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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笑里藏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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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姐,你身体不好,多躺着休息,织麻衣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来吧。”阳芷说话间,不容分说拿掉了夏云手上的活。
“不要嘛,我都养了好几个月了,身体好着呢。”夏云笑。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要乖乖的听话,等你把身边养的棒棒的,春天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好好的跑出去玩。”阳芷也笑了。
“感觉我都变成小孩子了,这被你宠的,好幸福啊,我真担心,哪天你突然对我不好了,我会不习惯!”夏云的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放心吧,我永远会对你好的,只要你愿意,就算老到了八十岁,我也宠你,哈哈!”阳芷笑出了眼泪。
她的心里却阴暗极了:“你的永远没有多远,我看你能撑满八个月就不错了!”
“还八十岁,那不成了老妖怪,现在才二十多,就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夏云不自觉的摸了摸她那张并不光滑的脸。
“人老心不老啊,你只要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你就是小孩子,人嘛,活的是一种心态。”
“是的,你说的没错,感觉我们阳芷又成熟了。”
“当然啦,你以为我还十七八岁啊,我可是当过……”她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划过一丝难过。
“嗯,明白,我们阳芷不但懂事了,而且还是那么的乐观,不像我,换成是我这种多愁的性格,经历你所经历的这些,我想我恐怕要很长很长时间才会走的出来。”
“没有啦,我只是心比较大,不像你心思细腻,考虑问题周全。”
阳芷顿了顿,接着说:”你啊,你就像是一潭清泉,永远是那么的安祥宁静、无波无澜。我就不同了,我是一条大河,波涛汹涌、奔流不息。”
“还说我说话有时候文邹邹的,这不像你的个性了啊,感觉你是后来居上,我落伍了。”夏云抿了抿嘴。
“近朱者赤嘛,跟你学了些,不多,但我会努力,哈哈!”
此刻的阳芷心里又犯嘀咕了:“高宇洋不是喜欢你的聪明才智和能说会道吗,我再不学着点,怎么抓住她的心。还有你也得瑟不了多久了,等我把高宇洋夺回来,有你好日子过的。”
“干嘛要学我啊,做你自己挺好的,我就像一杯白开水。”
“我当然知道我挺好的,我也想做我自己,可是高宇洋就喜欢喝白开水,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心里说。
夏云话峰一转:“宇洋哥他不找你说话,你可以主动点,这世上只有搬不动的山,哪有感不动的人!”
“再给他点时间吧,我想我是太让他失望了,现在找他,他不但不会理我,反倒更讨厌我!”阳芷表现出一副很沉着的样子。
她的内心却骂起来:“林夏云,原来你也就这样,还聪明呢,我看你除了会吟诗作对,分析能力简直是差,如果高宇洋他有这么容易应付,我还会和你在这浪费时间吗,我还以为我天真,原来你比我天真多了……我呸,你这哪是天真,你这叫蠢,和猪差不多。”
“也是,我们刚到岛上那年,宇洋哥他几乎不说话,一脸寒冰,再看看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差不多,想要解开他心里的结,是有点难。”
“是啊,慢慢来吧,不着急。”阳芷不想再跟她废话。
她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杀气,她恨不得她立马就死,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变简单了。
转眼又是一个冬,等待对于性急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自从女儿们离去后的这几个月,阳芷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她像是在光阴的隧道里辗转了好几千年,憋成了一身内伤,若再见不到阳光,她就要成一具僵尸了。
灵魂扭曲与人性灭绝是有区别的,她还不至于达到后者,因为她还有爱,对父母的爱,对宇洋的爱,对死去的女儿们的爱。
唯独对夏云,她是深恶痛绝,其实她也找不出恨她的理由,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她对她从开始的醋意滋长,到之后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再到现在的无可奈何,她的内心是很复杂的。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在爱情里,眼里容不得哪怕是一粒沙尘,而偏偏,这一粒沙,是她的好姐妹。
人类也很奇妙,往往伤害的,都是自己最亲近、对自己最好的人,有时候我们真的不用扯任何大道理,伤害就是伤害,没有理由。
在宇洋心里,阳芷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有一大半,他是通透的,只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他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
想想夏云,那可是他曾经那么深爱过的女人,夏云就是他的命,而阳芷触碰了他的底线,想要他的命,他还能当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吗。
之所以他会用“恶毒”两个字来形容阳芷,那是因为他对她,失望到了极点。
而事实却是,如果一个人足够善良,哪怕自己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也不会加之于人,除非这个人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也不要用疯了来替一个人开脱,一个连疯了都会选择性报复的人,可想而之,内心是有多可恶。
宇洋不是一个单纯的男人,一个快四十岁、经历如此之多的男人,他的思想至少是成熟的。
几个月来,每天冷着一张脸的他,心更冷。他是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的无常,人心的可怕。
细想,他高宇洋曾经也很不好,什么玩世不恭、放荡不羁、花花公子、不务正业……所有带着贬义的词汇给他贴满了人设的标签,但他就是他,虽然不好,但真真切切、坦坦荡荡。
再看,几个月来阳芷的一反常态,对夏云的那种好,好的一点也不靠谱,像是在演戏。
真的是他多想了吗,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心里内疚,才会想要对她好一点?
不不不,怎么可能,据他了解,抑郁成疾的人,是没办法一下子就好的。
唉,他又想复杂了,难道他也病了,得了多疑症。
他按耐不住了,他跑去找夏云:“你小心点,我感觉阳芷她很反常!”
夏云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他,盯了足足几秒钟:“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阳芷她要对我有什么,又何必等到现在。”
“反正你防着点的好!”他还是不放心她。
“防火防盗防闺蜜吗,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但阳芷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你了解的少。”她笑。
“我还是不放心,叫你多加小心,准没坏处。”他一脸疑霜。
“知道啦,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依旧笑。
在夏云心里,她没把宇洋的话当回事,甚至转瞬就忘了,对于阳芷,她是没有一点戒备之心的。
其实从小到大,父亲总爱对她重复着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时候,父亲怕她听不懂,说完后又给她解释。
长大后,她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因为爱,所以担心。
而宇洋对她的提醒,又何尝不是爱,宇洋对她的感情,她一直都明白:既像父亲的宽厚,又像兄长的疼惜,还像朋友的真挚,更像爱人的贴心。
记得上小学五年级时,她偷看了大哥藏在家里的一本小说书,琼瑶写的,名字叫《菟丝花》,那本书,把她看哭了,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就算到了世界的另一边,我依然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男人,给了我大海般深沉的情,蓝天般广阔的爱。”
她没想到,她的命运,比琼瑶小说里塑造的人物还要悲惨十万倍,唯一能让她感到幸福的,那就是,也有这么一个男人,给了她大海般深沉的情,蓝天般广阔的爱。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不幸之最不幸,那就是她有一个会玩心计的姐妹,她全然不知。
如今的阳芷,哪还是曾经的阳芷,她为了所谓伟大的爱情,不顾一切。
她又烦乱了,憋屈的照顾、讨好夏云,心里越来越不平衡,虽说那只是她计划的开始,是她必须要坚持做的事,可她已经熬不住了。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戏是演的好,但宇洋好像不吃这一套,怎么办,该怎么办,她把头都快想炸裂了。
是啊,会演戏的人,不见得会拍戏,她既不是演员,也不是导演。
最初的计划行不通,她得另想下一步,可她真的不够聪明,就算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东西也吃不下去,精神开始不好,昏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夏云发现她身体不适,问:“阳芷,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
“是不是又失眠了?”夏云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的?”脱口而出。
“看你精神这么差,想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就是没睡好觉。”
“哦……”
她心里:“想不出计策来,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能精神好吗。”
“你心事太重了!”夏云真啰嗦。
“废话!”她又忍不住在心里骂。
她的脸上却装出了一丝淡然:“没有呢,夏云姐。”
“你在骗我,你的心思我哪能不明白。”
“真的没有,应该只是身体不太舒服吧,我哪有什么心思,我好着呢!”她又勉强挤出来一丝丝笑。
她在心里讽刺:“林夏云,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是的,我的心思是重,而且还重得不得了,我在想如何对付你呢,你就傻吧。”
“但愿吧,希望你没有胡思乱想。”夏云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放心吧,真没事!”她已经没有耐性了,努力的克制。
夏云看穿了她的不耐烦,没再多说话。
对于她状态的不佳,宇洋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在之前,他会是第一个发现她哪里不好了的人。
特别是在有了女儿后,那简直是把她捧成了女皇,用一句肉麻点的话来形容,那便是:“捧在手上怕溜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果没有那第一次的吵架,也许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那至少到现在,她还算是幸福的。
之所以说她还算是幸福,那是因为,她不是很幸福,她想要的一切,宇洋只给了一大半,而剩下的那一小半,才是她最想要的。
但换成某种角度来说,吵架是迟早的事,那只是引发事件的导火索,来得突然了点。
很多东西,拥有时不觉得可贵,失去后才会想着,原来,那是有多好。现在的阳芷,就是这种感觉。
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的内心,太复杂了,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更何况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