她哪里会知道,是她刚才的话,让阳芷心里的醋意又滋长了,她的的确确,是故意的。
宇洋见她摔倒了,一下子爬不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冲过去一把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
“你真是笨啊,这么点水也会摔。”宇洋责怪她。
虽然有点狼狈,但她心里乐着呢,她没有猜错,宇洋还是很在乎她的。
可她也太天真过了头,那种突发状况,谁会有时间多想,换着任何人,宇洋都会照做,这只是身理上的一种本能。
这世上有一种人,容易感受幸福,也容易增添烦恼,那就是像阳芷这么天真的。
还有一种人,总是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去对待人生,对待感情,她们的内心世界,没什么太多波澜,那就是夏云这一类。
更有一种人,爱憎分明,从不掩饰,只是在感情里面,老是迷糊,傻傻分不清,容易失去判断力,容易被人误解,也容易走弯路,这种人非宇一洋莫属了。
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虽然不是绝对的,但也有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