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制游戏[末世]》乱星草

15、情起何故

　　雷刚一出口，就停不起来。

　　“本来这小子要是不遇这事，本来现在就应该在名牌大学当一名大学生，在明亮宽敞的大学教室里听课学习，而不是在监狱中劳改。不过，要我说谁遇上这事能忍呢？”雷刚以讲故事的口吻娓娓说道，众人也被他的话语中的情感和态度所带动，认真倾听着，连一旁正受伤的一个逃犯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那时还是景程高中的一名高二学生，听人说，成绩在班级上数一数二，他班主任都说，要是高考没意外，一个名牌大学准跑不了。他家也出身富裕，父亲是个商人，也有叔叔在学校任职，在学校与人交好，老师也都喜欢他、维护他。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生活上不是顺风顺水，没有过不去的槛。但坏就坏在他喜欢男人。”或许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他补充一句，“喜欢小男生，就像咱们小钰那样的。”

　　赵锋不悦地看着他，翻个白眼。

　　当事人倒是没有意见，还催促着雷刚说道：“叔叔快讲。”

　　“叫哥哥，说了多少次，我和你哥哥一个辈分的。”

　　赵钰和他们的哥哥差了七八年，和雷刚则隔了个一代。赵父赵母生下赵铭后，就十分再想要个女儿，但没想到第二胎生下个足秤足磅的赵锋，但那时管得严，就没再生，直到放松了些，赵父赵母就怀着期待的心情认为第三胎一定会是个女儿，于是给他取名为赵钰，但没想到生下来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子，不过赵钰的性格与他那两个哥哥差别很大，自小就喜欢穿裙子，披着床单，拿卷卫生纸就模仿白娘子，又唱又跳，十分娇俏，爱哭爱笑爱撒娇，和他那两个拿棍子打不出个屁，还梗着脖颈说没错的混小子截然相反，赵父赵母十分欣慰，至今还保留着赵钰女装时的照片。

　　“说到他坐牢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小男生了，他是高一分班后转到周擎苍班上的，本来他的成绩是不达标的，但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县城里管客运的，油水挺多，便花钱给他送到了重点班，他成绩是不怎么能跟得上的。他的父亲怎么说呢，对他很严格，就是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他母亲则斤斤计较，有些爱贪便宜。”

　　雷刚一副万事通的样子，这事他也是听局里的朋友说才知道的，结局让他有些唏嘘。

　　此时，众人并未注意到昏倒的周擎苍眯起了眼，他异能的量除了楚天麒外便是众人里最高的，在刚才的攻击中他并未处于中心，所以很快便醒过来了。

　　但他没有作声，沉默地听说雷刚诉说自己的故事，仿佛正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小海和赵钰差不多高，不过没有赵钰那么幸运，拥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和两个护短的兄长。

　　周擎苍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新学期，他被很多人围着，他们激动又兴奋地在周擎苍耳边嘻嘻哈哈，诉说着新学期的期待和憧憬。

　　“学霸，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学霸，你那数学怎么学的啊？我对被双曲线、椭圆弄得眼花缭乱的。”

　　“擎苍，放学我们去打篮球吧，第一天没啥作业。”

　　有道娇小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身旁，不过被他所在篮球队的高个子严严实实地给挡住了。

　　“那个周擎苍，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小学同学诶。”

　　周擎苍只记得那声音挺软糯可爱的，也许人声太过嘈杂，那道声音很快便沉寂下去。

　　上课铃响，同学陆续各自回到座位，但同桌彼此间还是小声地热烈攀谈着，周擎苍瞥见一个瘦削的身影，额间垂落细碎的长发，遮掩了他的眼神，他正端起一本厚厚的现代英语语法，身影在喧闹的四周间显得有些寂寥。

　　不知为何，周擎苍觉得老师有点针对那个叫做林海的同学。

　　“林海，你来说说这道题电解质应该选哪个。”化学老师顶着稀疏的头发叫道。

　　“选C，硫酸铜溶液。”

　　“下一道。”

　　“选D，氯化铁。”

　　“下一道”“选B”

　　明明都答对了，但是周擎苍却见化学老师一脸认真，“呀，林海同学，我看你分班考不怎样，没想到也进了这个班，以后可要好好学，不然以你这个水平可是很难跟上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语，却多少让人有些难堪。

　　周擎苍见林海默默坐了下来，低下头静静看着手里的练习题。

　　不知从何时起，周擎苍开始关注起这个男生，他总是一头颇为厚重的刘海，遮掩至眉头，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有些时候像是在认真听讲，有些时候像是在发呆。

　　他也偶尔见他无意间取下眼镜，揉揉酸涩的眼镜，露出一张清秀皎洁的小脸。

　　他记得他们之间是如何搭上第一次话，一次晚自习课间的休息，教室有些闷热，同学纷纷走到走廊，出来透透气。

　　林海也出来了。

　　“没想到你去3班了啊，林海，怪不得我总见不到你，原来是和那些尖子生一起好好学习去了。”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走到林海身边，用手攥着他的手腕。

　　“诶，你放开。”那男生体型颇壮，林海使劲也甩不掉他。

　　“我要上课了呀。”林海语气有些急切，带着祈求。

　　“我不要上课的啊，老同学一起聊聊天不行吗？这么快把我忘了啊。”

　　“这位同学，我们马上要上课了。”周擎苍越过在他旁边聊天的伙伴，径直走到林海身边，握住了那人的手。

　　周擎苍身形比他还高半个头，那人松开了手，阴沉地走了。

　　“谢谢”周擎苍听见一句小声的道谢，他见林海握了握发红的手腕，有些受惊地飞快跑进教室。

　　上课铃密集地响了起来，像一场骤不及防的大雨，嘈嘈切切。

　　时间飞快，第一次月考便结束了。

　　周擎苍挤在一群人当中，抢先看到了自己的分数，全班第三，还不错，他一直以来对学习并没有很上心，该打篮球打篮球，该玩游戏玩游戏，不过上课和作业他还是很上心的，每次都务求认真完美。

　　他顺着名次一路路寻找过来，在末尾发现了林海的名字，他们班一共四十六个人，倒数第二都没有落到全校前两百名以后，而林海，他已经排到了四百五十六名，这样的成绩，或许在普通班上还能进个前十，但在周围都是严格按照考试成绩分进三班的同学里，这样的成绩注定只能排名末尾。

　　但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毕竟没有很大差距，他还是有一定基础。

　　周围热烈讨论的身影里，他没有见到林海，此时的他还在座位上，低头默默看着手中几张试卷。

　　林海直到放学后人群散尽，才徐徐走到黑板边，看着墙上张贴的排名，在他意料之中，他收拾好心情，方才背起书包走出校门。

　　此时，学校里的人已很少了，零零星星，今天是周日没有晚自习，学生们兴冲冲奔向家，享受难得的一晚假期，老师也没有布置太多作业，只是叮嘱他们多看看自己试卷里错误的地方。

　　林海背包里夹杂着几张试卷，平整地和书一同放在里面。

　　“喂，林海”一个嚣张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后面。

　　那个声音，林海不会忘，他的初中同学，赖平川，平时就爱欺负人，不知道为什么总纠缠着他。

　　“喂，叫你听见了没有”

　　林海没有回头，脚步加快了几分。

　　“说句话啊。”

　　突然背后书包处传来一股大力，重重一脚，林海被踹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林海连忙站起来，对着他说，“我爸来接我了。”

　　赖平川有些紧张地打量四周，见四周都是些零散同学，他笑道，“你骗我，你爸在哪里？”

　　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踢下去，林海匆匆逃回了自己的家，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婆娑，不过他没有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回到家，他见到父亲板着的面孔，“今天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下次要是还是这样的成绩，就滚回十班。”

　　“把试卷拿出来。”

　　林海有些颤抖地将试卷从里面抽出来，父亲一语不发，嫌弃地看着灰扑扑的书包。他沉默地看着一张又一张试卷，像座随时爆发的火山。

　　“你知道我怎么把你送进三班的吗？那是我跟孙子一样，又是送烟又是请酒的，加上那年级主任又是我小学同学，我才有机会和他搭上话，让你进去。”

　　“你知不知道，那个班每年高考最差的都能上个好的一本，你知不知道十班是什么地方，不良少年，混吃等死的、谈恋爱的，你要是去那个班你就毁了，你还有什么出息，跟你父亲一样，天天一趟趟跑车吗？”

　　“你对得起我吗？”

　　这句话像句咒语，刀刻在林海心中。

　　“我就说了当初不该拿这钱送他去什么尖子班，这还没读上一个月，就要回去了，多浪费啊。”

　　“你懂什么，人家从重点大学出来的一年挣个百八十万的，你就这点浅见。”

　　“嘿，那重点大学没见个影，反正这钱已经打水漂，你儿子就这出息，老老实实上个普通学校得了。”

　　“都说了叫你好好教你儿子，让他不要看什么电视，那都是害人的，可你呢，怎么就知道打麻将。”

　　“我不赚钱的吗？我每天上车下车来回收钱的，电视剧都没时间看，你聪明你怎么不教你儿子呢。”

　　林海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见父亲用了一股巨力将门狠狠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而后是漫长的寂静，之后他见到的是母亲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无声地流下来，惊吓与悲伤顺着面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