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黑法师成神指南》白桃茶泡饭

15、第 15 章

　　坐落于萨维亚帝都的永恒之主教会的总部，神圣庄严的永恒辉光大教堂的大门，在那场灾难初露端倪时，便已经被拥有灵敏嗅觉的商人和贵族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身处上流阶层的人士们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一些特殊的感应。
　　冥冥之中，不知是谁在他们的脑海里植入了一些信息，使他们知道，在这场灾难里，唯有教会和圣子殿下，才能令人们得到解救。

　　焦头烂额的神职人员们只好遵循命令，将他们请进教堂的大厅。只是，即使圣堂再大，恐怕也是无法容纳整个圣辉城东区的居民的，无数闻风赶来此处的人几乎要踏破门槛。就连南区因为种种原因幸存下来的平民，也朝着大教堂的方向赶了过来。
　　在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的灾难中，王城的守卫军一部分因为保护民众而倒下，另一部分不知所踪。国王陛下前一天深夜已经不见踪影，连带着他囤积在金雀花堡的数十万大军同样不知去向。当有些小贵族发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对在这一天还留在圣辉城的人来说，唯有永恒教会所在的东区，能够让这些信众获得唯一的安全感。

　　“圣子殿下！圣子殿下！”
　　圣殿外不断传来呼唤。不知何处吹来的狂风催动烟雾，令黑雾蔓延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教堂的高阶神官和主教们举起法杖，在教堂外部同时施展圣光守护，构筑了一个如有实质的神术屏障，暂时隔绝了黑雾的威胁。
　　只是，神术的施展也是有代价的，所有主教的精神力加起来，恐怕也只能勉强维持二分之一个白天。
　　而短短的五个小时，能够等到不知会不会到来的救援吗？

　　一身洁白长袍的圣子阿西涅珈立在圣殿的拱门前，将悬挂在腰间的权杖取下，一步步地向圣坛走去。
　　他的周围空无一人，却无端卷起了一阵凛风。
　　巨大的气浪将他束得整整齐齐的铂金色长发吹了起来，吹动他的衣袍，也未能阻止白衣青年前进的脚步。

　　他走到圣坛前，目光所及，是一个令人有些意外，但又好像情理之中的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一身红衣的教宗费迪南德像等待着什么一般，笔直地立于圣殿一侧，他双手交握，面容虔诚，似乎是在祷告。
　　然而当他转过头来，看到阿西涅珈时，却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我们的圣子殿下，你终于下定决心，要为了这些愚钝的，不值一提的贱民们牺牲了吗？”

　　他终于不再掩饰他的敌意和不甘了，阿西涅珈面无表情地想。
　　他原本是很少有自己的感情的，只是到了注定会来的这一天，好像有什么禁锢被打破了，沉寂在他身体中的力量，早已蠢蠢欲动地想要逃脱，想要回归到不知什么地方的虚无中去。

　　“这是既定的命运。”白袍青年平静地回答了他。

　　费迪南德扯动嘴角，像是要围观什么难得一见的场景一般，为他让开了位置。除去那饱含恶意与幸灾乐祸的神情之外，他倒是很像一个合格的观众。

　　而阿西涅珈并不多看他一眼。他一步步走向圣坛，走到那代表着永恒造物主力量的，华美庄严的神座之前，半跪下来，握住手中的权杖，以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姿态闭上眼，沉声道：
　　“永恒！”

　　神咒落下的刹那，权杖的顶端，连同阿西涅珈眉心的圣痕，同时爆发出了无比璀璨耀眼的光华！
　　这纯净的光华只出现了一瞬，紧接着，净化的力量从阿西涅珈所在之处蔓延，向着永恒辉光大教堂之外迅速铺开。随着它覆盖之处的扩大，光芒的力量变得不再灼眼，等铺开到整个东区后，最终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白光。
　　弥漫在东区的不明黑雾触到淡淡的光华后，像被净化一般尽数消弭了。

　　“神迹！是神迹！”
　　“赞美我主！！”
　　面对这样的变化，还维持着神智的人群中响起了惊喜的呼喊。
　　圣堂的神职人员们面面相觑，同时像感应到什么一般，眼中不可抑止地流下泪水。

　　.

　　“有人从‘深渊’得到了灾难的力量。”
　　年轻的圣子闭目低语，随后，他睁开眼睛，看向背叛信仰的教皇，“你还不走，那么，到了审判的时刻了。”

　　费迪南德的神情中的的确确地出现了一丝意外，但却并不致命，顶多是一些计划被打乱的不甘。
　　他看着站在穹顶天光之下，沐浴神恩的白袍青年，威严的面容变得阴沉了几分：
　　“看来，我主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啊。”

　　“背信者不可再妄称神的信徒。”
　　白袍的圣子手持权杖，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衣教宗。

　　“是的，当然。”费迪南德并不否认，他看着阿西涅珈平静的双眼，表情逐渐变得充满疯狂。
　　“阿西涅珈，圣子殿下！呵，你以为你能够做什么吗？你所侍奉的神祗早已经陨落了！继承祂力量的你，不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么？”
　　“你的结局会和祂一样！哈哈哈，都去死吧！而我，将会拥有崭新的身份，得到新神的眷顾，离开这座束缚了我几十年的牢笼！”
　　他朝着空旷的穹顶张开双手，神情狂热中带着喜悦，似乎毫不在意面前已经变成了敌人的同僚。

　　“永恒的辉光照耀着我们。”
　　阿西涅珈语气平静的宣布，他高举权杖，审判的雷霆即将降下，空气中再次响起了狂风的怒号。

　　站在风暴中心的费迪南德忽然诡异地勾起唇角。
　　他嘴唇微动，迅速地用一种奇异的语言诵念起了一道献祭咒文。

　　“命运天平永恒的胜利一端，征服了天空与大陆的主宰，掌控血与火的力量，沉睡在此地的古老英灵……伟大的尤泽琉斯！”
　　“我以这代表着惩戒的雷霆虔诚地呼唤您，连同我卑微污秽的背叛者的鲜血，愿以它们微不足道的力量，祈求永恒不灭的战争之主，从无尽的沉眠中苏醒！”

　　在诵念的同时，费迪南德的皮肤一寸寸皲裂，绽出血痕，他的五官在衰老和年轻之间迅速变幻，七窍同时流出鲜血，一缕缕地汇成小溪，淌进了镂刻着封印阵法的地面。他的神情时而扭曲，时而舒展，几乎难以维持人形。
　　然而，不知名的疯狂力量支撑着他，完整地念出了一整段咒文。

　　“轰隆隆！！”
　　圣殿之外的神官和信众，从王宫赶回来的团长希尔薇，同时听到了这一声巨响。
　　地面无端地震颤起来，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圣堂之上的烈日，半空之中，隐约传来雷声的轰鸣和闪电的光影。

　　“要下雨了吗？”人群中，不知是谁喃喃道。

　　.

　　“下、雨了……”
　　这是费迪南德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神情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不解，那双怀着不甘和愤恨的双眼圆睁，望向了大殿的正中央。

　　——夜幕一般的黑暗从穹顶沉落，无数道雷霆和闪电降下，在碰到中央那道身影时化为流动的星辰，围绕祂闪烁着凌厉的光辉。
　　在那里，永恒的教宗献祭自身力量所召唤出的神明，正屈起一条腿踩着神座，不羁地坐于圣殿之上。
　　因祂苏醒时的巨大力量压迫而俯首在神座之前的阿西涅珈，只能看清浸染了硝烟和血气息的铠甲，以及一头火焰一般的红色长发。

　　“尤泽琉斯……”
　　铂金色头发的圣子低着头，缓缓念出了祂的名字。

　　.

　　同一时刻，卡特斯学院，“神秘之堡”大厅。
　　年轻的黑发教授重新开启了水镜魔法，星霜握着夏塔的手，和周围所有的魔法部学生一样，带着期冀看向了水镜中的画面。

　　挥之不去，如同跗骨之俎的黑雾，行走在其中的，“丧尸”一般的怪物……
　　水镜中的画面和六小时前没有任何不同。

　　“怎么会这样？”

　　星霜猛地睁大眼，被.操控的镜子映出了真理之心图书楼的场景！
　　那只巨大的怪物，它在朝着图书楼的地方挪动！
　　不，不止如此，在它的身侧不远处，星霜看到了无数道穿着黑袍的身影，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名棕发的女性……
　　她倒在地上，脸上的铜鸟嘴面具染满了血污。在她旁边，是一颗勉强能够看出人形的头颅……
　　水镜的画面抖了抖，迅速像被打散一样消失。只是，星霜依旧看清楚了那颗头颅上的两撇小胡子，在往常，他们的主人脸上带着笑意时，它们也会跟着欢快地抖动起来。

　　“不！！”
　　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厅里爆发出了数道刺耳的尖叫，和无数道混乱的呼喊。

　　如果说最开始的画面，还是只让人感到了不可置信和恐惧，那么刚刚水镜中现出的情景，已经远远超过了在场大多数学生的精神承受能力。
　　星霜使劲地掐了掐自己，只感到了一股令她清醒的痛意。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她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现出无数情景。
　　在刚从这个世界醒来，面对陌生的苏拉岛居民，看到岛上奇异的生态，再到遇到老师谢昔，偷偷来到东大陆，第一次见到师兄柏兰，在后者的帮助下进入卡特斯学院……
　　在这漫长得像梦境一样虚幻而不可思议的十六年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痛楚。

　　拉缇维亚教授，苏芳教授，那些往常在神秘之堡默默工作的无名法师们……就在六个小时前，他们还鲜活地站在这里，说“保护卡特斯是我们的职责”。
　　星霜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她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梦，就像昨晚一样，梦醒了，她依旧躺在卡特斯学生公寓的床上，准备起床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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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中央，黑头发的年轻教授低头立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向魔法部三个班级沉浸在痛苦和恐惧中的学生们，神色疲惫道：“安静，接下来，听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