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尽隐香》猫酱殿下

1、Chapter 01 坠入

　　引子
　　但愿我，虽然跟他们一样，由爱若斯和尘土构成，被同样的消极和绝望围困，能呈上一柱肯定的火焰。——奥登

　　杨灿从飞机上小憩醒转的时候，看到身旁的女孩还精神奕奕的望向机窗外，像要把每个瞬间都印刻于心。
　　他问“你也是来旅游啊？”
　　她说“嗯……来见一个人。”
　　杨灿问“男朋友啊？”
　　她郝然地说“不是……”
　　“我不跟团，自由行，可以一起啊。”
　　她像是要拒绝又没找到合适的由头那般困窘起来，于是他笑笑“如果你们要去哪里玩就叫上我呗，我叫杨灿。”他把那张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她。
　　“我叫青苻。”
　　他心知下飞机后这个女孩肯定不会打电话给他，把自己的号码给她也只是为了化解她不知如何回应的尴尬。
　　杨灿是个自来熟的人，但多数情况下他打开话匣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无聊，对对方的回应并无探究之心。从根本上来说，自己大概是一个内在冷漠的合群者。
　　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
　　他走下飞机，迎面袭来的不是臆想中柔和的暄风，而是热带岛国咸湿的热浪。这还是春天么？他撇撇嘴，动身去取行李。
　　车到了makati 市区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做攻略，索性决定先买份地图问问当地人。他已经三天没开机了，却也不想开机，不想联系任何人。
　　他根据警员的指路，七拐八绕地找到了报刊亭，买了份报纸。这条路似乎在一个不甚繁华的街区，路对面还能看到本地人站在小摊旁吃东西，吃完就取份玻璃瓶装的汽水，拿起小摊上拴的打火机点支烟，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他出神的当口，他感受到右后方的肋骨上抵上了一个坚硬之物，侧身才赫然发现是一个大概十三岁的本地男孩拿刀抵着他。男孩言简意赅地说“money，钱，手机。”他望着那男孩，个子还不到他的胸口，便哭笑不得地把东西拿出来给他。
　　刚到目的地就感受了一番“民风淳朴”，杨灿只得窝火地辗转到使领馆求助，却被答复说如因被抢劫等原因出现暂时经济困难，可让家人通过使领馆汇钱。他愣了愣，神色黯然地答到不用了，便起身离开。
　　侠情谪在红尘，心无所依，便只得欺山赶海，不问归期。
　　他一路打听到中国人在pasay开的青旅，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下，住宿上用度能减少很多。那里已住满了人，只剩一个双人的房间，有两个铺位。老板很是随和，说在没有合租的人来之前，他可以一个人先住着。他赶紧应下来，却没想到在他住的第三天，他便多了个合租的室友，却是个女孩。起先他和店家都觉得不甚方便，但那女孩似是走投无路般，说自己急着找便宜的住所，于是他只好同意。
　　女孩总在黎明微闇中独坐墙角，像有满腹的心事。他跟她聊很多，她却从不回应，于是他只当她是个树洞，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跟她说。
　　杨灿租了个电瓶车，找了份物流的短期兼职，闲暇时就在周边逛。还没等他攒够机票钱，就等来了makati 封城的消息。他本就随性得很，也不着急回去，就继续干着快递小哥的工作。
　　他从不见那女孩去上班，也不出门，只吃外卖的盒饭。于是他有时在外面吃了好吃的，便带些回来给她。女孩总是窘迫的谢绝，他也不恼，仍坚持给她。一次他回得晚，临到青旅附近才想起没给她带吃的。于是他在附近简单的打包了一碗阳春面给她，回去跟她说“对不住啊，今天回得晚，没什么可选的了。”
　　如果不是迫于枵腹，她并不敢领他的情，因为对她而言，连欠下一丝人情，都生怕还不起。
　　偏就是有这样的人，像是被一丝不苟的世界剔除在外。一切美好的莺飞草长乍泄春光都与之毫不相关。
　　女孩低头说谢谢，却在看到那碗面时愣怔地落下泪。她把面吃完，看定他的眼睛说“我叫阮离。”她终于愿意对他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