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制游戏[末世]》乱星草

31、前世之殇

　　山中洞口越来越窄，随着顾子泽越往里走，他的身形便逐渐变小，最后退化成了七八岁幼童体型。

　　光的尽头，是顾子泽前生的家。

　　他的家地基矮于路面，外面日光强盛也常常照射不到屋内，因此这里显得很是阴暗潮湿。

　　白色墙面生了霉灰，窗户上的绿玻璃也累积尘垢。

　　顾子泽前世的妈妈躺在床上，面容憔悴。

　　她生了病，很严重的病，疾病毁坏了她的健康，病痛磨灭了她的精神。

　　“咳咳，小云，你到水来了没有。”母亲艰难说道，那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祁云恍惚了一儿，“妈，我马上来。”

　　门再度被推开，没有桃花，也没有村庄，只有坚实的土地。

　　祁云将热水瓶拎过来，将热水倒入搪瓷杯中。
　　随后，把搪瓷杯递给母亲。

　　“烫”祁云提醒道。
　　“你该去上课了。”母亲接来杯子，捧在手心。

　　“妈，我能不能在家陪你？”顾子泽祁云粘糯地说。
　　“说什么傻话，怎么能不上学，以后考不起大学的。”母亲说道，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咳嗽声阻断了她，她尽量按捺住痛苦的神色。

　　“哦”祁云乖乖地说道。

　　他背上陈旧的书包，背带已泛黄磨损，接着，踏上那双同样陈旧的鞋，令他有些不开心的是，鞋帮上的胶已脱落了，他每踏上一脚，鞋底就与鞋身分离，走起路来，很是不舒服。

　　他拖着损坏的鞋，哒哒地走去学校。
　　校门口早上有卖早点的，此时那卖泡方便面的阿姨在原来的位置照常摆好摊子。

　　热水一浸，方便面调料浓烈的香气随着清晨的凉风散开，卖一块钱一碗。
　　他想起今天只喝了半碗的粥，他想让母亲多吃一些。

　　他有点不舍地将目光从那碗热气腾腾的泡方便面移开。
　　忽而，他在路旁沟壑中的泥土上，发现了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硬币。

　　刚刚好是一块钱，祁云珍重地将一块钱放入口袋，没有再看小摊一眼。

　　数学课上，老师给大家讲如何解方程，祁云没怎么听，因为这些知识点他都很熟了。

　　他在想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到外面打工去了，很长段时间没有什么音讯。
　　身旁的亲戚都说他肯定欠了一大屁股债，怕人追到家里来，不会再回来了。
　　但祁云不相信，爸爸最疼他了，夏季会带他去游泳。

　　爸爸总是将双手搂在他的腰上，让他安稳地划水。尽管祁云对那起伏不定的水浪，有着莫名的恐惧，但那双大手传来的温度，却令他十分安心。
　　妈妈以前生病了，他会炖一大锅鱼汤，里面放入好多好多肉饼。
　　但现在妈妈又生病了，可他们却无法联络到爸爸了。

　　就在祁云思绪飘飞之际，向来严厉的数学老师将目光钉在他的身上。
　　“祁云，不要以为成绩好就可以不听讲了。”她口吻严肃，让祁云小脸一红，目光不知往何
　　处放。
　　好在数学老师没在他身上继续投入注意，又接着讲了起来，不久，下课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将原本静默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

　　“小子表现不错啊，老师的课都不听。”几个流里流气的学生走到他的桌前，语带嘲讽地说道。

　　“听说他家破破烂烂的，大门口还没走在路面的人脚高。”其中一人八卦地聊道，当着祁云的面说出这番话。

　　“那他岂不是住在别人的脚底下。”一人不怀好意地瞧着他，怪笑道。

　　“喂”一个壮硕的男生随手将他的笔扔到地上，然后用脚踩了踩。塑料笔身不堪重负，发出碎裂的声音，“住在脚底的人，捡你的东西。”

　　祁云没说话，默默捡起笔，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而且妈妈已经生病了，他不能也受伤，那样就没人照护妈妈了。

　　他看了眼笔筒，笔筒上满是灰尘，而且已经碎裂，不能继续用了。

　　他熟练地揪出里面的笔芯，放在笔盒中。

　　旁边一个胖胖的女生目睹了这一过程，愤愤不平道：“你们太过分了吧，小心我告老师去。”
　　“告啊，你去告啊。”壮硕男生嬉皮笑脸道，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祁云沉默着，好在他们见祁云这副淡淡的模样便放弃了继续嘲讽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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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辆在繁忙的城市要道上行驶着，此时正值下班高峰，道路拥堵不堪。

　　成昊的爸爸，成毅左拐右绕，终于凭借高超的开车技术，将车驶入医院。

　　一温婉灵动的女子从医院门诊大楼中匆匆走出。

　　“下午是我最忙的时候。”女子看着成毅生气脸，带着歉意说道。

　　“今天可是你的休息日，我都帮你带着小崽子三个小时，你却把宝贵的时间又用在工作上。”

　　“实在没办法，恰好发生了交通事故，人手不足，主任只好又抓我顶班了。”接着，石岚又对着坐在旁边的小宝宝说道：

　　“你为什么闹你爸爸，你爸爸好不容易才休息几天呐，你乖乖的好不好。”

　　也是奇怪，那小成昊经她柔声一哄，便止住了接连不断的啜泣，乖乖依偎在石岚怀中。

　　“哼，这小子一见不到你，就哭得更什么是的。我打也不好，凶也不行，就要你。”成毅说至后面，竟隐隐有了委屈之意。

　　石岚扑哧一笑，“我好像能想象到你在嚎啕大哭的宝宝面前，手足无措的画面，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了。”石岚越说越觉得好笑。

　　成毅看着后视镜里那女子的笑颜，也忍不住忘记沿途的烦躁、照看宝宝的操劳，忘我地笑了。

　　“这家麻辣烫怎么样？”

　　“宝宝不能吃辣呢，没有宝宝能吃的菜。”石岚说着，用手摸了摸小孩的脸颊。

　　“那这家韩式料理可以吗？”成毅又提议道。

　　“算了，我不想再吃他们的泡菜和部队锅了。”

　　“那你自己挑一家。”成毅不干了，要做个甩手掌柜。

　　“还是你来吧，亲爱的，我今天忙了一下午，头晕晕的。”

　　成毅还是被那声“亲爱的”软化了坚硬的心，他不得不再出谋划策。

　　“有点下雨了。”成毅掏出把大伞，伞被他擎得高高的，为石岚安稳地遮风挡雨。

　　“讨厌”走至一半，石岚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成毅胸脯一下，“你看昊昊都淋成什么样了。”

　　这倒霉孩子走在伞沿附近，而伞面又被举得高高的，小成昊几乎暴露在风雨中。

　　冷雨滴落在他的面颊上，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是很开心快乐的，就如同雨过后那明朗的晴天。

　　画面一转，嘈杂之声闯入他的耳朵。

　　“妈妈呢？我要找妈妈。”小成昊离开姥姥的视线，进入了人多眼杂的候诊大厅内。

　　“你们这群庸医，你们治死我妈妈，我妈妈还有那么多年养老金等着领呢，你们这群吃人不眨眼的骗子。”一男子骂骂咧咧，手里揣着锃亮的菜刀。

　　“哇”“啊”

　　男子像是已然疯魔，碰到人便砍，全然不顾那人是医生还是病人。

　　“妈妈”小成昊专注地四处张望着妈妈，完全没有看到持刀男子脚步的逼近。

　　“那有个孩子。”

　　“谁家的孩子？”

　　“昊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白大褂，是你，你医死我的妈妈。”

　　男子像是找到了泄愤的对象，挥刀向着奔来的石岚疯狂乱砍。

　　血溅射到成昊的脸上，一如那日的冷雨，不断滴落。

　　小成昊怔怔看着这一幕，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声“妈妈”哽咽在喉咙间发不出声。

　　“你妈妈呢？成昊。”

　　“你妈妈呢？”

　　“你怎么不吭声？”

　　“石岚去哪里了？”

　　“你说说话呀！”

　　“石岚去哪里了？”

　　“我妈妈去哪里了？”

　　“妈妈呢？”

　　“妈妈”

　　无数的声音像是千万道冰冷幽深的锁链，要将他拖往无边深邃的海底。

　　“我儿子好像有些奇怪。”

　　石岚脸上露出一丝忧伤，“他不像我们小区里其他小孩那样爱四处乱窜、爱玩、爱笑。他相反，十分希望和我黏在一起，对其他玩具、其他小朋友都不太感兴趣。”

　　“而且，有一次有一次别人倒车，撞上了他，幸好我及时发现，但他不哭也不闹，只是愣愣的，一点受惊吓的样子都没有，还有好几次更危险的情形，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反应。”

　　石岚和成毅焦急地坐在椅子上，担忧地等着对面医生的回复，特别是石岚，把手放在成毅大手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想从中汲取足够的勇气和力量。

　　“石女士，经过我的诊断，初步有个结论，你们家孩子可能是轻度自闭症患儿，他的行为模式十分符合这类特征，对某种东西表现出痴迷，留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据我观察，其实你家孩子的程度还是轻的，在后天不断的康健治疗下，有大可能恢复较为正常的状态。”

　　石岚和成毅虽然依旧担忧，但同时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坚强的神色，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成为父母，但绝不会因此放弃，让他们第一个小孩被围困在命运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