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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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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18班。
班主任姓罗,是一个真正的“老”师了,但精气神很好,声音也十分洪亮,是一看就可以活到100岁的那种。人称“世纪老师”,也许是因为他每节课,不管是什么内容,偏题总能偏到世纪老人——冰心的原因吧。
罗世纪照常走到讲台上,但这次他并没有带书。
“安静!”熟悉的“河东狮子吼”。
全班立刻鸦雀无声。全部挺直了腰板,望着他。
他咳嗽了几声,郑重地说道:“同学们,你们语文老师怀孕了。”
语毕,全班哗然。
议论纷纷,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表情十分整齐划一:惊讶!
他们原来的语文老师差不多已经40岁了。颚骨很高,很瘦,嘴角总是撇着。人很严厉,对任何事都要求完美,十分喜欢和家长“混眼熟”。罚站,抄几百遍什么的都算轻的。就算18班一群“齐天大圣”,也还是要给这前语文老师三分薄面的。
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高龄产妇啊……
向灿阳也不禁瞪大了眼,但还是隐隐有些高兴的。上学期,向灿阳可没少被她罚,“记仇小本本”上她一个人的名字都占了大半。
罗世纪拍了拍讲桌,“所以学校给你们安排了一个新的语文老师。”
“啊~”整齐统一,声音是S型走位。
“啊什么啊,你们这次可走运咯。”老班看向门外,“小罗,进来吧。”
全班人目光跟着老罗移到门口。一位戴着眼镜,身着黑短袖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双眼皮,眉毛很锋利,却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啊——艹,帅!”
“师生恋,我可以!”
“爱了爱了……这个新老师我可以。”
“一个老罗,一个小罗……哈哈哈。”
女生开始沸腾,小声地雀跃着。
“这位就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罗毅。跟我一个姓。是我们学校的特级教师。原本是要去特尖班的,现在……”
“那咋来我们这世界公认差班了?”坐在特殊位置的符浩同学日常接嘴了。
“我自己申请的。”罗毅开了口,声音非常有磁性。女生们又开始小声尖叫。他推了推眼镜,对符浩说:“这位同学,你们班现在可没能力达到世界公认差班这个称号。”
“就快喽!”向灿阳作死地喊了句。全班开始添油加醋地鼓掌。
罗毅寻着声音望去,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顿了顿,才说:“我就是来阻挡你们获得这个称号的。”
“切~”又开始起哄。
罗毅皱了皱眉,似乎对他们这个习惯很不满意。
这时候,老罗带头拍了拍手,“手都被狗啃了吗?欢迎都忘了?”
“啪啪啪……”女生死命拍着,那叫一个响。而男生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就像只是摸了摸手。
向灿阳叫胡烁,“你咬一下我手。”
“哈?”难道这人终于疯了?
向灿阳把手往胡烁嘴唇上一碰,又快速收了回来。反应过来的胡烁嫌弃地“呸”了几下。
“我手现在真被狗啃了,可鼓不了掌……”
“滚!”胡烁花3秒时间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地转了回去。而向灿阳继续他的“鹅式笑法”。
老班无奈地看着这一帮兔崽子,“行了行了……我先走了。”他又转头拍了拍罗毅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真是要辛苦你了,罗老师。你看这群……”
罗毅又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没有。”
向灿阳静静地看着班主任和新任语文老师无穷无尽的客套,纯粹是因为无聊……
他又拍了拍前面的胡烁,“烁,你觉得这姓罗的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胡烁敷衍回答道。
向灿阳:“哪儿样?”
胡烁:“就那样!”
向灿阳:“哪儿就那样??”
胡烁:“没哪儿样,就那样!!”
“…………”两人双双沉默。
“噗哈哈哈哈啊哈哈鹅鹅鹅……”随后,两人忽的爆发出一阵爆笑。
周围的同学冷漠地看着这两个笑成狗,不,是笑成鹅的人。满脸“这两只雕疯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
*
这小罗第一节没上课,让他们先预习一下新内容,说是要先认认人。可向灿阳总觉得他一直在盯自己,不禁想到:我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向灿阳“冥想”了一整节课,就差入定了。
下课铃一响,向灿阳第一个奔出教室,往楼上飞去。可刚飞一会儿,就掉下来了……
这里安了一扇铁栅栏。
安了一扇铁栅栏?
一扇铁栅栏!
“woc,这是干嘛呢?”向灿阳发出无情地质问。
刚好林洲从楼梯上走下来,隔着这扇铁栅栏,和向灿阳对望。
“你们教室不是换到我们楼下了吗?学校为了防止你班打扰我们学习,特意装了这个。”
“这TM差生歧视啊!”向灿阳双手抓住铁栅栏,咆哮着。他也突然知道之前林洲那个安慰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差生,我走了。”林洲转身就要离开。
差生:“…………”
“诶!你等等。”向灿阳突然又起了什么想法,叫住林洲。
“干嘛?”
“你过来。”向灿阳隔着铁栅栏朝林洲招手。
“干嘛?”
“你先过来。”
林洲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向灿阳,挑了挑眉,还是走了过去。
向灿阳忽的一勾嘴角,说:“你用手抓住铁栅栏。”
林洲犹豫了一阵,还是照做了。
向灿阳在此刻打开了他的“戏精模式”。“啊——哥哥!你咋进去了呢?你弟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看这破…监狱……叫你不要去搞Yellow ,现在好了吧?!”声泪俱下,惟妙惟肖,就是台词雕了点。
“你……!”
林洲瞬间垮下脸来,迅速放开手,转身往楼上走。
向灿阳看着他气愤的背影。果然:
“啊哈鹅鹅鹅嗝~”熟悉又欠揍的鹅叫再次响起。
林洲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
向灿阳打了个响指,也离开了。
过了两三分钟。
某人戳了林洲的背。
“谁?”林洲转过头,一眼望得到尽头的走廊,嬉嬉闹闹的学生,仿佛刚才一切都是错觉。
某人又戳了戳林洲的背。
林洲立马料到了这个幼稚鬼是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360度大转弯,捉住了某人的手。
“诶,捉到了啊……鹅鹅嘿……”向灿阳笑得没心没肺。他一手插着腰,一手被林洲死死抓住,大汗淋漓,还喘着粗气,一看就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
除了那个被铁门封锁了的出口,另一个在B操场,得冒着大太阳,绕很大一圈。
“傻子……”林洲看着他这样儿,小声说了句。
向灿阳头上全是汗,他把脸凑到林洲胸前蹭了蹭。于是,林洲把他另一只手抓得更紧了。
“停停,放开放开,我手要废了!”向灿阳连忙求饶。
林洲微微松了松,问:“刚戳我干嘛?幼不幼稚?”
向灿阳撇撇嘴,“这不是某人耳朵瞎了嘛,怕听不到,就…换种方式。”
林洲是多希望向灿阳的嘴能聋个几天。
林洲放开向灿阳的手,跟他指了指自己白校服上一小块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汗渍,用嫌弃的语气说:“……衣服,你洗。”
“行行行,真是……”他挠挠脖子,嘀咕着,“我跟胡烁也常这样,也没见他嫌弃……唉,我以为我跟你关系够铁了……”
林洲听见,看了林洲一眼。
“那……我先回教室了,要上课了……”向灿阳咬了咬唇。
林洲垂下眸,从校服兜里拿出一颗牛奶糖,剥开塞进向灿阳嘴里。用沾了唾液的手指往向灿阳身上擦了一下。
向灿阳愣了愣,随即又笑了。很灿烂,两个浅浅的梨涡为这个笑容添上一笔浓重的色彩。
“嘿嘿~走了哈……”向灿阳往楼下跑。在楼梯转角时停住,往上看了一眼,林洲还看着自己的手指,正愣在原地。
是在想这点时间够不够去洗手吗?向灿阳耸耸肩,继续下楼。
*
向灿阳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儿子!”热情似火的声音。
向灿阳一听着声音,都不用看老师是谁,就知道这节是什么课了——美术课。美术老师纯属是来混眼熟的,就静静坐那儿看他们闹腾。这一班的人,一到美术课就开始“乱串”,商量好了谁和谁换位置……尽管老罗并没有给他们编位置,全是刚开学时抢到哪儿就是哪儿。估计她已经和班花商量好了。
于颖,浓重的黑眼圈衬得肤色很白,戴着圆框眼镜,额头上冒着几颗小痘痘。短发搭在肩上,鬓边还挑染了几缕“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头发。(被迫)于颖是向灿阳的“妈妈”,母爱泛滥,无处发泄,向灿阳已经被她的毅力感动得妥协了。
“妈……”向灿阳坐到凳子上,“你不是要去把头发染回来吗?”
于颖听到这话,立刻收起了笑容。她挑染的头发是“禁忌”。初中,中二时期一时想不开,脑子短路,才去染了这个头发。她是这样回答全班人刨根问底的珍贵品质的。
向灿阳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儿子,你下课去哪儿了?”于颖睁大了眼睛问他。
“去找我哥了,怎么了?”
“嗯……”于颖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十分欣慰地点点头,还带有鼓励意味地拍了拍向灿阳的肩。
她这种时不时的迷惑行为,向灿阳已经习惯了。
过了会儿,班里的热情气氛酝酿出来了。刚才是光动嘴,现在手也没再闲着。
于是,向灿阳的头发又炸了。
“儿子…你头发真的揉着好舒服啊……”于颖一脸放松地撸着向灿阳的头。
“……”向灿阳躲开她的“罪恶之手”,十分无奈地说:“我隔一天就要洗一次头……”
“哈!?儿子你这么爱干净的吗?”
向灿阳愤愤撇了于颖一眼,“我头发才隔一天就油了,还不是你们给摸脏的……”
于颖安慰道:“没事没事,家里没洗发水了给妈说。”说着,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
随后,于颖把手伸进向灿阳的课桌里,拿出被揉成一团的卷子。是上学期的,已经获得了“积灰一月”徽章。
向灿阳淡淡看了一眼,便趴在桌子上开始“修仙”。
于颖铺平了他的卷子,吹了吹灰尘。一片鲜红,惨不忍睹。像被叉叉雨淋过了。
这卷子还被人化过妆。鲜红的零鸭蛋变成了小人的脸,鲜活的语文老师跃然纸上。在边角的空白处,还“印”着一位古代的翩翩公子,李白是也。于颖帮卷子翻了个身,作文格里封印了几只小团团仓鼠,可爱到上天……
“儿子,你这张卷子的画也挺好看的……”于颖如此评价道。
“无聊的时候画的,可能是上课出奇迹……”
“唉……羡慕嫉妒啊,我缺你这样一双手……”于颖盯着向灿阳洁白的手。
他把手举到于颖面前,说:“亲情价,1000万一斤。”
于颖撇撇嘴,拍开他的手,“滚……”
向灿阳今天收到了3个给他的“滚”式问候……
“鹅鹅鹅……”向灿阳笑得桌子都在摇。
前排的胡烁自觉地把凳子往面面移了移,离得这正在地震的桌子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