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之义》小圃

11、鸿门宴5

　　“我们去玩游戏吧。”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江舒文说。
　　一听“游戏”，欣宇本能地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头都大了，连忙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今天晚上还要加班，得早点回去。”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工作群给他看，群里有今天下午领导布置工作的记录，她并没有说谎。
　　“你不用给我交代证据，你如果说要走我总不会强留你。”江舒文把手机还给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欣宇解释道，“我工作中碰到过一个情商很高的家伙。给其他人发会议通知，人家如果没空会直接回复请假，只有他，请假的时候还把同一时间其他会议的通知转发给我，以示他确实没空。我觉得他这种做法很好，所以‘见贤思齐’来着。”
　　“哦，这样啊。”江舒文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玩，只玩半小时，可以的吧？”

　　欣宇实在搞不懂，男人怎么会对游戏有如此大的痴迷，但他的要求并不过分，直接拒绝有些不近人情，便问：“玩什么游戏？”
　　“玩真心话。”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牙签盒，“猜里头的牙签单数还是双数，赢的人可以问一个问题，对方必须真实回答。”
　　只有真心话没有大冒险，这行啊。欣宇想，我就算输了，你也不能叫我亲你一下，回答问题我是不怕的。当下点头应允。

　　欣宇从他手里拿过牙签盒，随手揪出一小撮，再盖上盒盖。“我猜现在单数。”
　　“那我就猜双数。”
　　欣宇掀开盒盖，把里头的牙签都倒在桌上，两人头凑在一起，一根根数起来“一、二、三、四……”

　　“单数。我赢了。”欣宇冲他笑。
　　他身体坐正，双臂抱在胸前，“你问吧。”
　　欣宇实在没什么好问的，想了一想，“刘菲菲和范如冰哪个好看？”那两人都是当红明星，即使在娱乐圈那种美女如云的地方，颜值也十分能打。
　　“刘菲菲吧。她长得和你有点像。”
　　刘菲菲和我有点像？这还真是抬爱了，多谢你哦。欣宇心里这么想，嘴上只笑笑不说话。

　　接下来玩第二轮。江舒文赢了。
　　“当初怎么选的他？”他问。
　　欣宇满心无奈，他说玩游戏，总是有意图的。不过还是要回答，“我闺蜜和他表弟谈恋爱，然后撮合我们。他是我所能找到的综合条件最好的，有房有车，性格温和，家人也好相处，对我也挺好的。”
　　“就是说，是合适的时间恰好出现的人而已。”江舒文帮她总结。

　　欣宇听出来他的语气挺不屑的，便道：“你们互联网界有位大佬曾在一档公开节目中谈论如何找结婚对象，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个合适的人，我们只要找到那两万分之一就行，出现最早离你最近的那个就是最优解。我觉得我男朋友就是最优解。”
　　江舒文想了一想，说了一个名字，“是不是他说的？”
　　欣宇点头。
　　江舒文笑了：“呵，这哥们，确实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如果哪天说地球上有人工智能混在人类当中，我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然后，他又看着欣宇说：“合适的也许有两万个，但是一见心动无法忘怀的就只有一个，今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眼波流转，情意绵绵，欣宇被他看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少女时代第一次收到小男生的情书，都没有这种又羞又喜想笑又想哭的感觉。
　　她把脸侧转看向窗外，“你以后选定了一个人当终生伴侣，把她放在心上，对她细心呵护，那么她就是那个唯一，就是那沧海之水巫山之云。”

　　她的拒绝，既在江舒文的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毕竟他一向都是“万人迷”一样的存在，还从来没在女人那里吃瘪过。
　　他注视着欣宇的眼眸，像占卜的吉普赛女人注视水晶球一样，认真解读隐藏在内里的玄奥命运。他突然笑道：“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明白了。”
　　欣宇听他说得奇怪，不禁疑惑地问：“你明白了什么？”
　　“你是一个讲道义的人，一旦做出承诺，就一定会履约，除非对方先背叛。你和他商量结婚，虽然还没有领证办酒，但你视为已经许诺了，现在即使遇到了更好的人，也不会放下旧人选新人。”

　　欣宇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练就的那种本事，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内心，说话永远一针见血直命要点。
　　也许是天生的吧，生来就比别人聪慧，所以才能如此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成就。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别人知晓了你的底牌，知道你不会先一步离开，关键时候可以做多少算计的事情，你这不是拿刀柄授人吗？看着你挺聪明的，这方面竟然这么迂。”江舒文的语气不太客气，声音都比平常高了好几度。
　　虽然是训骂的口气，但欣宇听出了其中的担忧关切，不禁感念他的好意，“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如果对方算计我，只要一次，我立马就走再不回头。我在电视里看过家暴的案例，那些女人被打了很多次，打到快死了才想到要离婚，我就想不通怎么人会这么傻，人家第一次欺负你，不管是打还是出轨等其他形式的伤害，就必须离婚啊，永远不要给别人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

　　“五十步笑一百步。”他毫不留情地说，“你不一样傻吗？把说NO的主动权交给别人。”
　　“我只是认为，守望相助不离不弃是夫妻之间应有的道义。难道你觉得这样不对吗？”她反问。
　　江舒文道：“我发现了，你对富贵钱财看得很淡，你心中理想的伴侣是可以相互扶持、甚至托付后背的。”他的两个手指轻扣桌面，“要做到这点，得满足两个条件，一看人的品性，第二还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他斜睨了一眼欣宇，嘴角弯起，慢悠悠地说：“要不我帮你测试一下？看看他……”
　　“不要。”欣宇立马喝断他。话音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急，倒好似心虚的模样。
　　“哦？”江舒文瞧着欣宇，脸上哂笑。
　　欣宇调整好心态，放缓了语速道：“感情不应当拿来考验，更何况我们普通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飞来横祸的概率极低，也没运气中千万大奖，实在没必要自寻麻烦去求证什么。”
　　她说着话，瞧着对面的人，又蓦然想到他伸过来的橄榄枝可不亚于千万大奖啊。所以我算是经受住考验了，欣宇默默地想。
　　却听到江舒文嘲讽的声音，“至亲至疏夫妻。对方什么样的人其实自己心里门清，只不过暂时没大的冲突就睁一眼闭一眼，非得等到哪天吃了大亏才敢承认错付了不值得。”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明晃晃地说魏杉不可靠。饶是欣宇一贯好脾气，也被气炸了。
　　谁说技术男笨嘴拙舌不善言辞的？对面这位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伶牙俐齿。
　　欣宇待要反唇相讥，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算了，人家毕竟是鲲鹏的CEO，何苦得罪他呢。
　　“好了，玩第三轮。”她明智地转移战场。

　　“嘿嘿，我赢了。”她不怀好意地笑道。
　　江舒文单手支着脑袋，斜眼瞧她，等着她发问。
　　“随便问什么，都可以的吧？”她依旧笑得不怀好意。

　　她这么特意一问，江舒文心中倒是一惊，但转念一想，以她的段位，还问不到什么重大商业机密点上去，便放下了心。
　　“当然，随便问，再私密的问题，我都如实告诉你。”
　　他说“私密”一词的时候，故意凑近她，脸上含着笑，那种男人调情时候特有的奸笑。说完话，呼出来的气正好都喷在欣宇的鼻上唇上。

　　欣宇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他也是像现在这般故意靠她很近地跟她说话，让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
　　当时欣宇还以为他无意识的，连后退一步和他空开距离都要找个借口，以避免他的尴尬。
　　现在她明白了，他一开始就对她居心不良，处心积虑用各种方法暗示她，用各种手段挑逗她。怎奈自己真的对他没想法，一直没接收他发出的“信号”。

　　欣宇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捉弄他一下吧。
　　谁让他举止轻佻呢！

　　欣宇心中打定主意。她上牙咬着下嘴唇，含羞带怯飞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久久不说话。
　　江舒文看她这模样，顿时心旌摇曳，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凑到她的脸颊边，“嗨，你要问我什么？你问，我会说的”，那嗓音异常柔腻。

　　欣宇忍着好笑，拿起手机，点开一个APP，送到他面前。“我打算拿10万元炒股，你帮我选股票，一个月，收益达到10%就行。”
　　江舒文满头黑线。

　　“真要命，这我真不擅长。”他说着话还抓了自己的头发。
　　“你慎重一点啊，公务员是低收入群体，十万元对于我，就好比大概类似于是你收购公司。收益达不到10%，少赚一点也没关系，本金千万不要亏了。”她涌起一股所托非人的悲凉感。
　　“这我还真不敢保证。”他拿过自己的手机记录下来，“万一真亏了，我赔给你。”
　　“害我虚惊一场。你早说嘛，有你托底保证，我就再增加本金了。”欣宇说道。
　　“所以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他一语双关，“花开堪折直须折！”

　　“只听说过把女人比作花的，云想衣裳花想容，芙蓉如面柳如眉，男人也能比作花吗？”欣宇失笑。
　　“能啊。武则天的男宠，张昌宗，排行为六，人称六郎，当时人称赞他长得好看，说‘六郎面如桃花’，还有大臣拍马屁，说‘不是六郎似桃花，而是桃花似六郎’。”
　　他连这种典故都知道，欣宇不禁发自内心地佩服，“学霸”！

　　“哦，又发现我一个优点？”他意味深长地说。
　　“哪里只是又一个优点，江总你也忒谦虚了，你可是宝藏男孩。”欣宇觉得自己的拍马屁功夫可以去《天龙八部》里的星宿派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