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初歇》幼方

62、062

　　这片碧蓝海域环绕的陆地之外，多股军事力量正在纠集，德国、以色列、伊朗等国家先后发现旸山上空的异象。中国政府立即向联合国提交前期侦查的资料，并详细阐明有军队在当地执行任务。
　　但，仍有极少数国家不听劝阻，不遗余力地争夺‘救世主’的角色。
　　“报告，预警卫星检测到两枚从驻韩美军基地发射升空的弹道导弹，预计三分钟后抵达东京上空。”
　　美国本土已经沦陷，曾经的世界霸主已然成为分散在驻外军事基地的丧家之犬，即使如此，他们仍争取一切机会刷存在感，这个时候还忙着争逐国际地位的国家，不是坏，就是蠢。
　　“打下来。”萧钟权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多次警告无果，下一次再无视，就把目标对准你们老家。
　　“收到，D-37号发射井进入准备阶段……”
　　人声嘈杂，电话铃和警报不绝于耳，指挥部上上下下一片兵荒马乱。
　　一道特殊频率的警报声被列入最高等级插进来，有人看清屏幕上的信息后不可思议道：“天机被触发了！”
　　他们这边在想方设法地拦截其他国家的威胁，保证72小时的安全时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
　　“天机正在变轨，47分钟后运转到指定坐标……”
　　“各单位注意，冲击造成的海啸将在四小时后到达南海，请及时准备防御工事。”

　　尖锐的鸟嘴能啄去一个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有个没能在第一时间卧倒的士兵以站立的姿势驻足，便永远凝固在了原地，已经虚空露骨的眼眶，仍注视着远方，而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成的野花一片。
　　丧尸群趁势偷袭，蒋客举起铲子照着冒头的丧尸猛拍，一下拍飞一个脑袋。
　　数个丧尸从裂口边缘闯进大楼，面对这群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宋青元放下枪用手向前一指，“给我堵住那个缺口。”
　　其他人都以为他疯了，怎么对着丧尸下命令，然而很快，缺口被堵了个严严实实，丧尸以人类想不到的姿势折叠，填补住空洞。
　　无论盘旋而来的鸟群啄去多少腐肉，面对封堵得水泄不通的活死人也无可奈何。
　　我靠，宋青元惊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气，回过身就见一人举枪对着他，表情十分戒备。
　　他连忙举起手解释道：“一种控制芯片，没什么稀奇的。”
　　那名过于紧张的战士拉动保险，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因为正对着他的原因，宋青元一眼看见对方手上有处深深的咬痕，“你……”
　　蒋客见状命令道：“放下枪！”
　　那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战士嗫嚅道：“我想回家……”说罢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下一秒血花四溅。
　　割下那名战士的肩章，蒋客靠墙坐了下来，往周围一张望才反应过来，这里居然只剩下他们俩了。想到来的时候十几个人，走的时候连个零头都不剩。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丢给宋青元一根，自己嚼了一根。
　　宋青元没接住，低头拾烟的时候才发现蒋客右腿膝盖的伤深可见骨，“你不处理一下吗？”
　　蒋客不耐烦地让他在边上坐下，撕了一条衣服往大腿上一缠，接着嚼。
　　“我不抽烟，”宋青元递还给他，借说话来缓解紧张，“这地方太危险了。”
　　“你才知道啊？”蒋客盯着不远处还在蠕动的灰红色肉墙，沉声道：“替我向唐明道个歉，他是个尽职尽责的优秀军人，一直都是，可我们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件事。”
　　“为什么，自尊心作祟吗？”
　　蒋客斜眼一瞥他，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十年前，萧钟权一个小人物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小孩突然出现在军委，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了极高的地位。我熬了八年才从大校升到少将啊，换你你不怀疑吗？”
　　这话怎么这么好笑，“非我族类是什么鬼，说好的民族团结呢？”
　　蒋客一摆手，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对他了解多少？”
　　“看哪方面吧。”
　　“早几年一直有个传闻说，他不是人，还有他的那些朋友，都不是。”
　　“你才不是人呢！”
　　“啧，你怎么听不懂话啊？”
　　“你先骂人的。”
　　“得，”蒋客一生气，顿时觉得伤口更疼了，“我不跟你计较。”
　　宋青元拍拍土站起来，“我上去找他。”
　　“你走了这玩意还可靠吗？”蒋客说堵墙那群东西。
　　“这个谁也说不定，”他卸下弹匣，里面有最后十几发水银弹，全数留给了蒋客，“自求多福。”
　　“够意思，回去请你吃饭。”
　　宋青元摆摆手，让他省省吧。

　　右津一直在电梯井的架子上窝着，见有人来就让开一点地方。
　　宋青元先往下看了看，又打量一番内部构造。看完有点失望地摇摇头，他引体向上撑死了只能做五个，这玩意是怎么上去的。
　　正手足无措，他觉得中间那根曳引绳可以利用一下，冒着巨大的风险拽住那根绳，没想到吧唧摔到对面墙上。
　　“你搁这荡秋千呢？”
　　荡你大爷，宋青元不想理他，等摆动幅度慢慢降下来，尝试着往上爬了爬，有戏。
　　右津也从支架上下来，“我跟着你吧，现在就剩咱俩胳膊腿比较齐全了。”
　　握紧钢丝绳，往上爬一截就踩在支架上歇会。
　　右津跟在他下面，爬了一会发现曳引绳湿了，他闻了闻，是血，“你可别掉下来，不然我就惨了。”
　　“我谢谢你啊。”爬起来倒是不累，就是有点割手。
　　右津仰头往上看了看，好奇道：“那是你什么人，在下面等着不好吗？”
　　“是我老婆。”

　　天空中传来导弹对撞的声响，旸山驻足一看，戏谑道：“看来你并不怎么重要呢，还没撤退，就要开始屠杀了吗？”
　　对方没有破绽，这是唐明跟旸山交手后，唯一的想法。
　　“呐，上来了两位小朋友，不对，”旸山余光瞥见一个蓝色的身影，“还有一个老头。”

　　宋青元和右津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只是躲在不远处向那个方向张望。
　　“那个人是谁啊？”宋青元觉得站在唐明对面那人阴郁得可怕，要是在正常时期，看一眼都得留下心理阴影。
　　“你问我我问谁？”
　　“你不是本地人吗？”
　　“那也不是都认得啊，”右津从一边的桌子上悄悄顺下来一条丝巾，“你不把手包一下？”他看着都觉得疼。
　　“等会再说。”这人居然跟唐明打平了，他们动作太快，想帮忙都帮不上。
　　一束蓝影悄然来到他们身边，低声道：“小心，小心所有人。”
　　右津瞥了弥间一眼，忽而笑了一下，只是一瞬间。
　　“信号干扰，”宋青元看了一会忽然道：“那人和弥间有一样的频闪，你注意到了吗？”
　　“什么？”右津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宋青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黑衣服的人明显是个实体，怎么会有这种特性。他瞄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基站，想也没用，不如试试看。
　　“诶你干嘛去？”右津一把拉住他。
　　“看见那个基站没有，我们给他加点干扰试试。”
　　右津转头看去，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来了。”

　　旸山终于开始重视这边的动静，唐明抓住这瞬间的破绽，在旸山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纹。
　　右津见旸山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竟然冲着他的方向跑去。
　　宋青元找了一会才发现振荡器线圈的位置，他用全力扭转线圈使一端接地，诡异的长刀瞬间贯穿了旸山的心脏，形成一幅奇异的光景，血滴在空中排成一串，好似悬空浮起。
　　同样的异状，出现在唐明胸前，当他替右津挡在旸山之前，右津却将一把无形的利器刺入他的后心。
　　“……唐明！”宋青元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弥间随着信号干扰一同消失，走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右津抽出刀，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不加掩饰地嘲讽道：“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不过如此嘛。”
　　唐明有千分之一的惊愕，他承认是他疏忽了，这个人如此擅长伪装，一路走来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深深地看了宋青元一眼，随即无以为继般跪倒在地。
　　宋青元这才拔起定住的双脚向他的方向跑去，中间猝不及防被右津拽倒。他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右津的面孔，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对啊，他本来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到底是谁？”
　　右津露齿一笑，道：“旸山稻伊，我在维尔霍扬斯克的茫茫大雪中救了你一命，不记得了吗？”
　　刚才杀死的，不过是更高级别的异形而已，真正的幕后主使，竟然跟了他们一路。
　　旸山一挥手，驱散了天空中的鸟群，数以千万计的飞鸟往四周飞去，露出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似乎要下雨。
　　“陆启的一人城，列车上的理想国，可惜你们只去过这两个，世界范围内这样的生态缸我可没少建设，可惜，人用力争上游来掩盖自己的贪欲，这些作品大都是失败的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