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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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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宴变了。
这是姜辞后知后觉的第一个想法。此刻扯着领带将他拉的很近,一手攀在他肩头的男人吐气在他唇边,像细密又无法实触的吻,他仿佛能看到林云宴的发丝都变成了锋利的丝线,将他紧紧的缠绕,骨骼和心脏都勒的生疼,于是他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奔腾,心脏跳动声如擂鼓。
他掐住林云宴脖颈的双手卸了力,望向林云宴眼中映出的自己,明明现在是他占尽优势,可他在林云宴的眼中接触到自己的眼神,只觉得狼狈。
姜辞低头枕在林云宴肩头,手臂环住了他,把林云宴箍紧在自己怀中。姜辞的手环过林云宴的后腰,他的衣摆因姜辞先前的粗暴动作微微掀起,姜辞湿热的手掌与他的后腰肌肤相亲的瞬间,林云宴狠狠颤栗了一下。随即他挣扎了起来。
“姜辞!放开。”林云宴的手抓住姜辞的胳膊妄图挣开他的钳制。
姜辞并不如他意,他太久没有满怀的拥抱过一个人,互相角力间,姜辞的手指从林云宴后腰上摩挲过几轮。林云宴的腰肢抖了抖。
姜辞就是再迟钝,这下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抬起头:“你……”
“你这是非法入室!”林云宴不再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气急败坏,“放开我。”
他实在挣扎的厉害,姜辞做上位者这么久,耐心也是越来越差,他擒住林云宴的双手,手腕交叉着压上背后墙面,居高临下的用最不容忽视的姿势,将他抵在了临近门口的墙边。
“那你去告我啊。”
姜辞一手制住林云宴的手腕,另一只手掀起了他的衣服下摆,许是常年不见天色,林云宴的皮肤白皙的很,腰侧有些发红。姜辞指尖轻轻滑过,林云宴不自觉的弹了几下腰。
“你这是……”姜辞探究的目光追逐而上,林云宴觉得难堪,姜辞抬头想要问他什么,却看到他眼角发红,大抵是愤恨急了,心情已经挂在了脸上,姜辞一下慌了神,手劲也松了些,林云宴趁着机会挣脱了姜辞,他一掌抡在姜辞脸上,手上戴着手套声音沉闷,可姜辞还是被着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傻了。
林云宴快速向屋内躲去,一直到沙发旁边,他防备姜辞,像只哺乳动物看到了天敌。他声音颤抖,几乎低吼:“你滚!”
姜辞没动,林云宴就那么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姜辞的嘴唇动了动。
林云宴怕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就于最先将它扼杀:“姜辞,你是最没有资格问我这些的人。”
“你或许没有听说过戒断反应。你可能也不知道,当初我的肌肤饥渴症赖以你的触摸做解药。”林云宴自嘲的轻笑一声,开始试图讲述这些他难以对外人启齿的过往,“说起来显得太没出息。我不明白,这一路上到底有什么样的荆棘让你斩了这么久。我曾盼着你回来接我,可你没有。”
“你不要我了。”
“或许你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找到你的。酒店的前台不肯告诉我顾客的信息,我一间一间的去按门铃,鞠了多少个躬,说了多少声对不起啊。姜辞,你怎么忍心。”
“分手之后我曾一度无法想开,也做了很多极端的事,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弹钢琴了。”林云宴的手无意识的覆上了他的左手腕,可他带着手套,姜辞什么都看不到。
姜辞几乎呼吸都停滞,他想上前来走到他身边。
“你别过来!”林云宴在他刚抬脚的时候,就又往后退了几步。他步子有些不稳,他稳了稳身形,看姜辞没了上前的意思才继续开口:“后来我意识到,可能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和我在一起,因为孤单也好有趣也罢,你从未说过什么喜欢我的话,是我一头扎了进去,太自以为是。可我的肌肤饥渴症出现了戒断反应,我渴望被触摸,可任何人有意无意的触碰都使我恶心到想吐。这是我的身体,可它信奉的主人却是你…”
“好在,你足够狠心,走的全无留恋,也教我在这些年里,找到了尽量舒适的活法。”
林云宴说的轻描淡写,可姜辞觉得自己在遭受凌迟。像是有人用着一把钝刀从他的肋骨上剔肉,而执刀者长着一张年轻的又熟悉的脸庞,是他自己,拿着曾经沾染林云宴鲜血的刀子,如今又扎入他的心口。
“我曾真心实意的爱过你,在我年少的时光里。可现在,跟你呼吸同一屋檐下的空气都使我倍感难堪。”
姜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那个房间。
他到了停车场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地下车库光线昏暗,他隐匿在黑暗里表情近似悲恸。从来,他以为他是无奈的那一个,所做之事非他所愿,一切都能找到原谅的理由。可他面对林云宴,连一句抱歉都说不出口。
他从商有些年头,或铁血手腕或宽仁并济,他自知道歉是最没用的话,既不能真正宽慰人多少,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甚至没有对林云宴说过任何表露他心迹的话,林云宴在如今还能坦言曾经爱过,可他却从未说起。年少不懂,如今情怯。
车载电话响起,铃声欢快又急促,姜辞抬头看了一眼联系人,他接了电话。车厢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知性,“姜姜,还没睡呐。”
姜辞没料到会在这会接到她的电话,他声音闷闷的,“嗯,准备回家了。”
“怎么了?”电话那头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的问到。
姜默不作声,良久他声音哑哑的,又低又沉:“对不起,对不起……”
对面也没了声音,而后,她似乎是叹了一声气,“从我出狱起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迟。你可以忍住不打听,不管不顾,我到底还是没忍住。那孩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个大概。姜辞,我作为姐姐自然是心疼你,可是你该心疼他。”
“很多东西你不该憋在心里,旧事就罢了,可你已经放手过一次了,这次怎么选择,看你自己。说到底也是我对不住你们……”
“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任何人无关。”姜辞打断了她,“姐,没事我就先挂了,开车回家呢。”
“好……”
灯火阑珊,姜辞看着家中的大门,院中的蔷薇如今每年都需修剪,长势太好,竟是想要把门也一并拓展成它的地盘。他站在门口,往向黑暗的窗子。万家灯火通明,他终究是丢了自己的那一盏。
那天姜辞难得的做梦,梦到少年张扬跋扈,幼稚又固执己见。原先还有一个柔软的少年跟在他身后,可渐渐的他在路上越走越快,他们逐渐失散,姜辞想叫住那个一意孤行的小子,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后背被汗浸湿。
阴差阳错。
他想起曾经网络上流行的句式:
如果是九岁的姜辞,他可能会偷偷哭红了眼睛,故作坚强的说,姐姐我等你。
如果是二十九岁的姜辞,他会沉稳可靠,摸摸被内疚淹没的小朋友的脑袋告诉他,这和你没有关系,一切有我。
可惜那是十九岁时的姜辞,他骄傲敏感又叛逆的十九岁,身上的刺尖锐又敌我不分。
很多东西庆幸年少,也恨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