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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劫后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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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无人的荒岛,浅海处的沙滩,横躺着一男两女三条垂危的生命。
太阳炙烤着他们湿漉的身体,慢慢地,他苏醒过来,不敢想象,他居然在那艘轮船上撑到最后。
沉船之前,船上的人饿死大半,剩下的淹淹一息。无奈目睹那么多人悲凉离去,无法承受父亲绝望的眼神,瘫软的身体在他怀中躺着、躺着,没了气息。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他竟然被海水冲到了沙滩,且还活着。
他环视着四周,那么古怪、陌生,心脏加速不停。
海上经历的一切,像录像带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心像被人撕裂开来,很疼很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嗯……”,低沉微弱的声音传到他耳朵。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有人!”
他的目光快速搜寻,在离他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躺着两个二十左右岁的姑娘。
他试着挪动身体,可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张了张口,想要叫一下她们,但连发出声音的力气也没有,他就那样无助的,看着她们。
他们被海水冲到荒岛,奇迹般的活下来,算是大难不死吧,而后福,谈何易得。
在这地方,如果没有船只很快来解救,他们又能撑多久,想必也是死路一条。
看这地方,除了一片一片的森林和草地,就是那一个连着一个的山坡,想要在这生存下去,似乎比登天还难。
他们苏醒后的第二天,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们静静地,静静地躺在沙滩上,任凭风吹日晒,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神的降临。
就在他们彻底绝望时,一只小兔慢吞吞的在他们之间串来串去,好奇的眼神偷窥着他们。尽管小兔子的动作微乎其微,还是被其中一个姑娘听见了。
她反射性的睁开了眼,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翻爬起来,飞快的逮住了那只小兔。
就在此时,他和另外一个姑娘也睁开了眼睛,他俩就那样瘫软着、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艰难的用手和牙齿一起撕咬着小兔的皮毛,小兔痛苦的发出“呲呲呲”的尖叫声。
她颤抖着双手,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涌上那苍白如死尸般的脸,心里说:“对不起了,小免子,如果你不死,我们就真的活不了啦!”
她用了很长时间,把拔掉毛的、血淋淋的兔子肉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下来,再慢慢喂到他俩口中,就这样,一只兔子肉暂时性的延续着他们垂危的生命。
那个咬死小兔的姑娘,二十岁。一米五刚出头的个儿,身体偏胖,皮肤黑,眉毛有点断连,眼睛细长细长眯成一条缝,鼻子塌塌的看不到一丁点鼻梁骨,鼻孔还朝天,嘴皮子特别厚,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
她很少会笑,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源自于骨子里的自卑——那一口不太整齐还偏黄带凹的虫牙,笑起来实在不雅观。她的整个五官凑在一起,虽谈不让奇丑无比,但也只是相貌平平,不至于吓倒人罢了。
她家境不好,初中都没毕业就被迫退学。头上还有两个哥哥,二十好几了都没有成家,是名副其实的娶妻困难户。
父亲在山里开采个小煤窑,干了很多年都不见起色,负债累累。
母亲在她十岁时就染上了一身重病,天天家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还有母亲永无休止的咳嗽。
她家房子破得不成模样,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她家的环境,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苦不堪言。
但她从小聪明过人,乖巧懂事,是特别惹村里人喜欢的孝顺姑娘。
另外一个姑娘,和她同村,比她小不到半岁。
她长相属于那种万里挑一的美人,一米六五的个头,身材苗条,皮肤白净,一头瀑布般顺滑微卷的发间下,镶着一张陶瓷般美丽无瑕的鹅脸蛋。
慢瞧,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清泉般透澈会说话的眼睛,写满了纯净与天真。灵秀微挺的俏鼻梁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再看那樱桃般殷红的嫩唇,像是会勾人魂魄拖人下地狱,仿佛多看两眼,必定要犯罪。
父母都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家境虽算不上富裕,但能吃饱穿暖。
她上到高中,算是村里的文化人。她有她的过人之处,比如她的美貌,她的活泼天真。
她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长相也都很出众,她们是出了名的赵家三千金。
还有他,三十二岁,海边小城富商之独子。
一米八零的身材,小麦般健康顺滑的肌肤,一头乌黑天生微卷的头发下面,配上张俊朗的脸,那五官之精致,如雕塑过一般。
细看,剑锋眉带着阳刚之气又不失清秀,坚而挺且笔直又带点水滴般欲坠的鼻尖,整个鼻子的组合堪称完美。不薄不厚的嘴唇加上微翘的嘴角,红润中透着几分性感与灵气。一笑起来满口如玉整齐的白牙,再附带上两个含情的酒窝,活脱脱潘安转世。
加之身家过亿、博学多才,当之无愧是小城姑娘们梦寐以求却可望而不可及的白马王子。
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在他高富帅的标签底下,藏着份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
三十好几的人了,仍是单身一枚,视恋情如儿戏。从未有哪位姑娘能真正让他动容,有想娶为妻之心。他就那样一副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还生性滥情的花花公子。
这次沉船事件,源起于他们家,父亲为了扩大产业,新建一个灯具厂,要增添数百职员,人手不足,父亲便带上他,亲自出马,远渡好几千里之外的海的另一边——那些偏僻的乡村招工。
到了乡村不久,他们招到了两百多名员工,全都是年轻男女。可天有不测风云,返程时,父亲租的轮船遇上了风暴,轮船在几经颠簸后,迷航了。
一个星期后,船上备用的食物全部吃光,人们的身体也渐渐虚脱,轮船究竟飘到了哪里,他们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有两种死法,一种是活活饿死在轮船上,一种是随着轮船沉没大海。
就这样,一个曾经的富家阔少,两个平常人家的姑娘,他们在荒岛上艰难的生活下来。
半年过去,他们的衣服全都穿破,丝丝缕缕勉强挂在身上,实难遮体。
他们过起了原始人般的生活。
荒岛边缘的海上,从未看见有船只经过。他们很担心就这样在荒岛上一直生活下去,他们一次次试着找出口,但发现,这个荒岛似乎不连着外界,好像与世隔绝。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船来,可等待遥遥无期。
无论怎么失望,还得生活下去。日子一天天过,树叶变黄了,风一吹,落满地。天气也渐渐变冷了,冷到最后天空开始飘雪。他们已记不清哪天是几月几号,但知道,飘雪了,寒冬也就来临了。
他们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住在冷得像冰窖的山洞中,每天除了去外面寻找食物,回来后几乎不敢躺下,因为那种寒冷是特别刺骨的,怕躺下去就会被冻僵,再也爬不起来,实在太困了,他们就抱住一团来获得些许温暖。
好不容易,寒冷的冬天终于熬过去,天气渐渐变暖,干枯了的树枝上抽出嫩绿的新芽,泛黄了的草地染上薄薄的一层浅绿,而他们,着实的瘦了好大一圈。
因为冬天,岛上的野果干巴巴的,咬不烂,野菜也很难找,大部分被寒霜和冰雪冻死、干枯,就连平常满林子乱串的小动物,也不见了一大半,他们老是填不饱肚,经常饿的是头晕眼花、肝肠欲裂。
春暖花开,心情也随着气温的回升慢慢变得好起来,终于,他们的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两位小妹,今天大哥我心情不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宇洋。去年夏天,也就是去你们那儿招工之前几天,我过完了三十二岁生日。我没有兄弟姐妹,从此我就是你们的大哥啦。”说完后,他吐了吐舌头。
两个姑娘四目相对,眼神里全是诧异,来到荒岛快一年,这位高高在上的高宇洋那张冰封的脸,像是被荒岛上的寒冰冻麻木了的,没有丝毫表情。虽然五官看上还是很立体精致,但活脱脱一张僵尸脸,甚是可怕。在这一年来,这个高宇洋总共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而且每一句都不超过十个字。
“我叫林夏云,也是出生在夏天,去年刚满二十岁,家里还有两个哥哥。父亲在山上开了个小煤窑很多年,钱没挣到,倒是欠了一屁股帐。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家里穷,我初中都没上完。”夏云介绍的轻描淡写。
“我叫赵阳芷,去年冬天满的二十岁,父母都是小学老师,我一个姐姐、一妹妹,姐姐成家了,妹妹们还在念高书。在家里我刚好中间,左右逢源的那种,父母很疼我,现在我最小,是你们的妹妹,所以你们要多多关照。”阳芷一笑起来,两边的脸夹也会露出迷人的小酒窝。
“哈哈……你叫赵羊子,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还有你姐姐妹妹是不是也叫赵狗儿、赵小猫之类的。还父母都老师呢,连名字也不会起,好像生了一窝小动物。”高宇洋忍不住大笑。
“宇洋哥,你太坏了,我……”赵阳芷急红了脸。
“是太阳的阳,芷兰花的芷啦。”林夏云忍不住从中插了一句。
“嗯,爸爸说,阳芷的意思是阳光下的香草。可是村里人都叫我小羊子、小羊羔、小羊儿什么的,太伤我心了啊。”赵阳子很委屈的撅起了嘴。
“哟……像你这么温顺的性格,我认为叫小羊子最适合不过了,就连生气的样子,也像羊咪咪一样可爱。“高宇洋逗着她。
“宇洋哥,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吗,你可是一个月难得讲一句话的啊。每天看你阴森着脸,我和夏云姐可是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啊,还以为你是从古墓里走出来的幽灵呢。快一年了,我们也都变的三天难说两句话,都是被你影响的,这种气氛,一点都不好。”赵阳芷说起话来,像放鞭炮似的。
“对不起了,小羊子,是宇洋哥的错,这种死里逃生、天堂掉到地狱的生活,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说实在的,好多次,我都有想死的冲动,可是每当我看到你们两个小妹这么坚强,我又觉得自己枉为男人,好羞愧。这段时间以来,如果不是你们处处在关心、照顾着我,我想我早就死在这个荒岛上了,所以我很感激你们,谢谢你们一直的照顾,从今往后,我要活得像个男人,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你们能够依靠的大哥。”高宇洋十分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