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渔·遗梦》九寻迷

21、谈恋爱第二十一天

　　这完全不能用一个羞字来形容，这话导致的后果不可估量，而裴砚淮太给她脸，让她在无形之中爽了一把也当场打了于璇一个巴掌，他友人惊讶一瞬，共事这么久，真真假假都分得清，不过几秒就恢复正常，红毛一批人瞪目结舌，眼睛不敢乱瞟，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姜瑜两手一起捂着额，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现在的缓兵之计只有先跑路。

　　她三言两语的跟裴砚淮暧昧一把，而后撒谎说自个儿要先去上个厕所，演的跟真的一样，裴砚淮聪明啊，右手转着手机，朝后门口斜了斜额。
　　她当即就跌跌撞撞的离开这片喧嚣地。

　　裴砚淮没当回事儿，但也就是对这件事情儿而已。
　　他目光投向于璇，后者被看的一个激灵，她以为裴砚淮是因为这些话，于是识时务的道歉：“我……我就是说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裴砚淮淡道：“不往心里去什么？是不该往心里去你这些话，还是你对她说的那些话？”

　　于璇懵了两秒，姜瑜友人撤到门外，从前门进来的同学对现在的情况不明所以，在场围观全程的人群都根据他的语气，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说的话关于姜瑜关于我，我两者都听见心里了，你想要怎么让我当做没发生？
　　再深一层就是：我因为你他妈让姜瑜不高兴了，这账你想怎么算？

　　于璇反应过来，她动了动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刚刚还笑着的人，现在就换了一副面孔，冷淡，透着浓浓的烦躁。

　　他骨子里本来就痞，平常没人惹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一旦触碰到底线，就开始褪去外壳，变成他本来的样子。
　　——狠，果断，偏心。

　　后面一群男性友人都跟商量好了一样，在后面围成一个圈，贴着裴砚淮。各个面无表情，长得都算不错，身高优越，没穿校服，被黑白灰三种颜色包揽，一看就是跟着裴砚淮走。另外，他们对于早上那件事情，都存在愤懑和不满。

　　然后。
　　于璇被吓哭了。

　　裴砚淮眯了眯眼。

　　他在八班半个多月来，没怎么打过架。往前追溯，有一些隐约的记忆，是关于自己带着一帮子人去不知道给谁震场子的场景。他模糊的记得，最后领头的人被自己打进医院，然后几个朋友过来善后，警察做了一个笔录，也没让拘留，说了一些话就算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行的正义事，依照他的性子，也不太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姜瑜和于璇的矛盾，不是什么女生之间的琐事，已经上升到个人素质和人际关系了，背地里谈论小姑娘本身就存在问题，更何况说到父母这一层面。
　　裴砚淮是真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不熟悉，但姜瑜他摸着良心说不熟未免太假了，而且他很确定，当看见姜瑜被人戳着脊梁骨吼的那一刻，他甚至想直接过去把于璇拉走打一顿。

　　他甚至，连最起码的礼仪教养都没了。
　　她踢的那一脚和磕的那两下，他都觉得不够。

　　这是一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疯过这么一次。

　　现在一小姑娘就这么哭了，导致裴砚淮所有的话都出不来，他站起来，于璇后退一大步，友人们过来安抚她的情绪，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是要打她吗？”

　　一群准备说理的人：“……”

　　于璇哭声直接飙了一个度，一点形象都不要，眼线晕开，呜呜咽咽的说：“……我就是那么一说……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

　　邵旭晨最见不得女孩子这样：“你哭什么？我们不是还没说话吗？”

　　于璇嚎啕大哭。
　　邵旭晨：“……”

　　女生委屈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于璇边哭边说一些姜瑜的话，听不清，不像是坏话。

　　裴砚淮没什么情绪，手插在口袋里，在她第二波哭泣袭来的时候，他开口打断：“停一下。”

　　于璇立刻就停了，快到惊人。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眶红红的，是个人都说不了重话。

　　裴砚淮毫无波动道：“是这样，我不清楚你跟姜瑜之间有什么大的矛盾，也并不认为有什么矛盾能让你说出那样的话，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但在我这，都一个样儿。我不打女生，也不是来吓唬你，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欠她一句道歉，就等会儿，她进来你过来说声对不起，或者再推心置腹说点别的，你那些话我当没听见，但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也只能采取一些措施来让你乐意了。”

　　他认为自己说的话并不算太重，也没有威胁。
　　所以。
　　为什么于璇。
　　又他妈哭了。

　　裴砚淮‘啧’一声：“你哭什么？”
　　于璇一抽一抽的：“我……我道歉……你别采取……措施……呜呜呜呜呜呜………”

　　“行。”裴砚淮欣然接受，“那没事儿了。”话落，他又想到什么：“哦还有。”

　　于璇又开始怕了。

　　裴砚淮缓声道：“姜瑜要是不愿意接受那句对不起或者别的，那我这边儿，也只能跟着她走了，其他的一切原则，我就当没有过。”

　　于璇哭的稀里哗啦，头晕眼花，但是这句话她有很完美的解读：她要是想揍你或者做别的，我只能跟她一起同流合污了，并且，我是真的会打女生，也会真的不给你脸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于璇抽泣，连连点头，“我会……让她原谅我的……呜呜呜……你别打我……”

　　裴砚淮没吭声。

　　邵旭晨往前走几步，笑呵呵道：“你早上不是挺能吗，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哭啊？”

　　他只是在缓解气氛和她的情绪，但于璇显然不这么想。

　　于璇怀疑自己被取笑，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力。她边大声哭边走跑出班级，一群友人跟上，叫她的名字问她去哪儿。

　　邵旭晨：？
　　一群准备上场的男生：？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
　　姜瑜那些朋友，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

　　于璇那些校外友人，已经收到信息。

　　-

　　远在天边的姜瑜跟079聊了半天，079一直说不会有事，让她赶紧回去。

　　她坐在便利店的高脚凳上吃着糖，都不敢再去回想自己做了一些什么，拆零食拆了半天都没拆开，全身上下还有点微颤，这件事情把她吓的不轻。

　　那些字眼一个个仔细的回忆，跟做梦一样。

　　姜瑜边吃边叹气，上课铃打响，她的手机在十多秒后收到一条消息。

　　低头看。
　　——回来。
　　裴砚淮。

　　回来？
　　不存在。
　　姜瑜慢吞吞的回：不回。

　　裴砚淮：五分钟。

　　姜瑜扯了扯唇：回去做什么？上厕所呢。
　　裴砚淮：你来不来？

　　姜瑜回不来，接着，她打了一长串道歉的话，还用各种成语句子夸赞他，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过。

　　裴砚淮：四分钟。
　　姜瑜立刻带上东西跑了。

　　冲到后门口，正逢张自成的物理课。
　　她猫着腰，趁他写板书的时候呲溜坐到位置上，动静很小，没引起注意。
　　到的时候，裴砚淮慢条斯理的关上手机投向桌洞里，歪过头来看她，一副“我要开始跟你算账了你准备一下”的暗示。

　　姜瑜紧张无比，她咽了咽口水，把手里仅有的食物递过去，表情有些讨好：“你吃吗？”

　　裴砚淮喉结滚动一下，放下抵在桌沿上的腿，朝她那进了一点：“吃什么？”

　　“诺。”姜瑜朝零食抬抬下巴，“薯片什么的…”她动动腿，膝盖跟他的膝盖相碰，说谎话不打草稿，对着拆封的薯片含情脉脉道：“我特意给你买的。”

　　裴砚淮撑着头笑：“特意给我买的？”
　　缓慢点头。
　　他潮T领口被风吹起：“那我问问，你把我名字挂嘴边溜了一圈，是打算拿这么点东西收买我？”

　　姜瑜一停滞，看一眼裴砚淮，而后掏一下热裤口袋，除了一个录音笔什么都没，又伸手去摸了摸桌洞，摸出挺多东西，拿出来一看。
　　蓝莓酸奶，燕麦面包，还有别的。
　　都是她爱吃的。

　　想起来。
　　他问她饿不饿。
　　她说不饿。

　　裴砚淮“嗯”一声，抵着膝盖，等她手被捂热了后松开，径自琢磨了点事儿，姜瑜看不透，摩挲着指尖，可他看起来很有安全感，总是能在一些不好的时候陪着她，也不会问你一些不愿意提及的事情，足够尊重你，足够优秀。
　　相处的时间半月都没，却觉得认识他好久了，不然怎么会借钱只找他呢，明明可以找父亲和其他朋友，可唯独在对面瞧见他，就如同看见救星一样不顾一切的大喊，无所畏惧的横穿马路拽住他。

　　姜瑜其实是想赶紧做完任务回去的，她并不是很想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耗下去，现在因为裴砚淮跟她熟了一点，所以她也不是不能忍受这个地方。
　　突然的，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倾诉的念头，有太多的事情被她压在心里，过了那么多年，现在再说，也并没有意义。
　　可姜瑜想试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拽出来一点，用不是那么好的语言去形容一下，这样子会轻松很多。

　　零零散散的说了点薛萍的事情，又提到了别的，不重要，说到不高兴的点就骂脏话，双腿抬着，抱着膝盖。途中，裴砚淮时而皱眉时而回复几句，没出声打断过，听的认真，然后打了烟，她心情很不爽，从他烟盒里顺一根走，他看她：“男烟。”

　　她说无所谓，夺过他的打火机，火苗刚出，烟被他拿走，换来他第二句：“男烟。”

　　所以他宁愿两根一起抽都不乐意舍她一根。

　　“你这么小气？”
　　“一般般小气。”

　　她没话说了。

　　待谈话到尾声，第一节课结束。
　　铃声打响的同时，左边传来“姜瑜”这两个字，声音洪亮。
　　转头，看见一群朋友过来，有男有女，她在脑子里设想人设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情，很入神的思考，裴砚淮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起身，她侧眸的却极快，他在雾气中微眯眼，捋过她的发丝，凑近问一句：“现在饿不饿？”

　　她轻轻说饿。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事情。

　　……

　　姜瑜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买。
　　他真是太懂自己的喜好选择。

　　心里酸软的不像话。
　　她太久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了，太久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说话了，收到一点好东西就好难过好难过。

　　姜瑜攥紧手里的酸奶，眸子澄亮：“等会儿我再买别的东西收买你，你只要能失忆，我干什么都行。”

　　“你干什么都行。”
　　裴砚淮独独重复这一句。

　　“是啊，”姜瑜把东西重新放进去，“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不杀人犯法，其他的事情我都是可以尝试的。”
　　片刻，她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上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