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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堪回首的往事 ...

  •   前世程开来和程思恬租住在远离学校的一个小院里,那个院子是噩梦开始的地方,秦垚记得很清楚。院主人出国看儿子了,呼吸着美帝的香甜空气不愿回来,又舍不得卖掉祖宅,程开来正好需要这样一座幽静私密的院落,于是双方爽快地签了一个长约。程开来白天上班,留程思恬一个人在家,为防她逃走,院墙上围了一圈尖利的碎玻璃,家里还养了一条德国黑背“雄狮”。前世程开来和余萍结婚后,陈树可没少吃这畜生的亏。这一世他早想好了怎么对付它。程思恬其实根本没有自闭症,不过长期的虐待和侵犯让她失去了儿童的天真。她沉默又警惕,秦垚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接近她,得到她的信任。
      程思恬被程开来锁在一间卧室里,这个院子坐落在柳江大桥附近,周围民居不多,而且大都是独门独院。院子四面都是稀稀落落的民居,民居之间种着许多灌木,私密性很好。程思恬呆着的卧室有一个小小的窗子,正朝一条小径。他们才搬来的时候,有邻居好奇在小径上路过张望,瞬间一阵低沉犬吠,雄狮咣铛一下扑到院门上冲来人呲牙咧嘴,那人一溜烟走了。本就人迹罕至的小径更是再也没人来。程开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白天出门把卧室门一锁,就不用担心程思恬逃跑。程思恬房间里除了几本图画书和一套画笔,也没其他东西。书和笔也是程开来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买给她的。
      这天下午程思恬像往常一样坐在窗户前盯着外边,即使没人经过,外面也有树,有风,有云,有自由,所以她常常这样坐着盯着外面,一盯就是一天。突然一阵悦耳的音乐传来,程思恬很少听见这么好听的声音。窗外一颗冬青树旁,有个胖胖的少年坐着弹一个乐器,程思恬后来才知道那是吉他。少年大概十一二岁,身材微胖,圆脸可亲,他低着头弹了大半个小时,程思恬就一直听。少年弹完,起身收好吉他,目光朝程思恬方向看过来,程思恬来不及躲避,少年朝她微笑着点点头,背起吉他走了。这一天,程思恬觉得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了一丝亮色。
      秦垚离开小径,径直回家。他坐着沉思了一会儿,陈树背着书包旋风一般冲进来。“垚垚,你下午怎么不在学校?你们老师说你去医院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秦垚说:“小树哥我没事。就是课上学得太简单了,我出去转转,弹会儿吉他。”
      陈树看看他,脸色正常,气色也好,点点头说:“你没事就好。吓我一跳。老师今天找我,你们年级那个新来的数学程老师提议要在学校开一个课外提高班,主要教奥数,不收费。我们老师让我去,说程老师在他以前的学校就特别擅长教奥数,带的好几个学生都拿过省级大奖。垚垚,你有兴趣吗?要不我们一起去?”
      秦垚瞬间想起前世就是在这个课外提高班上,程开来对他关怀备至,终于闯进了他的生活,也毁了他的生活。秦垚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你也不要去!”
      陈树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吓了一跳,“垚垚你怎么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又不要学费,学得好参加竞赛拿奖多好呀!”
      秦垚缓和了一下语气,“我不喜欢姓程的。”
      “你还没见过他吧?怎么就不喜欢了?”
      “我下午在大桥边练吉他,有人跟我说程开来家就在附近。我看见他女儿了,他把小姑娘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好可怜。”
      “不是说他女儿有自闭症吗?所以才锁起来的吧。”
      “自闭症更不能锁!而且我看那小姑娘好得很,根本没有病!”
      陈树知道秦垚恢复以后,特别痛恨别人歧视身体有病的人,连忙安慰他说:“垚垚你别急,你不喜欢他我们就不去了,反正我放学以后还要做作业、做家务、练小提琴,时间也不够用。”
      秦垚舒了一口气,陈树不去上那个提高班,就没机会和程开来有交集,被侵害的危险就大大降低。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揭穿程开来的真面目,救出程思恬。

      秦垚一直想不通程开来为什么能作恶那么久。前世程开来对陈树嘘寒问暖,余萍下岗以后,母子俩生活困难,陈树正在长身体,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有次上课外提高班时晕倒了,程开来亲自送他回家,余萍内疚不已。程开来趁机留下了几百块钱,一下获得了陈树母子的好感。此后,他刻意接近陈树母子,没到一年,余萍实在撑不下去,总不能让儿子连饭也吃不饱,何况程开来一表人才,又是老师,自己嫁给他还算高攀呢。两人结婚后,程开来逐渐露出真面目。先是陈树发现他和程思恬的关系不正常,小姑娘不像他说的那样自闭,陈树对她很友好,慢慢陈树写作业时她会在一旁自己看书,遇到不认识的字也会问陈树。陈树问程开来为什么不送程思恬去上学?程开来粗暴地打断他,叫他不要管程思恬的事情。第二天陈树就发现程思恬身上有伤。程开来帮余萍介绍了一个在工厂看仓库的工作,余萍经常上夜班,陈树睡觉很警醒,发现她上夜班的时候程思恬经常不在她自己的房间,而是和程开来一起睡。开始陈树小孩子单纯,只以为他们父女感情好之类的,但看程思恬模样,又不像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直到程开来意图侵犯他被程思恬打断那次,陈树才完全明白过来。十四岁的陈树又愤怒、又害怕。前世的他在父亲死后性格渐趋懦弱,而且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母亲的眼泪也让他退缩,最终良知战胜了怯懦,陈树告诉了母亲程开来意图侵犯自己、而且可能一直在侵犯程思恬的事。余萍惊呆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但是她知道儿子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余萍找了机会问程思恬程开来对她怎么样,程思恬一言不发,问急了,程思恬冷冷地说:“阿姨,你问了干嘛?没有用的,你什么也做不了。”余萍被小女孩眼中的冷漠和绝望震惊了,她和陈树商量他们俩有一个人在程开来在家时一定陪着程思恬,不给程开来下手的机会。余萍不在家时,陈树身上随身带着一把爸爸留下的小扳手防身。
      隔了两天,余萍假称要值夜班,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下午陈树一回家就把陈思恬叫到自己房间看书,陈思恬绝口不提前几天替陈树挡住侵犯的事。陈树一想到程思恬被那畜生侵害,再看见小姑娘玉雪可爱的脸,内疚、自责、愤怒、悲伤等等情绪混合,心神不宁,无法静下来写作业。程思恬也发现了,轻轻说:“哥哥,不用担心我。”
      陈树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自觉掉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又硬把眼泪逼回去。兄妹俩一起呆了一会儿,程开来回来了,带着两个菜。陈树默默起身去烧饭,程思恬给他打下手。吃饭的时候,程开来像没事人一样,陈树和程思恬都不说话。程开来不高兴起来,把碗一甩,“辛辛苦苦工作养你们,一个二个甩脸给谁看呢?”两个孩子更不说话。三个人尴尬地吃完饭,程思恬要去洗碗,程开来指着陈树说:“你去!”命令程思恬,“你过来!”陈树突然爆发出来,一把拉过程思恬,“你想干什么?”
      陈树碗也不洗了,虎视眈
      程思恬扯扯陈树胳膊,轻轻地说:“哥哥,没事,别担心我。”从陈树身后走出来。程开来得意又轻蔑地瞥了陈树一眼,拽着程思恬进了他的卧室,故意大力“当啷”一声重重关上门。
      陈树待要冲进去,想起余萍交待自己不要单独跟程开来起冲突,忍住冲动。可一想到程思恬正在遭遇的事情,热血上头,就要不顾一切地去踹门。就在这时,外面雄狮有动静,似乎余萍回来了。
      雄狮已经和余萍熟了,叫了一声就不再叫。余萍悄悄进屋,陈树抓住她就说了刚才的事。余萍也急了,“先敲门。”陈树定了定神去敲门,“程老师,开开门。”陈树始终叫程开来“程老师”。里面传来程开来不耐烦的声音:“滚开!”
      陈树趴在地上从门缝里看,只看见程开来和程思恬的鞋子摆在床前。怒火中烧,爬起来一脚踹在房门上,老房子门的质量一般,房门应声而倒,母子俩惊讶地看见程开来把程思恬脱得精光压在床上。余萍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程开来骂:“你、你、你这个畜生!你竟然对自己女儿下手!”
      程开来赤着上身,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她是我养的,没有我早饿死了。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俩,”指着余萍母子说,“你们都靠我养,在这家里,我就是天!我要怎样,就怎样!”
      陈树见不得程思恬□□模样,拿了一件衣服披在程思恬身上,程思恬坐起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余萍喊:“我要去报警,我要揭发你!”
      程开来一步上前,一个耳光打在余萍脸上,余萍被扇得一个趔趄,顿时懵了。陈树大叫:“你敢打我妈妈!”一头撞在程开来身上,程开来被他撞得火起,一把推倒他,狠狠踢了一脚,口里骂道:“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余萍见他打陈树,疯了似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捶打。她深恨自己眼瞎,心志不坚定,改嫁了这样一个人,给儿子带来奇耻大辱。程开来力气虽然比她大,但余萍抓着他不放,陈树也从地上爬起来,三个人扭打成一团,混乱中余萍被推到在地上,程开来要用脚去踩她。陈树睚眦俱裂,奋力冲上前抱住他,突然“咣当”一声巨响,程开来大叫一声,放开陈树,倒在地上。他身后,程思恬站在床上,手里拿着不知何时从陈树怀里掉落的扳手,狠命一下击打在程开来后脑。陈树这时也打红了眼,说了声:“打得好!”从程思恬手里夺过扳手,又在程开来脑袋上狠命打了几下。
      余萍爬起来,大叫道:“小树住手啊!要出人命了!”陈树这才醒悟,赶紧住手。程开来已横躺在地上不动。余萍战战兢兢地伸手探了一下他鼻息,猛地缩回手。程开来已没有了呼吸。
      三个人面面相觑,余萍此刻表现出了平生从没有过的勇气,她吩咐陈树说:“小树,妈妈马上去报警。警察来了,你就说是因为妈妈和他吵架,你们帮忙,我打死的他。”拿起扳手,细细摸了一遍,把上面程思恬和陈树的指纹都擦掉了。陈树抱着她,终于哭出声来,“妈妈,不要,是我打的他,我去自首!”
      “胡闹!”余萍厉声说道,“你快十五了,自首会去坐牢的!你爸爸只留下你一个香火!你必须堂堂正正地活着!而且,”指着程思恬说:“你还要照顾思恬。”把两个孩子叫过来,拉着手说:“我去自首,你们都好好活着。思恬是女孩儿,她被这畜生糟蹋的事情,你们两个要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许说。否则,思恬这辈子就没法做人了。知道了吗?”毕竟有生活经验,这时候余萍还能想到这点,可惜程思恬没有听她的话,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是后话。只说这时母子三人抱头哭了一场,余萍交代好孩子们家里的事,自己去自首。

      余萍被警察带走,陈树和程思恬兄妹俩六神无主,陈树带妹妹回到大院老屋。热心的邻居们送来了一些食物,但这并非长远之计。正在这时,已经出家一年的严如菊听到消息回来看望陈树,这是程思恬第一次见到严如菊。严如菊抱着陈树流眼泪,她已经辞职出家,静慈庵香火不旺,她每月只有一些微薄生活费,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兄妹俩。三个人一起住了几天,严如菊把老屋整理干净,给兄妹俩做了几顿可口的饭菜。程思恬慢慢愿意讲话,一天晚上,程思恬对严如菊和陈树说:“严阿姨,哥哥,程开来不是我亲爸爸,我是他从孤儿院收养来的。”
      原来5年前,由于程开来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一检查是他妻子的问题,他妻子十分惶恐,程开来提议说领养一个女儿,他妻子当然同意。俩人去孤儿院,程开来一眼就看中了程思恬,那时她才6岁,身体健康,不知什么原因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程开来夫妻俩都有正当工作,又不能生育,很顺利地办了领养手续。程思恬的名字还是程开来取的,她以为自己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谁知噩梦才刚开始。程开来热衷于在家里办辅导班,尤其喜欢一对一教学,他教学很有一套,家长们也愿意花钱让孩子来他家里上课,但程思恬逐渐发现程开来经常对来参加辅导的学生动手动脚,偏偏那些孩子没有一个敢反抗的。程思恬越长越好看,9岁的时候,程开来把魔爪伸向她。程思恬也曾向养母求救,这个懦弱的女人为了挽救自己的婚姻装聋作哑,对程思恬的痛苦视而不见。挨打挨得太多了,程思恬彻底死了心,日渐沉默,后来程开来连学也不让她上了。终于有一次程开来遇到一个脾气刚硬的女生,在被他猥亵后,女生告诉了爸爸妈妈,女孩的爸爸把程开来一顿暴打,程开来的名声坏了,妻子也和他离了婚。他在那里待不下去,才到处重新找工作,不想柳江县三中正好缺教师,蒋校长不及仔细考察,就录用了程开来。
      同样为人师表,严如菊一面痛骂程开来禽兽不如,一面为两个孩子的未来担忧。她去找自己以前的校长申请工作,最终校长同意她回去工作,但没有正式编制了,工资只有原来的一半。严如菊答应了。靠着这微博的工资,她把陈树一直养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
      余萍判了十五年,陈树考上大学的第一年,余萍在监狱中由于长期病痛去世,陈树从学校赶过去的时候,只捧回了母亲冰冷的骨灰盒。他一度哭到崩溃,严如菊默默陪着他。余思恬,程思恬不愿意再跟程开来姓,要跟余萍姓,改名余思恬。她学习一般,初中毕业考上一家中专,不久就谈了恋爱,她告诉了男朋友自己小时候被养父侵犯的事情。男朋友一边表示不介意,和她发生了关系,一边把她的事情传遍整个学校。余思恬发了疯,捅了男生一刀,男生没有死,余思恬却被送去劳教了半年。等她出来时,余萍已经死了,她连余萍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余思恬在余萍坟前大哭一场,对严如菊磕了三个头,直接去了南方讨生活。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严如菊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对余思恬的责任,十分内疚,加上她身体日渐衰弱,陈树在大学靠贷款和勤工助学也能支撑学业,于是她再次辞职回静慈庵修行。陈树每年寒暑假都回去看她,一直到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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