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风染轻笑》伓衣熙绯

6、看我，看我啊

　　“碧瑶，小心些，”幽姨看著前方那两个人，目光最后落到了张小凡手中的烧火棍上，低声道∶“那根黑棒有些古怪。”

　　碧瑶，也就是绿衣少女，道∶“幽姨，你看出了什麽？”

　　被她称为幽姨的蒙面女子看不清有什么表情，但从她的话里听得出一丝困惑∶“好像是┅┅刚才那股凶气太像了，可是正道中人怎会有这东西，他们也不会操控这珠子，而且这、这是短棒，怎麽回事？”

　　碧瑶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东西有多厉害！”说着往前踏了一步，张小凡一看不对，虽然有心对敌，但敌我悬殊太大，只得扶着陆雪琪向後退去。

　　李然拉着碧瑶的手，神色焦急，“小瑶，别伤他们”

　　碧瑶本就打算杀掉那个青云门女的，闻言脸色不由冷了下来，“然姐姐！放手！”

　　李然迎着碧瑶坚决狠厉的目光，张了张嘴，她摇了摇头，可惜道：“陆姑娘这种绝代佳人，若是就此陨落，未免太令人遗憾了。”

　　李然叹了几口气，只能在旁沉默。

　　李然的话无疑直接惹火了碧瑶，她想甩开李然的手，碧瑶愤恨的盯着陆雪琪那张哪怕落魄也依旧美丽的脸蛋。

　　不就一张脸嘛！

　　“然姐姐，放手！你干嘛啊！”碧瑶跺跺脚，扭头踹了李然一脚，然后在李然笑盈盈的眼睛里败下阵来，气愤的低下头不经意的扫了几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扣得死死的，手指间没有缝隙。

　　一抹红晕悄然染上碧瑶的脸颊，她娇嗔的横了李然一眼，低下眼，小声念道：“就勉为其难的饶过那个女人一次。”

　　碧瑶轻轻勾唇，从鼻音发出“哼”的一声，暗暗想道：她才没有因为然姐姐而心软，只是不想浪费力气而已！

　　心情甚好的碧瑶在心底轻轻哼歌，她就大发慈悲放过那个女人一把吧！

　　幽姨看起来鬼气很重，整个人在黑暗中直直地向前飘著，跟在碧瑶身旁，几如阴灵一般，以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那少年手中的短棒凶气极重，感觉出来了吗？”

　　碧瑶看了前方紧张戒备的张小凡一眼，点了点头。

　　蒙面女子顿了一下，道∶“虽然如此，但我感觉这短棒中的凶力只怕还未尽放，似是被什么压制住了，以我看来，只怕这短棒多半和我们圣教有些关系，这少年身分大是可疑，你要三思而行。”

　　碧瑶皱了皱眉，道∶“幽姨，你说怎么做？”

　　蒙面女子话声转为平淡，道∶“擒下来就是了，带回去给你父亲看看，宗主智通天地，必然知晓此物！”

　　碧瑶想了想，道∶“也好。”

　　她确实放过陆雪琪，但没说要放过张小凡，若是陆雪琪为救张小凡而被她“不小心”误伤到，那就怪不得她了。

　　说话间，她们脚下却没有停，一直向前逼去，没有她们两人的首肯，旁边的黄衣人随从自然也不会动手，双方一进一退在这说话间便走出了一段路。

　　张小凡扶着陆雪琪，心情越来越是紧张，耳边却渐渐听到了水波声，看来是走回到刚开始的那一湾水边。

　　碧瑶怔了一下，转头对幽姨道∶“幽姨，这里便是『无情海』了吗？”

　　那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却低声叹了口气，道∶“痴情只为无情苦！不错，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无情海』了。”

　　“啊！”彷佛是年轻之故，碧瑶根本没在意到幽姨话中的苦涩之意，大是兴奋，道∶“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说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就在这无情海边，看来我们找了三天，终于快找到了。”

　　幽姨却是陷入了沉默，一声不吭。

　　碧瑶有些奇怪，看了看她，随即便不放在心上，转头道∶“好，现在我就先擒了你们，再去找那滴血洞！”

　　说着她手一挥，五个黄衣人一齐踏上准备动手。张小凡背后是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无情海，前方又被这些魔教之人包围住了，真个是前无去路，退无可退，身处绝地之中。

　　陆雪琪感觉到身后那无情海上，吹来了一阵一阵的寒风，冷入心间，而自己体内酸软无力，更隐隐有头昏恶心的感觉，只怕是余毒未清。

　　至于李然给的丹药，虽然她们态度不假，但李然与那个张口闭口要杀她们的魔教妖女是一伙的，不能保证是否有诈。

　　陆雪琪便把丹药朝地上砸去，拔剑对着李然碧瑶她们，冷声道：“虚伪！”

　　碧瑶看清地上的碎瓷片是李然刚刚给那个女人的丹药时，火气直冒，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当着然姐姐的面这般践踏，然姐姐给的东西是你能扔的？

　　碧瑶心里不舒服，有点酸酸涩涩的，然姐姐都没有给过她多少次东西，哼╯^╰

　　同时不可避免的有些窃喜，然姐姐对那个青云门的女弟子肯定印象不好，她是不是更加有机会了。

　　然姐姐喜欢好看的脸蛋——青云女弟子的脸好看——青云女弟子是女的——然姐姐喜欢女的——我好看——然姐姐也喜欢我！

　　天啊！！！

　　碧瑶猜测着，推测到结果的她心花怒放，然姐姐八成也是对我有好感的。然姐姐平时那么依我，宠我，八成早就对我图谋不轨，说不定这次的女弟子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让我意识到她喜欢我，让我为她吃醋。

　　没想到然姐姐是这种人。

　　碧瑶瞪大眼球，喜滋滋的扬起嘴角，既然这样，那——她还是杀掉那个青云门女弟子吧。

　　毕竟她样貌与自己不相上下，谁知道然姐姐会不会真的动心。

　　不行！必须阻止！

　　碧瑶紧了紧相扣的手，望向李然，没好气的道：“看见没有，人家压根不稀罕。”

　　李然摸了摸鼻尖，被碧瑶这样当场揭穿，搞得她自作多情，天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李然尴尬的笑笑，对上碧瑶没好气的神情，她服软道：“好吧，我不拦着你了，这次放过我好不好？”

　　碧瑶皱了皱鼻尖，扭头“哼”的一声，很有骨气的不搭理李然，她才不要那么轻易的放过然姐姐，谁让然姐姐当自己的面夸别的女孩子好看的！

　　陆雪琪是何等聪慧，不用想也知道这种情景，张小凡要照顾她只能是二人同死。

　　她转过头，向张小凡看去，这少年此刻似乎还是有些紧张，身体绷得很紧，连扶她的手也因紧张而用力，甚至于在他眼中，还有对生的渴望，对死的畏惧。

　　只是，他却分明没有，哪怕一丝的退缩。

　　“张师弟。”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张小凡听到了，肩头也动了一下，似乎正要回过头来，但不知怎麽，却终於没有回头看她。

　　“陆师姐，在平台之上，甚至刚才你都救我护我，我┅┅我┅┅不走。”张小凡心情激荡，正想说些豪言壮语什麽的，但话到嘴边，却似乎失了踪影，最後只得乾巴巴说了“不走”两个字。

　　陆雪琪不说话了。

　　张小凡心里忽然有些不安，是不是自己言辞上冲撞了她呢？不知为了什麽，从当初见到陆雪琪开始，他就有些害怕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

　　无情海上吹来了冰冷的寒风，吹起了身後那个沉默女子的几根长发，轻轻掠过他的脖子脸颊。

　　无情海的波涛，似乎突然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彷佛像是叹息一般，有风掠过，就像是无情海露出狰狞的笑容，讥讽地看著世间人们。

　　碧瑶露出微笑，叫五个黄衣人包围而上。

　　至于她自己，碧瑶若无其事的又扫了几眼被十指相扣的左手，碧瑶想了想，她决定让属下锻炼能力，找了个理由安自己的心后，碧瑶便心安理得的跟着李然旁观。

　　李然上下打量着张小凡，这长相是耐看型的，一般般吧，不过他手中的烧火棍。

　　李然若有所思，要不要抢过来看看，不是，是借过来借鉴一下。

　　忽然眼前一黑，碧瑶的面庞挡住了她的视线，李然好奇，她记得碧瑶身高比她矮半个头，这怎么挡住她视线的，李然往下一瞄。

　　碧瑶正掂着脚尖。

　　李然：“……”

　　李然哑然失笑，她把另一只没牵着的手放到碧瑶肩膀上一压，便又回归了熟悉的视线，“别闹。”

　　碧瑶望她贴了贴，状似不在意的问出心中所想的：“你看他做什么？长得又不好看。”

　　所以不要看他，然姐姐看我，看我啊！我长那么漂亮！

　　李然瞥了碧瑶一眼，在她脸上可疑的停留了几秒，不可否认，碧瑶长得不差，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瞳孔总是明亮明亮的，顾盼之际，天姿国色。

　　李然这会没移开视线，在碧瑶脸上凝视着，打量时不禁暗想：原先没注意，会才清醒意识到碧瑶的样貌。

　　碧瑶在李然炽热的目光下通红的脸，她羞涩的却又不想离开李然的视线，娇羞的瞪了李然一眼，假装生气道：“看我干什么？”

　　李然望着碧瑶那红彤彤的脸蛋，识趣的没拆穿，倒没想到碧瑶这么容易害羞。

　　不就看几眼嘛！

　　李然挑挑眉，轻轻的笑道：“你好看。”

　　碧瑶在她这句疑似调戏的话中，忍不住别过头，“这还用你说。”

　　忍了一下，碧瑶担心李然觉得她语气不好，没忍住的转头观察李然的神色。

　　结果对方津津有味的目不转睛的直盯着陆雪琪，碧瑶像是被打翻了几百年的老陈醋，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说我好看还看着别的女的，人家刚刚还摔你的东西，看看看，又什么好看的。

　　碧瑶狠狠的甩掉两人相扣的手，却见李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看着陆雪琪。

　　碧瑶心中酸涩，她拿出伤心花，加入打斗的行列，攻击次次对着陆雪琪，招招致命要害。

　　要不是张小凡拦着，现在陆雪琪恐怕已经受重伤。

　　碧瑶泄愤的直攻陆雪琪的面门，毁了这张脸，看然姐姐以后还注不注意你，反正脸对修仙之人用处不大，正好帮她除掉那些yin欲之徒。

　　然姐姐也是的，对着别的女人发呆，明明自己长得也漂亮，偏偏只注意到别人。

　　然姐姐讨厌死啦！

　　张小凡退后一步，却只觉得脚下一冷，竟是踏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便在这时，渐渐汹涌的无情海上，突然间，一个巨浪高高打起，海涛之声震耳欲聋，眼看过去竟有数丈之高，狂风扑面，岸边之人无不变色，几乎都站不稳脚步。

　　站在最后的幽姨霍然变色，疾呼道∶“碧瑶，快退！”

　　碧瑶心中一惊，知道这幽姨见多识广，连父亲也一向尊重于她，当下不及多想，便退了回来。

　　她身形一动，李然和五个黄衣人也跟着向后退去，只有站在海边最近的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猝不及防，登时被这巨浪当头打下，全身湿透不说，那股寒入骨髓的冰凉却真是难受之极。

　　然后，众人向这突生巨变的无情海望去，只见在一片漆黑的海上，缓缓亮起了两盏闪著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但看了过去，这灯火却著实奇怪，竟不做普通圆形，反而是自上而下的瘦长形状，尤其是中间处，更是漆黑的两道细细缝隙，透著冷冷凶意。

　　“是它，是它。”幽姨身子一抖，“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

　　碧瑶惊道∶“畜生？幽姨，这是什么东西？”

　　蒙面女子望著波涛汹涌的无情海上那越来越接近海岸的两团光圈，声音中微有惧意，道∶“这是『黑水玄蛇』。”

　　碧瑶大震，几不敢置信，讶道∶“这魔物不是在千年前已在西方大沼泽被神兽黄鸟杀死了吗？”

　　蒙面女子疾道∶“传闻如此，但今日它却在此出现，我也不知，碧瑶，这黑水玄蛇是上古魔兽，凶悍无匹，非其天敌黄鸟不能除它，我们快退。”

　　碧瑶还没有犹豫，但站在海边浑身被海浪淋湿的张小凡与陆雪琪二人，却是在转眼之间，几乎屏住了呼吸。

　　接近了，二人便看清，那两盏巨大的几乎有两人来高的明灯，竟是一双巨目。说起来从入了万蝠古窟开始，张小凡就不断地看到奇怪而巨大的眼睛，从年老大的赤魔眼到那猪头妖兽的巨眼，但无论哪一个比起眼前这一双，简直都像是芥子比之须弥。

　　海风急而扑面，带来的却不是略带咸味的味道，而是铺天盖地的腥味，直呛人鼻。

　　一头无比巨大的黑色……巨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下半身盘著，蛇身浸泡在海水之中，众人竟还不到那巨大蛇躯粗细的三分，而只是黑水玄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竟也已离地数十丈之高，散发著幽幽绿芒的蛇眼，此刻正从上方望下，看著这对它来说如蚂蚁一般的众人。

　　张小凡从来也不知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巨大的生物，甚至他曾以为，青云山通天峰上的灵尊水麒麟，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灵兽了。可是和眼前这黑水玄蛇一比，水麒麟在身躯大小上简直和小狗没什么区别。

　　不消说他，便是他身旁的陆雪琪，甚至是魔教的碧瑶等人，又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巨兽，一时间都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