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理想》阿边框框

2、第 2 章

　　这一别就是五年，高二那年，他在□□上联系上了我

　　那一晚，我捧着招财猫在被窝里笑得打滚

　　虽然时隔多年，虽然仍然见不到，可我们却好像我们从未分开过一样，熟稔地聊着彼此这些年来的点滴

　　那是我第一次彻夜未眠，是被兴奋与澎湃的情绪充斥着的夜晚

　　那时候的我多幸福、多容易满足，少年无心事，只会因为开心与兴奋而失眠，第二天仍旧神采奕奕

　　后来我们也经常聊天，聊着天南地北，却不聊过去的糗事，聊着生活中的欢乐，却很少聊到我们的未来，也许是年少时太过确信彼此不会分开，结果却一走即多年，现在也不太敢再许下未来了

　　我知道，其实我们都很想念彼此，只是身在远方，都还没有勇气开口

　　有一个夜晚我记忆犹新，那天他突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问我“你想考哪所大学“
　　这些年我只顾着玩，压根没认真地想过未来，所以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那你呢，想去哪“
　　“我爸想让我去国外留学“

　　想到我们可能真的没办法重逢，我颇为失望，却不自觉地说着违心的话“这样啊，顾叔叔应该也是为你好，其实你去国外应该要有更好的发展…
　　“
　　他突然打断我“沈烟，你想……”他欲言又止
　　“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叫我全名，我有些好奇
　　“你想和我上一所大学吗”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这句话，可我却在黑夜里被他褪去童真的声音吸引住

　　但是现实摆在那里，我只能说“我想又有什么用，我爸妈不可能让我出国“
　　“那如果是考T大呢，你可以吗“ T大位于南淮市，是全国最好的大学，我知道顾然的成绩很好，可是我不一样

　　我刚想说自己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他又接着说“只要你说可以，我就去说服我爸，我们一定可以再相遇“
　　其实我很想说，以我现在倒数的成绩，考T大根本是痴人说梦，可我偏偏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直到挂掉电话，我才清醒的意识到我刚刚竟然答应了一个我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眼看这就变成了女学渣为了兑现青梅竹马的承诺化身学霸的励志故事
　　我又莫名兴奋起来，也不顾已经半夜三更，摸开灯爬起来就学习

　　那天起，我全力以赴的学习，再也不半夜偷偷看小说，也不走神溜号，更不和那些“狐朋狗友“玩游戏聊八卦。因为顾然的一句话，我把自己封印在了自己的世界，别人不理解为什么我突然开窍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鬼迷心窍，可对他，我总是毫无抵抗力

　　顾然的承诺就像一个兴奋剂，打在我头皮上，刺的我浑身发麻

　　其实，我们相遇在T大校园的场景，已经在我脑海中演练了成千上万遍

　　我不敢停下来，因为光是想一想我和他可能面临着再一次走散，就仿佛即将要经历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我和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频繁聊天，只是偶尔互相留言鼓励，每次拿到手机看着来自顾然的未读消息，我的心就甜蜜的冒泡，这种为着共同目标一起奋斗的感觉，真好

　　一年在我们的马不停蹄中飞快度过
　　那个我满心期待的夏天也就这样来临了

　　现实给我上了深深的一课，世界上所有美好故事的过程也许都是曲折的，我只能这样慰藉自己。作为一个高二才觉醒的学渣，我最终没能考上T大，虽然不能和顾然一所学校，可我也考上了南淮市里相当不错的S大，没什么好后悔的，因为这已经是我所能发挥的极限了，甚至早已远超出我重逢顾然前的预期

　　等到学校都尘埃落定后，顾然告诉我这个假期他可以回到老家找我，只有他一个人，且最近就会出发，听到这个好消息，那些遗憾情绪被一冲而散

　　我去接机的那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草木茂盛，万物雀跃

　　在出口处看见他的那一刻，我冲到了他怀里，这是一种什么情感呢，也许是我们童年的感情太过深厚，也许是他变得比我想象中更加帅气高大，也许是我觊觎他宽阔的胸怀，总之我扑了过去，而且无比庆幸

　　我很庆幸，自己早早便认识了他，一个似阳光般耀眼的男孩

　　那时我对顾然也有了新的定义：顾然，从我有记忆起，深刻在我心里的人

　　后来，他住回了大院，还好当年叔叔阿姨没有卖掉这套老房子，这套房子如今可值钱多了，只是老邻居们都不愿意搬走，顾然一回来，大家都热火朝天的迎接这个愈发出色耀眼的少年，夸他比他爸当年还要英俊潇洒，真像一个男子汉了

　　还有人打趣我们说“小烟和小然当年好的就差黏在一起了，我记得当年小然要走时，两个小孩子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这下好了，你们都长大了，我看这郎才女貌要不要在一起得了“邻居们也都随着起哄，我红了脸，顾然反倒一脸镇静地说到”阿烟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可要找一个比我优秀多的人才配得上“大家也只是笑笑便换了话题

　　只有我还在出神，顾然推辞的滴水不露，我心里的火热骤然下降了几分。难道只是我单方面起了歹念，他还当我是纯粹的革命战友吗

　　晚上我为顾然接风，我不死心地试着问他有喜欢的人吗，他笑着说没有，我倒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高兴的是他不喜欢别人，难过的是这个别人也包括我

　　我其实也很想问，那为什么当初要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考上一所大学，又为什么刚毕业就回来找我，可是我不敢，我从小就怂，我怕有些话一旦说开就会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尴尬，甚至会让我可能失去他

　　从此，我有了一个小秘密：沈烟柔软的少女心里悄悄地住下了一个顾然

　　我想来日方长，反正以后还在一个城市，我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悄悄想念，偶尔成全

　　可是那天一切都变了

　　小学同学知道顾然回来后，一定要办一场同学聚会，虽然顾然是跳级生，可他人缘实在是好，大家吵着让我和顾然必须参加，我们也欣然前往

　　可是大家刚毕业，喝起酒还不知轻重，再带上一点彼此各奔东西的感叹，那天吃完饭后大部分男生都喝多了，顾然也是，他坐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和另一边的男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开心的事，笑得肆意开朗，我打量着他微醺后的模样，忍住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他这次回来后，我能感觉到顾然好像有些不一样，虽然模样更加俊朗，性子却不再像从前那么活脱，也不会再自称是“顾哥哥”，倒好像有着莫大的心事一样，总是看着我沉默许久

　　难得看见他这么开心的模样，我也是开心的，更不想打扰他的快乐

　　这时，小胖子拎着酒瓶，走到我身边，看见顾然正在和别人说话，才在打了个酒嗝后悄悄地凑近我身边对我说“沈烟，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欺负你了吗”

　　“我知道，因为顾然找你了”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我指使顾然的，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正因为小胖子，顾然才跳级，才有了今天的聚会

　　“不，你不知道，顾然当初找到我说，每个礼拜都给我零花钱，让我不再打扰你”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靠金钱收买人心，才小小年纪就会这一套了，我不紧有些好笑

　　“他还跟我说，钱会给你，可是你以后如果再欺负她一次，我就让你从这个学校消失”

　　这次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原来他还会威胁人

　　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
　　“他还说，只有他能欺负你，除了他谁都不行，因为你是他的人，沈烟，顾然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愣住了，不光是因为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还因为小胖子越说越高昂的情绪，导致最后一句一出口，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我，还有顾然

　　他沉默片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心中风雨欲来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在桌下的双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我紧张的看向他，以为他会像上次婉拒邻居一样，将我们的关系划分到一个安全的地带

　　可是他没有

　　我看见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盯着桌子的某一处发呆，再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用低沉的声音说到“嗯，我喜欢沈烟，喜欢很久了”

　　这话掀起了波澜惊涛，可他平静地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在诉说着一个再平静不过的事
　　大家被他的话语点燃了情绪，只起哄一遍遍地喊着在一起

　　我喜欢顾然是我的秘密，这一刻出乎我意料，却令我惊喜

　　我还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心仪的男孩会方寸大乱，却也会为了爱情毫无顾忌地勇敢

　　我对视着他的双眼，看见他缓缓倾身向我靠近，一只手搂着我肩膀，另一只手扣着我脑袋，他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见他的每一根眼睫毛，在我闭上眼前，我想，不愧是顾然，连每一根眼睫毛都那么长

　　当那片温热的嘴唇贴上我后，周围的起哄声伴随着鼓掌和口哨声愈发热烈了，可我的世界只剩一片空白

　　他只是浅尝辄止，很快，那好闻的气息便离开了我的鼻翼

　　大家还在发出各种叹声，我听见有人小声问“这是在一起了吗”

　　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我的默认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一刻，沈烟的秘密不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