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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科学将神经元的活动和意识程度相关联，因此，我们通过神经成像技术检测人类或其它动物特定脑区的状态，就可以间接观测到生物的意识或无意识程度……”
刚到南海，本想随便找个地倒头睡一觉的宋青元被拽来讲解从枫林基地带来的资料，舟车劳顿累的他脑子跟不上嘴，不过这些无所谓，真正让他气愤的是这些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那些青年研究者眼睛里的光已经消失了，好像努力也是白费，还不如混吃等死，浑浑噩噩没点精神头，脑子里估计只剩下得过且过。坐到前排来的反而是一些上了岁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人，可惜因为知识迭代，他们的知识体系已经十分混乱，甚至还比不上新晋的年轻学者。
“根据我们得到的测试数据来看，丧尸这种生物的大脑处于一种生死之间的状态，类似无反应性觉醒综合征，就是说他们虽然醒着，却没有任何意识，如果认为他们追逐扑咬人类代表残余意识的保留，那么也可以说丧尸处在最低意识状态，这些统称为意识障碍，有同学……抱歉。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了解过在大脑内埋入电极重新连接神经轴突，这种在过去用于治疗持续植物状态的方法，它是理解脑部芯片如何发挥作用的前提。后续实验中我们发现，施加在前额叶的直流电释放了自主运动的神经通路，可以让丧尸短暂地恢复意识，并且几分钟的刺激可以诱导产生长达十余个小时的效应……”
平平无奇的开始，平平无奇的结束，宋青元习惯坐在讲台后的小板凳上等其他人走完再走。
讲桌被手指叩响，头顶上传来封禾懒洋洋的声音，“去哪取经了你？”
对于朋友的捧场，宋青元心里一暖，如果他没有从头睡到尾，他会更感动的，“挺没意思的，这些数据没有实际意义，前期就是按照这个假设往下进行的，现在只是印证了假设合理而已。”
“问个问题，你说的恢复意识，是从丧尸变回人吗？”
“理论上是，但实际上，会从丧尸变死尸。你想，这个人的身体已经烂了，意识苏醒的程度越深，他就越意识到自己不是人，越会发现自己的损伤，加上对身体的控制力没有完全恢复，就像是一个意识困在不会动的壳子里，往往挣扎一会，心力交瘁就死了。”
“你后面不是又说了重复刺激什么玩意的。”
“重复经颅磁刺激，这个效果还不如直流电。”
“好家伙，电击狂魔。”
“去你的。”
“其实你走之前剩下一堆芯片效果都还行，我闲的没事就跟实验室那几只猴子打牌，作用能维持七八个小时吧，有时候没把握好就被一群猴子围着挠。嘶，真是奇了，为什么芯片失效后它们那么暴躁啊，该不会是什么后遗症吧？”
“不知道，你自己逮住一只用脑成像仪扫扫啊。”
“猴哥打起人来可厉害了好吗？我哪逮得住啊。”
“我不管，反正挨打的不是我，”宋青元叹了口气，从窗户望出去，用于抵抗地震和海啸的钢铁框架支撑着一座座大楼，使本来就毫无美感的建筑更添灰败之气，“好无聊啊，你在这住着烦不烦，我一看见那灰不溜秋跟蜂巢似的建筑就眼晕，我们不会要一直住在这吧？”
“那是你没发现其中的乐趣，”封禾掏出手机给宋青元看了几张陌生男人的照片，“怎么样，帅不帅？”
宋青元顿时对封禾另眼相看，“不会吧，一个月前你还是大漠孤烟，怎么现在忽然变成九曲黄河了？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
“啧，我这是给你找的，我这么有趣的灵魂当然要放着一个人独自……”封禾正说着翕然住了口，他的目光越过宋青元，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姑娘，“……欣赏。”
她看见他了，她走过来了，封禾手足无措心跳加速，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女生的眼睛，确认她没有在看自己后，视线又向下挪了几寸，好评。
宋青元见封禾一下子变成这个鬼样，好奇地向后瞅一眼，就一眼又匆忙转过头，小声对封禾道：“别盯着人家看了，你打不过她。”
封禾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迎上前去，“你好，我叫……”
“不找你，”流冰闪身从他旁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来到宋青元身边，递给他一把钥匙，“你要是还没分到地方住，就住这间。”
“谢谢。”宋青元接过钥匙，其实他有地方住，程汤替他申报了宿舍，不然得和后面到来的群众一起排号等着。
“可以啊，”封禾难以置信道，“你这是人生赢家男女通吃的节奏啊。”
还未走远的流冰听见这话有点不乐意，补充道：“这是唐明住的地方，你可以不去。”
宋青元忙问道：“他现在在哪，怎么不自己过来？”
“你自己去问。”
封禾恍然大悟后如遭雷击，“你不是要找风趣幽默富有同情心的帅小伙嘛，怎么找了那么个……”
宋青元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等流冰走了才道：“那么个什么啊？说话注意点，我可特别小心眼。”
“好家伙，你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行，他特别好特别棒，你的眼光能有错吗，”封禾敷衍得过于表象，“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借你吉言，你知道就行了，别跟别人说。”
“干嘛，见不得人咋的？”
“扯，”宋青元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对唐明造成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还有一个，你要是对刚才那女生有兴趣还是掂量掂量，她和芥江的关系挺不一般的。”
封禾一听来了劲，“啥关系？”
“兄妹？不清楚，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当个牵线的。”
封禾一抱拳，“正有此意，谢了兄弟。”
会议室里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收集来的数据加上研判分析足有数百张，唐明翻到一个地区的照片时忽然停下手，照片内容是一座百米高的办公大楼，其上海纹加太阳的标志引起了他的重视，翻回到这一部分的第一页细看，果然发现了“サン”的字眼。
往下浏览，这座建筑始建于1966年，是旸山家族的下属企业，附近的建筑群挂名为旸山工业园区，主要制造显示屏、电池等电子配件。
这片区域也被划为高等级分区。巧合吗？联想起之前若干反常现象，包括以往未曾发掘的细节，在那趟不停运火车上捡到的日记，作者将带他们上火车的人刻画为东方人，仅仅是一贯骄傲自大的性格使然吗？极其类似人类的变种，漫画式的装束，复古的传统武器，倒符合这个国家的特点。
随后的任务分配如萧钟权所说，唐明果然没逃过，其他备选成员最高到中校就打住了，能到场参加会议还被选定成任务负责人的，他也算是独一份。
他所在的部门独立分支从不站队，不少人挨着个想来探底，被单拎出来搞特殊化放在以前都见怪不怪，别说现在了。
意见倒没有，不过对于外派地区，他希望把马尼拉替换成旸山工业园区。
“理由呢？”
唐明只说了几句就有人出声打断道：“日本这个地方已经完了，连军队都跑到他美国爹的航母上避难了，旸山工业园区在这几个地区里风险评估最低，唐明同志，现在不是该规避风险的时候吧。”
唐明眉头微皱，有时候他很羡慕宋青元的性格，不服就怼，不用管对方是谁，现在这样无论对面是神神鬼鬼都要说人话实在太累了，“我有理由证明日本是个不可避的重点地区，我希望组织能相信我的判断，尊重我的选择。”
那人不依不饶道：“相信你的代价是什么？”
唐明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相信你的代价是什么？”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让什么人去什么地方是动用了整个情报分析部门综合研判给出的指导，你只有你的一面之辞，倘若……”
“你怀疑我会叛逃吗？既然你觉得风险低，不如跟我一起去实地考察一下？”
萧钟权适时地维护了唐明的面子，“如果双方都同意，批准自选随行人员。”
那人气得鼻子一歪，“去，我当然要去。”
回到自己那间六边形宿舍，宋青元站在其中上下打量，他还是第一次住六边形的房子呢，内部摆设只有桌椅床，整体空间大概只有普通住宅的一间厨房那么大，至于高度，两米以上的人住不下。
无所谓，他往床上一摊，过去的一个月就像一场梦一样，两条平行线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短暂地重合了一段时间，很快又回归到各自既定的轨道上来。
不过细微的变化潜滋暗长，比如他每天都多了很多明知无意义却很想同对方分享的话。
想到这，宋青元编辑了一条短信，反复删改，最后只留下一个晚安，说是愿对方倒更像是安慰自己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0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