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观〗Barbadoslily》蔺以刃

3、3

　　+++Part 3+++

　　观月微微转醒，转过头，离得很近的是被雨水打湿的落地窗。
　　下雨了呢。
　　猛烈的冲刷声，雨点打在叶片上，还有路边车辆的警鸣。
　　房子隔着一条河的对面楼下是大排档，彻夜亮着的昏黄的光，映在玻璃窗上，光晕模糊，爬满了泪痕。

　　书桌上的笔记本已经黑了屏幕，只是发着光的鼠标显示它还在运作。
　　想起自己睡前下载一部电影，设置了任务完成自动关机。
　　还没下载完吗。
　　观月翻身下了床，还有些睡意，赤脚走向书桌。

　　轻滑鼠标，屏幕顿时亮了起来，任务栏里唯一一个任务安静地显示着99.99%的进度。
　　切。
　　点下暂停，打开目录把扩展名给改了。打开稍微浏览下就关闭了。
　　晃开看到还没退出的□□，自己的状态是隐身。
　　同学那个分组里有许多显示移动□□的图标在线，在线中唯一一个例外是不二周助。
　　下面居然还显示着正在听的音乐。Dying in the sun。
　　喂，这家伙……
　　观月觉得有些无奈。嘴角弯起了弧度。
　　不二周助在他的Q里就是不二周助，使用的是备注，他不知道他现在的网名到底叫什么。也没兴趣。

　　双击图标。
　　观月初：在吗？
　　不二周助：我在。
　　观月初：干嘛呢？
　　不二周助：下雨了，听歌。
　　观月轻轻笑了起来。
　　观月初：跟你商量一下前几天那件事。
　　不二周助：是研究学习吗？好的。
　　观月初：我查资料，你写报告。应付下就完了。
　　不二周助：……好吧，没问题。
　　观月初：什么课题？
　　不二周助：唔，你让我想想。待会告诉你。
　　观月初：好，我也想一想。

　　观月蜷着身子，打开了一首歌。他想，不二能看到吧。
　　能看到他听的歌吧。类似爱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更私人些。
　　他们一早就加了彼此为好友，是不二先发来的消息。观月只是改了备注再把他拖到同学的分类。
　　这是他们一直空白着的聊天记录里唯一的一段。

　　十五分钟后，不二的音乐已经换成了德彪西的月光。
　　他震了下屏然后说，你觉得城市绿化怎么样？
　　观月下意识点点头，说好，过两天把资料发到你邮箱。拜。
　　不二也回了句，拜拜，晚安。
　　观月便下线了，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观月从来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既耽误时间，又毫无意义。然而不论是小学中学大学，不论是哪个城市哪个地区，这样走过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
　　因为是这样一个走江湖的社会。学生都要长成应付敷衍的大人，所以这样的练习，必不可少。
　　观月也从来只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像这次和不二合作，完成集体的事，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做。
　　而似乎没办法拒绝不二，那么多人面前，还是班长，也没什么特别为难的事，那就破一次例吧。
　　他是这样想的。
　　查资料的时候，搜到类似课题的一篇小结报告。观月快速扫了一眼。
　　作者说为了研究这个课题，他们小组分头在各个城区的街道，社区，以及山林进行调查记录研究。
　　他勾勾嘴角，一看就是假的。要么就是一群人嘻嘻哈哈随便逛逛玩玩瞟几眼花草树木什么的。
　　观月初和不二周助，是不会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而产生一次出游的。

　　他想起上学期学校组织的那场秋游，是去了近郊的一座山。有枫树景的。
　　爬到半山腰就找了块风景好的地方让学生自由活动。
　　观月没有凑进坐在铺好的桌布上的那一堆堆人群中。找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面包，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着。
　　各自有一些小群体，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不二坐在最多人围住的那一圈，有男有女，他坐在角落，只是明显地焦点仍旧是他。
　　还带着跟旁边人逗趣的笑容，抬头就见到观月初一个人坐在一旁。
　　这样的他也是习惯了。只是身为班长应该要打个招呼。
　　于是出于站起，带着众人的目光走近，礼貌地问观月要不要来点零食，观月摇了摇头说谢谢。
　　再普通不过的场景。
　　不二知道观月会拒绝，观月也知道不二没真想和自己分享什么。
　　被大家看着也不觉的窘迫，只是趁着大家都还在聚餐的时候，一个人找了条小路走着。
　　满山的火红的枫叶的确是赏心悦目，然而观月更多的是因为难得的单独的时光而感到惬意。

　　恍然间瞧见左前方不远处一行人身影。
　　观月眯起眼瞧着，竟发觉是不二周助。一下子没了心神，只是脚下的步子愈趋愈紧。
　　霎时有风起，悉窣得山林一片暖与昧的红。
　　那人的步子很缓，瘦高的身子撑起长身的黑色风衣，衣袂翻飞地张扬，衣领竖起，显得肃寂。发被吹起，观月突然产生了那人回过头对他侧目的幻觉，他的眼睛很亮，嘴角的弧度也少了疏离。碧空如洗。
　　这一人独享的天地，有了他，竟也毫无违和感。
　　有人邀我春溪捉蝌蚪；曾有人夏日捕鸣蝉；曾有人陪我秋夜扑流萤；曾有人为我冬夜燃篝火。
　　观月想他也算占了四分之一，极好。
　　他不去想不二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这段路，两个人，一起走过了。
　　天空蓝得仿佛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