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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夜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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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霖铃不只歌声婉转动听,连性情都是如此恬淡美好,一举一动间透露出的温柔优雅连潇这个善妒的小女人都忍不住痴迷,赞叹不已。叶翌与叶霖铃暂住进了叶霖铃养病的别院,成为了她极少数的客人中的幸运者。

      “潇姑娘的性情真是好。”叶霖铃坐在藤椅上和叶翌聊音律,视线里捕捉到另一个角落里潇惬意慵懒的表情,由衷地赞叹,“让人羡慕啊。”

      “是吗?”叶翌回过头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里有暖意,“她倒是很仰慕叶前辈呢。时常跟我说,她什么时候能成为您这样的人。”

      叶霖铃微微一笑,拿起一盏茶凑到嘴边并没有喝,垂下的眼帘不知掠过怎样的惆怅,她淡然一笑,有些沧桑,“像你们这个年纪,正是人生刚开始的时候。”

      她放下茶盏抬起眼皮看着叶翌眼中掩饰不住的精神,脸上露出穿越几十年时光的温润的智慧,“因为还年轻,所以想要什么都有可能。我像你们这个年纪,正是野心勃勃不把一切看顺眼的东西当回事的性情呢。然而几十年过去,曾经再怎样棱角锋芒,如今也被打磨得毫无心思了。”

      “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叶翌重复着,微微诧异,“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像前辈一直是如今这样的性情呢?”

      他的目光遥远开来,想象着叶霖铃不可一世的模样,实在是不太敢和现在面前这个从容温柔的人重叠到一块。

      “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一个样子终生不变的。”叶霖铃柔和一笑,“二十年……不、十年后你再回过头看自己,你会发现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如果用现在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一个陌生的人。”

      叶翌沉默,漆黑的眸子安静下来——这些话,以前也听某人说过。

      “因为我歌声的甜美圆润,长相也亲切可人,世人便认为我的性情也是温婉动人的,于是什么妙音娘子的称号便随之而来,封我为温婉派的掌门人。真是无奈啊。”

      叶霖铃扶着额头,闭上双目,脸上的疲惫和自嘲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总是以完美面对任何赞誉和打击的神一般的人物。叶翌静静地坐在她对面,感受到她心内压抑了多年的痛苦。

      “十二岁,别人正是孩子的年纪,我却必须以大人的身份去挑起整个家庭八口人全部的生活。放弃了一个孩子该拥有的全部快乐,每日唱歌,像沿街乞讨一样,看别人的脸色,听着不该属于我的童年经历,过早地就看清了世间的残忍。”

      叶霖铃说到这里骤然中断了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生命中不堪的回忆,脸上掠过痛苦,这样的情绪是不该被才认识的外人看见的,叶翌还坐在对面,叶霖铃很快意识到这点,迅速地睁开眼睛,眼中有了淡淡的苦涩笑意。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那段过去,也不会有如今的前辈。”坐在对面的后辈风轻云淡地这样劝慰了一句,虽然听起来那样无力,可是却寓意深刻,叶霖铃怔怔地回味着,忽而一笑,“年轻人,你这个年纪比那些经历过很多事的人想的要清楚多了。”

      “只是……曾经对一个人好奇。”被人夸赞了,叶翌的神情却忽然闪过一丝羞涩,犹豫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解释,“想知道什么样的经历会造就她这样一个人,所以很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哦?”叶霖铃柔美的面容上闪过少女一样的狡黠,“你好像不是会对什么人费心思的人啊。”

      她本来是玩笑,熟料叶翌的表情却更加不自在了。勉强一笑带过不提。

      “年轻真好,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到了正叽叽喳喳一脸甜美笑容的黄衫女子身上,经历过沧桑的女子感叹,“你也是,你们遇到彼此是命运千年难遇的正确安排,凡夫俗子九世轮回都求不来的。”

      叶翌的目光动了动,凝住,也沉默地落在柔美与飒爽并存的女子身上,目光中也渐渐流露出难得的赞同。

      “潇是世间少有的女子,遇见她的确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你们两个真是绝配啊。”叶霖铃看着叶翌的表情,忽地笑了,有些神秘,“知道吗?一个月前萧姑娘第一次给我写信说想来拜访,我想也不想便回绝了。因为自从生病便很少见人,实在不想端着装起来再为难自己。可是萧姑娘言辞恳切,一次又一次地写信过来。”

      这一切,潇的确是没对叶翌说过的。但是知道潇的心思后他便已经想到这事情的不容易了。

      “我知道你们半个月前就离开紫菱洲了。好像并没有固定的住所,每次看到信鸽从我家飞出去,我都担心它找不到主人。不过萧姑娘比我想象的执著,倒是等到了我点头的那刻。”

      叶翌点头笑——潇的执著,他也是领教过一二的,“您为什么最后答应她的请求?被她的执著打动?”

      “这只是一部分的理由。”叶霖铃想起那时的事情,有种感动,“真正打动我的是她信中的一句话——遇见他之后,我才知道缘分这个词在世间确实是有的,轰然而至的狂喜,让我愿燃烧自己的灵魂来照亮他的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夜船、吹笛,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船经过,船上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清幽的笛声婉转而来,带着让人心静的清澈,听得小楼之上刚才还被情感缠住的两个人都痴了,忍不住对视一笑,之前的所有阴云一扫而过。

      “遇见她,也是我一生的幸。”淡淡地为这场期待已久的畅谈做一下总结,才十八岁的叶姓公子脸上有超脱于年龄之外的遥远。

      叶霖铃的歌喉与叶翌的箫声配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倚在栏杆上的女子惬意地听着,不自觉地跟着哼上一两句,眉宇间都是欢悦。

      “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是值得的。”想着叶翌少见的笑脸和温暖,潇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人影、脚步声——

      幽静的别院里陡然有不正常的声音和人影出现,尽管轻,但素来警醒的女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蓦地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开的瞬间已经确定了对方的位置,潇猫一样从阳台上翻下去,闪电般掠向了目标——不是熟悉人的脚步声,鬼鬼祟祟的,也不像常光明正大初入这里的人。

      “啊——”楼下还在探位置的黑影猛然被鬼魅一样欺近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尖叫求助,然而声音尚未出口,一只手指就已经戳到了胸口,他顿时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深夜擅闯民宅,非奸即盗——老实交代吧,是看我年轻貌美闯进来欲图不轨,还是盯上了叶前辈不菲的家产想要杀人劫财?”

      被控制住的男人尽管身体瘫软但嘴巴还是能动的,眼珠子也能看到东西,可是听着初次见面女子出格的话,他愣是傻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快点选啊,否则我怎么给你治罪。”潇可不管对方神情上的无助,欺负人家一样逼迫着,“快点,要不然我帮你定了啊。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潇你没事干又欺负人。”白衣的叶公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潇身后,扳过了调皮女子的肩膀,阻止了她的游戏。

      “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出现在叶前辈私宅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潇不肯罢休,“今天是被我们撞上了,若我们不在,叶前辈一个弱女子又不懂武功,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横祸呢——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至少别在这里,会吵着叶前辈休息,再吓着她。”叶翌倒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话说完,一手扯起闯入者的领子,像拎小鸡施展轻功将来人带到了别院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

      “就是这里吧。”离叶霖铃的屋子远了许多,估计就算被施酷刑也不会吵醒那个孱弱的女歌者了,叶翌松开手,将那人丢到潇面前,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别玩出人命,重要的话别忘了问出来。”

      “放心吧。”黄衫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向来被人宠惯的,古灵精怪刁钻极了,撸起袖子就要对贼人动手。

      “等等等等。”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常人难以想象的怪招,贼人急忙开口解释,“我说,我说。”

      “浪费时间。”潇蹲下来点着那人的额头,“最好一次别说实话,这样子我也好有机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那人一个哆嗦,所有侥幸的心理顿时消散,乖乖交代,“我不是江湖人。”

      “看出来了。”潇懒懒的,抬起了手,手指间夹着一根金针,在男人的面前一晃,示意着对方说了一句废话。

      金针在月光下折射过后分外显眼,男人一抖,缩紧了身子,第二句紧随出口,“我叫张孟扬,是叶霖铃的爱慕者之一。”

      “哦。”确定了对方的目标,潇有些失望,却忽然好奇起了来人的长相,伸手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在月光下端详了起来。

      “真爱玩。”一边当旁观者的叶翌忍俊不禁,没有出手阻止,反而充满着无限的纵容。

      “啊呀。”黄衫女子轻声叫了起来,并且松开张孟阳逃也似地跳了开来,指着被自己摔了个狗啃屎的男人大惊,“果然够丑!”

      她回头看叶翌,摇摇头,满脸惋惜,“还以为是个绝世美男呢,结果幻想全灭了——叶前辈好可怜,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爱慕者。”

      “所以你在离开之前替她处理掉了吧,免得留下祸患让人家日夜悬心。”叶翌用两人熟悉的方式提醒潇拖沓的有点久了。

      “没问题。”潇出人意料地爽快,转动着手里的金针训斥对面的人,“该死的家伙,目光和相貌都这么龌龊,看来不动刑是不行了,说了半天竟然跟姑奶奶绕圈子,一句重点也没有。”

      乌鸦飘过,叶翌无语。耽误时间不往重点上走得分明是这位神经大条的萧姓女子,结果全推到别人身上了。这个潇未免太能颠倒黑白了。

      “让到一边去。”伸手将多事的女子拉到身后,叶翌亲自出面来个快刀斩乱麻。

      “你为什么深夜出现在叶霖铃的住所,这样子多久了?”

      “也没多久……啊——有两年的时间了。”张孟阳先还抵赖,可是话一出口潇神色不动举起手中的金针便朝他的肩膀刺下去,金针没入血肉,疼得他惨叫一声,杀猪一样惨烈,当即就承认了。

      果然是刑讯逼供的老手。叶翌看了一眼出手迅捷的潇,继续对张孟阳说,“我不会再问下去了,你如果不想被折磨死的话就自己说出来吧。”

      “是是。”张孟阳疼得很不得咬舌自尽,忙不迭地承认,“我是为了叶霖铃来的,就有人要杀她,我是来救她。”

      “杀她?”一白一黄两位男女一惊,不约而同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又齐齐出声质问信口雌黄的张孟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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