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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天光暮色(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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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林拿央禧的手机出去办了点事,再回来时便看到面容漂亮的omega正仰靠在床上,手旁的床头柜上摆着几罐啤酒,其中一罐啤酒似乎已经空了。
“谁给你买的啤酒?”陈子林边问边越过他,拿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央禧懒洋洋地道:“值夜班的护士。”
电视台正在播报因雨天路滑引起的交通事故,从中时不时传来嘈杂的背景音,雨后的天气在此时格外得闷沉潮湿,与病房里安静的黯淡环境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些胸口发闷。
陈子林脱掉鞋,半躺到了央禧身边。后者没有抗拒地看了他一眼,拢手偏头熟练地点燃香烟,过长的黑色发梢顺垂而下,遮住他眼尾的痣,以及微微下垂的深黑眼睫。
“你喝过啤酒吗?” 借着酒劲,央禧笑眯眯地问。
陈子林喉结微微滚动,感觉喉头有些发紧:“没有。”
央禧唔了声,在他身边吐了口烟:“也没抽过烟?”
“没有。”陈子林扭过头,有些不适应地咳了几下。
他青涩的反应成功取悦了身边黑发白肤的omega。只见后者直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瓶啤酒,然后几步半跪到他身边,过长的病号服垂在床单上,露出微微凸起的白皙脚踝。
“那就来试试吧,免得以后你没办法再像这样出来。”
央禧边说边打开易拉罐,气泡嘶嘶的声音顿时便浮了起来。
“我……”
看见对方有些醺酣然的眼神,陈子林感觉指尖发麻,他接过啤酒,在皮肤感觉到冰凉的灌体前便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冰凉的啤酒顺着食道而下,火辣辣地点燃所过之处,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一种暖意,从五脏六腑升腾而起仿佛要填满整个身体。
央禧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不错。” 陈子林的声音有些低。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央禧显得很高兴,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磨蹭。陈子林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已经有些对不上焦的朦脓瞳孔与自己对视,然后又用小拇指玩他的下唇,将其玩得因充血而艳红起来。
“要不你甩了车宥和我在一起?” 陈子林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地问。
央禧拍掉他的手,有些好笑地问:“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就因为我是omega?”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回答,陈子林感觉他好不容易因啤酒热起来的身体又冷了下去。
“你是omega,我也是,”央禧一手捏着烟头另一手拿着啤酒,懒洋洋地道,“你是死人,而我还活得好好的——所以不过从哪个方面考虑,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他说完话,将手中的东西都扔到一边,紧接着又坐到了陈子林的腿上,面对面捧起他的双颊,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不过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嗯?”
陈子林半响没有说话。从他俯视的角度看去,央禧的睫毛垂落而下,几乎遮住了整个琥珀色眼球,如果忽视那因酒意而微微失焦的瞳孔的话,他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专注和顺从。
是的。专注。
陈子林将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央禧果然表情有些疑惑。
他总是这样的表情。陈子林面无表情地想。
不管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露出的表情都让你以为他是你的唯一,但是你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如果你就此消失的话,说不定他明天就可以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想着,陈子林将央禧推倒在了床上,然后慢慢收拢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指。他非常冷静地坐在omega身上,看着他因酒精的刺激而雾气升腾的瞳孔,呼吸困难而无力垂落的腻白手腕以及眼尾流出的透明生理性眼泪。
他在心里默数了几秒,紧接着松开了手,然后在omega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咳嗽声中俯下身,将他浸湿眼睫的泪水尽数抹干净,最后抱着他以一种非常纯情的方式亲了亲他的头发。
“你表现得很乖,哥哥,”陈子林无视怀中轻微的挣扎,安抚低声道,“马上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说完话,他又心满意足地亲了亲omega湿漉漉的黑发。
第二天刚到学校不久,顾鱼便极其八卦地一屁股坐到了央禧身边。
“你知道吗?”
央禧边狂补作业边问:“我该知道什么?”
“韩宗霖昨天晚上死了,车祸,”顾鱼趴在手臂上,语气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家里人快要气疯了,据说发誓要重金悬赏凶手。”
她说完话,琢磨了下自己手上精致的指甲油,继续嘲讽道:“哈,重金悬赏凶手,还不如干脆请人把那颗树砍了。”
央禧放下笔,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的,姑娘,今早全市的新闻都传疯了。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说,我就去交作业了。”
顾鱼连忙拉住他的衣服:“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左看右看了下,凑了过来,“我们学校论坛上说,是陈子林的鬼魂回来报复当时欺负他的人了。”
“哦,为什么。”
顾鱼恨铁不成钢:“先是刘扬,再是韩宗霖,全部都是陈子林跳楼那晚在现场的人——想想看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巧合吧。”
央禧朝她笑了下:“那你觉得车宥是下一个?”
顾鱼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说:“不是我觉得,是学校论坛觉得。不过嘛,他们当时确实做得很过分,现在看看也是罪有应得。”
“什么罪有应得?”
顾鱼听到熟悉的嗓音,打了个哆嗦,半天没敢转过头。
车宥也没有在意,站在不远处看向央禧:“昨天怎么一直没回家?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他的声音带着种漫不经心的调调,将一种强势的压迫感按捺在其中。央禧坐在位置上看了他片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被他一把捏住手腕。
“如果老师问起来,就说央禧生病了。”车宥对顾鱼礼貌道。
他几乎是一路拽着央禧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在把他扔到椅子上后,重重摔上了门。
“别人会看到的。”
“现在这边没人,”车宥抱起手腕,“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央禧随口笑道:“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在同学家玩。”
“我不知道韩宗霖什么时候又成为你同学了。”车宥冷冷笑了下。
央禧的笑意有些凝固:“……你怎么知道的?”
“今早那个黄安生来家里找爸爸,但他不在,”车宥走近几步,冰凉的指腹抚摸着央禧的脸颊,“他说韩宗霖出车祸的时候,你坐在他副驾驶上。”
“嗯。”
“那这里也是他弄出来的?” 车宥撕下央禧脖颈上的创口贴,看到皮肤上刺眼的指痕。
央禧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脏水泼到韩宗霖头上:“是他。昨晚我从同学家出来有些闷,正好他在附近,就约着去玩玩车。”
车宥的手指在omega项圈处徘徊,以一种缓慢暧昧的方式按压着:“然后呢?”
“跑到弯道的时候,他想亲我,我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央禧随意抬起睫毛看向车宥,“刚好那会雨天路滑,他轮胎打滑就撞到树上了。”
车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默了会,说不出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过了会,他弯腰握住央禧的手腕,捏了捏那里突起的小小骨头,微笑道:“那行,待会我就这么跟黄安生说。不过今天晚上爸爸要回来,你得自己来跟他解释。”
从学生会出来时,央禧注意到几辆警车正停在校门外。刚好他正路过老师办公室,向里面一看便看到黄安生正翘腿坐在里面,面对着他的是一个面熟的女生,好像是车宥班里的。
“朋友,”回到座位上,他戳了戳顾鱼,“警察怎么来了?”
顾鱼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着,听到他的问题手指便顿住了。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听人说,好像他们要重启那个案子。”
“哪个?”
“就陈子林那个,当时警方说是自杀。”
央禧从善如流地问:“难道不是吗?”
顾鱼啧了声:“谁知道呢。不过现在又连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都和那个案子有关系,如今新闻闹大了他们也顶不住。”
央禧赞同地唔了声,过了会便又睡着了。他昨晚和陈子林一起看了一眼上的球赛,又喝了一晚上的冰啤,能清醒撑到现在都是因为身体素质好。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教室里空无一人,倒是走廊处传来嘈杂的沸腾人声。
“我艹,那真的是他吗?”
“到底是谁说出去的……他家里不是很有钱吗。”
“算了吧,我就看你今天上午去了那个警察的办公室。你没告密?”
“我不也觉得他们当初做得太过分了嘛…..再说了,谁能想到他们真能把他带走。”
央禧推开教室门走了出去,午日澄澈的阳光倾洒在走廊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在短暂的适应光亮后,他便看到楼下的几个警察正带着一个学生进警车,而那个学生正是车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