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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射柳 ...

  •   自从和冀灵相熟以后,盛言兮也算是变相的获取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根据前几位身份没有藏住的前车之鉴,再结合申屠昱那天晚上在房里面说的话,盛言兮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可仔细算下来,盛言兮来摄政王府已经一月有余。这能见到申屠昱的日子,摆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前半个月,盛言兮还愁一愁,后半个月就又将这事扔到了一边。

      “楼主,查明白了,城南李记钱庄确实是我北周钱大人设下用来克扣军饷的。”微云说道。此刻她和盛言兮围坐在碎月阁屋外的石桌旁。

      这碎月阁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属于摄政王府比较僻静的地。

      四月份,杨柳抽芽,嫩绿嫩绿的,盛言兮本是出来陶冶情操的,一听这钱大人这作死的做法,她顿时感觉这春风不是来帮她陶冶情操的,反倒是给她煽风点火的。

      盛言兮一手捶在那个石桌上,:“他奶奶的,这钱老头好歹也活了这么大岁数,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点道理他不懂吗?他倒好,净顾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非得叫整个北周给他陪葬。这老头怕是早就想好了,等我北周一被灭国,就立马卷铺盖跑到南秦来过自己的滋润小日子。”

      “盛楼主,好大的脾气。”申屠昱穿着一身黛蓝色的长袍,剑眉星目的煞是好看。一脸笑意盈盈的从碎月阁的大门走进了院子里。

      此时,盛言兮哪里顾得上欣赏美貌男子,不立刻头上冒火,就是给他面子了。

      “王爷。”盛言兮无动于衷,微云却起座,俯了俯身,退出去了。微云临走时看着自家楼主和申屠昱,再回想到第一晚两个人的对话,怕自己再听到一番“虎狼之词”,心脏受不了,这才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马上给师父写信,把那钱老头儿就地按住,看他还有没有闲心打自己的小算盘。”盛言兮双手撑桌,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朝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微云喊道。

      “盛楼主,这一个月你都无所事事的,是转变作战方法了?像我这么活生生的靶子站在这,你都不上心,还怎么找暗卫。”申屠昱坐在了盛言兮的对面。

      盛言兮又重新落座,将一只踩在了石凳上,另一只胳膊柱在了圆石桌上道:“这一个月,我清醒的时候,你在家吗?”

      申屠昱想了想,自己最近正在忙前线军饷的问题,确实是早出晚归的。便道:“不在。”

      盛言兮又道:“即使你不在,承运阁我能进的去吗?”

      申屠昱想了想,自己的承运阁四个守卫,一堆机关。便道:“不能。”

      盛言兮接着问道:“除了新婚那天,你之后和我说过话吗?”

      申屠昱回想了半天,实在是没有,便道:“没说过。”

      “这不就结了,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主角都没在,我找谁套话去。要我看,这偌大的南秦,除了你,我就只能从白凉口中套点话。”盛言兮复道:“这白凉每天跟你跟的那么紧,我也没机会下手啊!真是愁到人头秃。”盛言兮此刻正故作为难样子。

      申屠昱看到这么蹩脚的演技,心想十分怀疑盛言兮可能是一个草包。便道:“既然如此费心费力的,我到有一个好办法。不如就别找了,带着你的似水楼归顺于我,皆大欢喜。”

      “我,似水楼。”盛言兮的手指着自己,满口的疑惑。“我们北周的信誉不要了。楼主我就没失手过,这回也一样。”盛言兮转而拍拍胸脯道。

      申屠昱也就随口一提,压根没指望盛言兮能答应。

      “过几日,皇上要举行春猎。名为春猎,其实是射柳。太后点名要你去,还是早做准备的好。“申屠昱转了话题,一阵风起,吹落了满地的粉白色的梨花。

      对面的盛言兮今日为了应景,陶冶情操特地穿了件流苏百褶纱裙。没想到歪打正着,派上了用场。

      公子配佳人,如果这副场景可以变成画作,绝对可以称得上千年难遇的佳品。

      “哎,正好,我都忘记了说不定能在南秦皇帝和太后口中问出点什么。“盛言兮的一句话,顿时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申屠昱想着,这盛言兮是个草包无疑了。可嘴上仍然客客气气道:“盛楼主,真的是在其位谋其职,兢兢业业,在下佩服。“他难掩笑意,起身抱拳作揖而后告辞。那不明含义的笑意,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多年后的申屠昱回想起来仍是不知道。

      申屠昱其实长着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但在这家国争斗中却始终是最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如若不然,又怎会在他当上摄政王短短两年的时间,南秦从羸弱小国,猛然崛起。

      ……

      皇家的春猎场真是气派,不是说它有多华丽,是占地面积绝对的大。

      北面搭起了一排排的小棚子,供观赏和休息的人用。正中间的场地长满了嫩绿色的小草,草不高,人踩上去软乎乎的。剩下三面种满了柳树,那柳树上还绑上了许多的葫芦。

      “微云,你说皇上射柳是不是都找半仙儿算过,今个儿天气是真好,风吹在身上暖暖的。“盛言兮坐在皇家春猎场,笑嘻嘻的和微云聊着,完全忽略了身边坐着的申屠昱。

      微云道:“师父说过,这不管是哪国的皇帝都是金尊玉贵的,底下一堆人争破头要伺候,可不得做到万无一失。”

      盛言兮道:“是啊。”心里却涌上一阵酸楚,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过师父一面,也不知道师父最近过的好不好。

      盛言兮正想着,就听见一声尖尖的动静:“皇上、太后到。”

      座上的各位都齐刷刷的起身,跪在地上道:“恭迎皇上、太后。”

      等程齐和申屠太后入了座,道了声平身,底下的人才陆陆续续起身。

      申屠太后刚落座,便差人去将盛言兮唤了过来。

      “言兮呀,你老远的从北周过来,最近住的可还习惯?“申屠太后一把手握住了盛言兮,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这么一弄,倒像是,盛言兮是她的亲妹妹,申屠昱是个倒插门过来的妹夫。

      申屠太后的温柔让盛言兮感觉一恍惚,可她转念又一想,这摄政王娶了个“风尘女子”,太后有什么可高兴的呢。这申屠昱好歹是个外戚,按照别人的国家的套路,申屠太后应该誓死不同意啊!

      果然,家族基因是不会骗人的。有其弟,必有其姐。

      脑回路都很清奇嘛!

      盛言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便接了句:“过的都挺好,吃喝玩乐样样没少。“

      申屠太后一听,先是一愣。心里称奇道:“奇女子,怪不得是阿昱喜欢的女子。这么多年,让东离和西莱塞了多少个探子进来。怪不得,只有北周没送探子进来,原来是阿昱的良人在后面等着呢。“

      申屠昱本是不想让申屠太后知道自己身边有暗探,怕他这个姐姐担心。可申屠太后也担心她弟弟,便自己暗地里查,这才知道一个王妃加两个侧妃都是探子。

      两人在扯扯家常的那段时间,上场的是几个武将,箭法都是一顶一的准。这分不出胜负的射柳,也无甚意思。

      程齐虽然是个皇帝,也是一个孩子心性,别人都能坐得住,他倒是先起身了。

      “舅舅,可否与朕比试一番?”

      “臣一定奉陪。”申屠昱站起身来,捋了捋衣服,跨步向猎场中间走去。

      “舅舅,不如我们加点彩头,玩的尽兴。”程齐玩性大发,看的座上的申屠太后干着急,一个皇帝讨什么彩头。这孩子,一点皇上的威严都不要,如何镇住四方。

      申屠昱道:“既然有彩头不如就加大点难度。在这春猎场上,安上一百二十跟小木桩。臣与陛下以一炷香为界,每踏三步,射一个葫芦。时间结束,射掉葫芦人数多的人为胜。”

      “如此甚好。程齐称道,复道:”来人,按照舅舅说的放木桩。“

      盛言兮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皇家真是财大气粗,不消半刻钟便在这春猎场上订好了木桩。

      甥舅两个人轮番上场,程齐先上场,一炷香射下来八十个葫芦。

      轮到申屠昱时,只见申屠昱一身茶白色的长衫,下脚轻盈,轻点几步,便射下一个葫芦。

      春风袭过,申屠昱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吹了起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甚是好看。一炷香后,申屠昱一共射下来七十七个葫芦。

      要是搁在以前,盛言兮肯定二话不说,扑上去,这么美的男子交到别人手上多可惜。但是现在不一样,申屠昱长得再好看,人再好也只是她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就得回去,产生其他的牵绊是绝对不行的,因为最后受伤的肯定会有自己一个。

      盛言兮还在那给自己暗下决心,申屠太后却扯了扯盛言兮的袖子道:“阿昱这般风流倜傥,兮兮你真是顶有福气的人。“

      盛言兮听了这话倒是没往申屠昱身上想,却想到了自己那个弟弟魏梵。人家当姐姐的都会往自己弟弟身上贴金,自己的弟弟就会一天天的说自己有多丑。好像他姐姐成了丑八怪,他能帅一点是的。

      申屠太后见盛言兮没有回话,便又道:“兮兮,哀家听闻以前在似水楼,若是遇见闹事的客,你领着几个姑娘便能将其打跑。相必舞刀弄枪的不成问题,不知道箭法如何? “申屠太后其实是想接着射柳这事,让正妃和侧妃都看看,阿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既然心思不在她们身上,她们就也不必再给这待着了。

      盛言兮回过神来:“也会一点,但谈不上精通。“

      身为暗探的盛言兮要说什么功夫最厉害,那当然的是藏,不管多小的地方盛言兮总能找到能藏身的地方。其次就是轻功,一个暗探打入地方阵营肯定孤立无援,被发现了就只能跑。盛言兮的轻功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主要是因为这些年被人给撵出来的。

      申屠太后感觉自己的小心思马上就能实现了,不禁眼前一亮,不过仍故作淡定。“那哀家就作主,不如兮兮上去试试射柳。也让哀家一饱眼福,看看这女子的魄力。”

      盛言兮本来是要拒绝的,自己过来是打探情报的,不显山不漏水的完成任务就结了,没必要出风头。

      谁知刚要开口,申屠太后身后的大太监附和道:“既然如此,盛夫人就不要驳了太后的面子,请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盛言兮转念一想:“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还是听话比好。”

      盛言兮起身:“那言兮就去试一试。”说罢转身往春猎场中间走去。

      正走着呢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盛妹妹一个人孤单,不如我来和盛妹妹一同上场,相互切磋一番。”唐清歌也莲步轻移的从另一角起身往外走去。

      盛言兮回头,带着暖色的日光顺着天地之间的距离,透过长长的睫毛,照在盛言兮的脸上,那一刻她忽闪忽闪的睫毛,圆圆的小脸,看着确实是一位面貌清秀的佳人。但任何认识盛言兮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佳人挺不过三分钟,立马破功。在盛言兮看来,本来坐在小亭里面,阳光不是很刺眼。这出来就不一样了,现在居然还回头直视太阳。

      “啊tie~啊tie~……。”盛言兮从小的毛病,如果突然见到什么刺眼的光亮就会不断的打喷嚏。

      底下一片笑声,不大,可能是所有人都在忍着,但是又都没忍住。

      申屠昱看着盛言兮,暗想到:“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么多人瞅着也能不顾礼数。这样的人我肯定得收归麾下,为南秦所用。”

      “盛妹妹这是怎么了?”等盛言兮打完喷嚏,唐清歌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没事没事,娘胎里带得毛病。”盛言兮此可已经变回了那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复道:“一共就一排木桩,我们两个人同时上去是比不了的。我先上,如果唐姐姐非得要赢我也有个准数拿去做参考。”

      唐清歌掩面笑了笑:“不用怎么麻烦。“转头朝程齐那边跪去:”皇上,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若是再命人安一排木桩,有了两排木桩,这场比赛便能同时进行下去,岂不更惊险有趣。”

      程齐早已经在上面看了半天:“如此甚好。来人,就按唐侧妃说的做。”

      底下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赵策弓着腰站在程齐的后面,扇着扇子,道:“陛下就等着看好戏吧。“

      程齐看不住喜怒,但是刚刚有些慵懒的身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做好了。“看着吧。谁能知道最后谁输谁赢。”

      底下的王宫大臣们也没闲着。

      一个大臣说道:“唐侧妃以前看着都是弱不禁风的,今天怎么上赶着去射柳?”

      另一个大臣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看那,这没准是摄政王自家内院的争风吃醋。“

      两人正在那窃窃私语,木桩便已钉好,就见盛言兮和唐清歌已经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射柳的起始位置。

      程齐抬了抬手,向身侧的赵策道:“你去点香。”

      赵策下意识的往程齐身边靠了靠道:“奴才遵命。“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扇子递给了后面的小太监,自己去了春猎场中点香的位置。

      “开始。“赵策声应刚落,这香便被点着了。

      盛言兮轻功是顶好的,在半尺高的木桩上跳来跳去倒也是十分轻巧,但这箭法就不太准了。

      走出去挺远,但是葫芦射下来的却比唐清歌少了三四个。

      唐清歌也紧跟在盛言兮的身后,始终差了盛言兮三个木桩。快到尽头时,她心里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动手。想着自己在摄政王府这么些年,也该有个了断,求个结果了。

      “嗖”,一只箭从唐清歌的手中射出,却不是朝着葫芦的方向,而是盛言兮的方向。盛言兮旋即转身立定,如同刚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只是速度慢下来不少。像是有意等着唐清歌追上来。

      “唐清歌,你是疯了吗?你要是想动手,我们回去找个地约一架不久完事了吗?非得挑这个时候。”盛言兮道。

      “不必了,今日过后,说不定你我就死生不复相见。一句话,不要陷得太深,我们这种人早晚都得回家。”唐清歌说着,脚下的步伐更慢了。转眼,又故意被盛言兮甩开三个木桩。

      “嗖”、“嗖”、“嗖”。

      三支箭又朝着盛言兮射过去。

      盛言兮一踮脚,整个身体腾向空中,旋即转身,落在了下一个木桩上。随后一只脚踩住木桩,身体顺势向后仰,躲开了第二只箭。盛言兮后仰的身子刚直,唐清歌的第三只箭又射了过来。
      盛言兮腾空转身,却在落下去时没掌握好时机,被最后的那支箭在脸上划出一道血印。

      申屠昱本来是想看看这盛言兮究竟有多厉害,可没成想她却被唐清歌划破相了。这怎么能行,在申屠昱眼中,盛言兮她不是一个人啊,而是一整楼的暗卫。

      “够了,回来。”申屠昱起身朝春猎场上的两个人喊道。

      其实不用申屠昱喊,盛言兮和唐清歌比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盛言兮边走边想现在立马就想把唐清歌按在地上揍一顿,不是因为脸被划破了,而是因为她无缘无故的出手。

      可盛言兮又一想:“毕竟大家都是别国的暗探,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忍。”

      唐清歌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和盛言兮搭话。

      待两人回到各自坐的地方,微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楼主,没事吧。“

      盛言兮故作轻松:“没事,不就是破点皮吗?一点事没有。”

      “你们的恩怨,自己回去解决,没必要闹到明面上来。”申屠昱呵斥道。

      唐清歌是头一次见申屠昱发火,气势不由自主的弱了下来。但仍是不饶人,她压低声音:“你我什么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赶我走有你自己的考量,我如何行事你也管不着。”

      申屠昱不闹:“如此甚好。”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申屠太后在一堆宫女太监的拥护下走了过来。

      “兮兮,快让姐姐看看。”说着,审图太后拉住盛言兮的手,如同扫射机一样看了盛言兮整个脸,心疼道:“很疼吧!”一顿,转过头对申屠昱道:“刚过门的新娘子就见了血光之灾,你有责任。我前几天不将进贡的无痕膏赐给你了吗?拿出来给兮兮用。不然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申屠昱颔首,“是。”

      申屠太后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盛言兮的身上:“阿昱这个人话少,不会才女人的心思,你要多担待。”

      盛言兮尴尬的笑了,如同捣蒜般的点头。

      这场春猎,收获颇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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