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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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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云和从后视镜看向正在开车的吴郯,向他发问:
“你说有办法带小居去天道,是啥是啥,我可好奇了!”
吴郯仿佛没听到路云和问了什么,直接忽略。对居邯说:“不必太过紧张,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一切随遇而安便可,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们都在的。”
居邯点点头,默契地也没搭路云和的话——虽然他也很好奇这件事,但他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居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先问哪一个。
最后居邯决定放空大脑,跟随心底又冒出来的那个直觉问第一个问题。
“那个——我能叫你阿郯吗?”
该死,怎么先说出口的是这句话。
居邯清清楚楚地看到吴郯正在开车的神情一下子愣住了,双目微微放大,一个急刹就停在红灯前。
居邯自己也对自己的发言有些震撼,随即打着哈哈搪塞道:“啊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就觉着叫吴前处长、路处长什么的太生硬了也不好区分,瞎取了个名字。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个,叫吴哥?郯哥如何?”
虽然眼前人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年轻,不过居邯心知肚明异侦处每个人的年龄都不是什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思考的,很有可能异侦处里最年轻的一位都比居邯家族谱上记载的老祖宗年纪还大。此番称兄道弟,算得上是超级加辈了。
驾驶座的吴郯转头看向正在露出他两颗虎牙释放迷人微笑的居邯,面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眉头微微抬高然后又蹙起,居邯竟从他的眼眶看出一点泛红——这两天太操劳了,一定是肯定没休息好,居邯在心底想。
吴郯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后面车辆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吴郯才回过神,一脚油门轰向前,冲过了早已转绿的信号灯。
吴郯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狂野,半开着窗的居邯感觉到猎猎风声直往右耳里灌,隐隐约约夹杂着另一只耳朵传来小声的回应:
“阿郯就好。”
声音小到居邯甚至以为是错觉。
对方明显也感觉到声音是不是小了点,然后,猝不及防地陡然拔高了音量:“就叫我阿郯就好!!!”
居邯猝不及防,耳膜被震得有点发麻。他猛地一转头,看到的是死死盯着前方一脸视死如归的青年司机,指关节又因紧张而发白了,但耳朵尖却诡异地泛着红。
坐在后座的路云和识趣地不发一言,笑得更慈祥了。
“——到咯!小居你快去吧!给我和阿?郯——呃,老吴,留点二人空间~”路云和被吴郯甩了一记眼刀,面不改色地跑火车。
居邯只觉得在之前的接触中完全没发现这位现任处长原来是这么一个贱兮兮的人,一下子让人觉得好相处了很多,绷紧的弦也逐渐放松了。
车里二人的目光追随着居邯下了车走进楼内,吴郯才幽幽开口:“你皮痒了是吧。”
路云和作无辜状:“这哪能呢,只是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激动~还有就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你的副驾终于有人了,我可是感慨万分啊。”
“话说回来,”路云和一秒收起了不正经的神色,“你真打算让他跟咱们一起上天道?”
“嗯。”吴郯低垂着头,“有些东西……是该还给他了。”
路云和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有你的打算,我不多问。”
居邯这边很快就走好了请假程序,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很多:在出示了之前吴忧为他准备的异侦处任职函后一路通行无阻,负责的领导一句话也没多问就批了下来。
居邯有些感慨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这个在过去的几年里陪他度过无数白天黑夜的小房间,此刻沐浴在逐渐西沉的日光中。桌上的论文和资料整理地还算整齐,偶有几页微微卷起页角,仿佛上一秒还在居邯的手里翻阅。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可能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了。居邯伸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可得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
杯子里的咖啡没喝完的赶紧倒掉,垃圾也得好好地打包丢走,房间里容易坏的水果零食送给了隔壁的教授同事,把白板上还未擦净的公式推导清理干净,容易落灰的家具和角落也蒙上了防尘罩……
万事就绪后,居邯打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本朴素的笔记本。每一也都写的密密麻麻,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尤其是最下面那本,像是十几年前的潮流款式,书页发黄的痕迹很严重。
居邯沉默地看了一会,思索再三,还是将三本笔记本都装进了包里,又往包里塞了些干粮应急。然后快步走出办公楼和他们会合。
路云和看到居邯出来了就非常热情,连忙吆喝他回车上:“快快快小居!!咱们先去吃饭!今天从早忙到晚就中午吃了点面,饿坏了吧!”
“这顿饭啊,吴老板请客哦~想吃什么尽管说!”到别人请客的时候,路云和就比中午大气多了。
居邯之前没太注意,听他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竟也饿了起来。一脸欣喜地望向已经习惯了路云和借花献佛行为的吴郯,而后者无奈的耸耸肩,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居邯猛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不行这顿饭怎么能让阿郯破费呢!听我的,我有个绝妙的建议——去我家吃吧!家里有现成的饭菜,肯定够咱们三人吃了!”
吴郯解读:“哦,居教授家里剩饭剩菜没吃完,怕咱们这次走了后坏掉吧?”
被识破的居邯也不害臊,嘻嘻一笑道:“华夏儿女传统美德不浪费粮食嘛。”
这句话得到了两位老处长的一致赞同。
于是黑色福特金牛座就狂野地开进了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三人吭哧吭哧上楼打开单身男人公寓的门。
居邯平时还真不算是邋遢的人,卫生还是经常有在打扫的,整个房间也称得上干净,但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杂乱的物品和资料,常用物品到处都是,放在每个随手可拿的位置,得以窥见这屋子的主人为了实现效率派而牺牲了一大部分美观度。
进门让他们看到这么乱的场景居邯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来都来了,硬着头皮把早就探头探脑的路云和、还有不知为何呆呆地望着自己家里一动不动的吴郯邀到客厅坐下,自己则去厨房热热冰箱里的剩饭剩菜。
路云和伸手拿了点居邯随手放在茶几上的资料看看,什么磁场麦克斯韦啥的,全是英文看不太懂,翻了两页就放下了。而旁边的吴郯就不似路云和那般随意,他浅浅坐在沙发上,手指一寸一寸摸过沙发纹理,目光慢慢扫过屋内各式各样的陈设,就像虔诚的信徒一般。
观望和欣赏只持续了一会,吴郯在路云和瞠目结舌的目光下很快地行动了起来。
到居邯准备完成之后出来叫二人来吃饭那一刻,被眼前的景象很很震撼住——自己那原本凌乱不堪的客厅如今整整齐齐焕然一新,但很神奇的是,每样东西还是能在伸手可及的位置。
甚至由于整洁了不少,曾今需要花点时间寻找的物件此刻在吴郯的整理下一目了然,拿到的效率更高了。
收拾完一切的海螺姑娘吴郯活动了下四肢,面不改色地对居邯说:“总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忙活,就简单的收拾了下。你看看这些摆放还习惯吗?”
何止是习惯!居邯大为感动,经过吴郯妙手回春的客厅不仅仅该是用井井有条来形容,居然在一些难以想到的细节上都完全符合居邯本人的生活习惯。
居邯在思考时总喜欢喝点甜的,水壶旁就有居邯最常喝的甜茶包和糖,仔细地封好了口;
居邯习惯边看论文时边做笔记,茶几上按时间顺序整理好的资料上,两支笔安静地躺着,一黑一彩,不多不少刚刚好;
就连居邯鞋柜里的鞋都是按照他喜爱的顺序排名从高到低,对应着鞋柜里最容易拿到的位置;……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吴郯最后把居邯经常找不到的空调遥控器从沙发的缝隙里掏出来放好,居邯不会相信一切都是刚认识他两天的吴郯做的。因为这一切……
实在像是必须一个非常了解他的人才能做到的。
“快吃吧快吃吧!”路云和装模做样的也活动了一下筋骨——不过他是因为坐久了,“老吴说他快饿死了!”
桌上的菜并不算精致,就是普通的家常菜,有荤有素三菜一汤,米饭热腾腾地盛满。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享受着离开前最后的人间独有的烟火气。
饭毕,路云和这个在餐前无所事事的人负责洗碗,吴郯把居邯叫到阳台。
吴郯有些慵懒地倚在护栏上,小心地取下自己颈上的吊坠,将它深情地放在手心用指尖轻轻摩挲。良久,吴郯才恋恋不舍地抬眸,递给居邯。
居邯之前就见过这一块骨头形状的吊坠,长约一两厘米,大约是人的小指中节指骨。颜色的泛黄证明了它的年岁不浅,原本应该有的的棱角被盘得有些圆润,想必它的主人经常会像刚刚那样抚摸着它。此刻,在客厅透出的暖色灯光下,反射出有些神圣的光。
“这个送给你。有了它就可以克服六道结界,随我们一起去天道了。”
居邯从吴郯的手上接过这条坠子,笨拙地尝试给自己戴上,但始终没能扣好结。
吴郯边笑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绕过居邯颈后帮他扣上,然后飞快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吴郯的视线一直追着指骨落在居邯锁骨处,嘴上还是唠唠叨叨地叮嘱着居邯:“好好保管,别丢了。”
“嗯?这是什么?为什么戴上它就能去天道呢?”居邯被吴郯盯得有些莫名口干舌燥,明明知道这人是在看那个坠子,却总有种在盯着自己看的错觉。仿佛他衣服下的每一寸皮肤都被看光了一样。于是赶忙提问岔开话题。
吴郯这才收回目光,抿了抿嘴,随口道:“这是佛教圣物,品质极佳,非常稀有,自有超凡功效。”
佛教圣物,极为稀有,吴郯想了想,自己也确实不算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