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世界》易谦尘

7、祖祠封运，承接因果

　　这位是谁，正是今早三爷聊到的那两家之一——李家，李逸飞。小名“六子”。

　　这位的来头当真不小。这小名还有段渊源。

　　李家在西北地界是响当当的武林世家。李老爷子一手八极拳，一个两仪桩，担起了西北武林半边天，也扛下了国境安危之任。肩担日月携昆仑，义勇无双稳国门，说的就是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极为疼爱自己这个孙儿，当初起这小名可有讲究，有期盼自家孙儿横扫六合的意思，也有应避因果的考虑。

　　老爷子和易谦尘的师父，两老头儿关系极佳。在孩子出生后，请这位道爷帮忙起了一卦。道爷说：“这孩子身上有着超越你李家山门的运，年龄尚小，身性孱弱，孩子承不住，只会害了他，不解决的话，恐活不过周岁呀。”

　　李老爷子一来好奇，二来担忧。不谦虚地说，自己也算开宗立派、麾下山门兴旺的武道宗师，论武运不可谓不昌盛。自己这小孙儿身上的运竟然比李家山门还要盛。

　　老伙计又语焉不详，一时好奇，但也知道这都是后话，先让自己孙子挺过这一劫才是正事。急忙问道爷该如何解决。

　　道爷说，“都是老朋友了，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运劫相随，不可躲，一味避劫，反而不妙。

　　索性就应劫，我有一法，既可解眼下之难，又可惠及李家。”

　　李老闻言，惊喜问道：“老伙计快讲。”

　　道爷说：“我暂将小子的运封印起来，以血脉连接，传递到他的五个哥哥姐姐身上，彼此互相养势、共养一运。在他日后能接下这股运的时候，便是大造化。而且......\"

　　话说到这，道爷少有停顿。

　　李老疑惑：“而且什么？”

　　道爷讲“而且这小子身上的运不只是武运，也许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将来和小徒还有一段因果。”

　　李老恍然，笑道：“那是好事。”李老知道凭二人渊源，两个小子不可能解下恶缘。“那现在就请老哥哥出手吧。”

　　“自是好说，只是要借老伙计你家祖祠一用。\"

　　说罢，看着李老。

　　李老愣了下，便立即应下了。

　　道爷心里暗暗点头，随李老去了祖祠。

　　说这二人为啥有此般细微表情。

　　国之大事，唯祭与戎。祖祠乃祭祀家族先辈之处，尤其是李家家学渊源，诸多武学奥妙都显化、烙印在祖祠之中，更是重中之重。修为高深者从祖祠得到本门绝技，先辈拳理大有可能。

　　当然在祖祠发现一门武学根源的漏洞，也要比外界容易得多。

　　只是道爷文武双绝，文明修为、武者修为都不比自家差，彼此也时常验证武学，无甚多保留，甚至道爷的武学修为总是只超自己一线；而且这么多年，再知根知底不过，二人相交都是坦坦荡荡，不屑做那等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番又是为救自家孙儿，进祖祠也无妨。

　　行至祖祠前，俩老友站定，李老率先说道，“老伙计请。”一手引路。道爷微笑，“李兄先请。”随李老进了祖祠。

　　随后详情只二老一小知道，这一小还因当时年幼，记忆模糊，也不知是二老刻意为之。只是当天祖祠，气韵变化，不似寻常，却又不大放光华，神光内蕴。李家五小那日起，根骨妙绝，与这个弟弟更是添了几分喜爱。

　　那日后，江湖上就知，西北李家喜获麒麟儿，小名“六子”。

　　往事如昨，小六子和家里的兄长姐姐相处得甚好，家里人很宠这个小娃娃。六子本身根骨深厚，又得李老爷子亲传，功底扎实。只是老爷子一直不让小六子出师，也没放他进入江湖闯荡。

　　小六子问过爷爷为什么不放踏入江湖闯荡。李老说还没到时候，到了时候，自会让你出世。

　　尽管还是不能闯出声名，但是小六子没少打听江湖传闻。

　　在家里，江湖上的种种名人轶事，听得倍儿乐呵。道爷一脉更是他仰慕已久的豪杰。尤其是小时候就听家里人说自己这条命就是道爷救的，更是让尚未出世的六子敬仰不已。

　　这一日，李老忽然把六子叫到身边。

　　李老笑眯眯地问：“六子，想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吗？”

　　六子一脸谨慎地说：“当然想，可这还不是得您发话才行嘛。那个......爷爷，您这样笑得我有点害怕......”

　　李老一愣“怎么了，这有啥可怕的。”

　　“就是......感觉您又要坑我。”

　　未见动作，\"dong!\"，一个暴栗敲在六子头上。

　　小六子瘪瘪嘴，显得委委屈屈嘟囔着：“呀！被我说中就动粗。”

　　李老捋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好像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既然你想见识见识，那就让你出家门了。但还不算出师，在西北待着，有咱家的荫庇对你成长反而不好，正好前些时日，道爷来信儿，你去京城半元斋找他们家老三——易谦尘。你承接身上运的问题总要解决。”

　　“好的爷爷。呃，爷爷......\"

　　“想说啥就说，吞吞吐吐的”老爷子说。

　　“您说易谦尘现在有多强。他当初出世之后，一段时间又突然渺无踪迹，再出现在世人眼里，就是带着一个助理小白、几个高阶大佬创立了半元斋。我听说这位一身修为丧失大半。”

　　“哈哈哈，这个呀。”李老笑了笑，说道：“你说他强就强，说他不强也可能不强。”

　　六子有点懵，略带着些抬杠的意思，“为啥这么说呀。”

　　李老呵呵一笑：“人的名，树的影。你也没少了解江湖上的事，道爷那一门，师兄弟三人先后出世，每个创下的名都不一样。‘修罗童’最是顽皮，孩童心性，有人戏言：所过之处，婴儿止啼。

　　他们这一门真正的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修罗童出世时曾展示过文明修士的手段，后来就一直用的武者手段，传闻只是传闻，也许是人家放出来的烟雾弹，也许是修行的功法。

　　六子，我知道你憋着劲儿呢，觉得只是他比你早出世几年。但是咱两家渊源在这，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人家有真能耐。”

　　六子应道：“嗯，我知道爷爷，我对这位修罗童也是敬仰，只是有点好奇。”

　　李老有深意地看着六子，补充道，“你这次去找他，交流一二，对你来说是好事。也不知道我那老哥哥都传了他这徒弟什么能耐，只是从当初来看，这孩子身上的八极拳本事不次于咱们家，很是独到。”

　　这话可让小六子提起了很大的兴趣。眼前一亮，和爷爷应着。

　　老爷子见自己孙子此时心都飞了，笑骂道：“行了，小兔崽子滚吧。心都长草了。”

　　小六子还挺开心，想着收拾东西出门，但多少还得照顾一下爷爷的面子，这算是爷孙俩多年来的默契了，应着“哪能长草呀，爷爷，这要离家舍不得您呢。”

　　老爷子心知肚明这小崽子在安抚自己，挺开心，也存心逗他：“舍不得呀，那就接着在西北好好磨磨，别去了，等出师再说。”

　　六子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别呀，爷爷，这不是憋着出去给您，给咱家露脸吗，让江湖上的人看看咱老李家的能耐就是不一般！再说您不是和道爷都说好了嘛！咱大丈夫立于世间无信不立呀，爷爷您教我的。”小六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爷爷。

　　李老笑笑，“行了，走吧。真能说。”

　　小六子开开心心地和爷爷告声退，“嘚嘞，爷爷，我去收拾东西了。”

　　李老看着孙子离了屋子，眼中笑意归于平静，略显沉思。

　　临走时
　　六子以为自己会是满心的欢快、兴奋。可是当家里人送他的时候，他发现，心里像堵着什么，说不出道不明。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们，几个姐姐眼眶红了。

　　二姐宠六子，说：“要不就别走了吧，二姐罩着你。”被其他长辈驳回了。

　　六子虎目比平时湿润了些，笑着对二姐说：“二姐，还是别了，小弟此去一定闯下一番声名，到时候小弟罩着你。”

　　六子的父亲——李寻山，上前拍拍儿子肩膀，说“儿子长大了，也该出门看看了。你是承了你爷爷的真传，该说的你爷爷平时也都和你说了。儿子，一路小心。”

　　“嗯！”

　　“行了，再叨叨，小六子要误点了。”李老发话了，最后加了句“飞儿（六子本名李逸飞），既然选择踏进这个江湖，那么此中的是非恩怨就躲不过去！，在外头自己多加小心。”此时六子以为他听懂了爷爷这句话。

　　“嗯，爷爷！诸位长辈，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别送了，我该走了。”说罢毅然转身时，不自知地，一点晶莹从眼角滑落。

　　踏上了去半元斋的路，踏上了属于他的江湖路。

　　李家都知道，这条路只能小六子自己前行，前路坎坷，却行无畏，但余微芒一点，便聚星火燎原之势，点心中明灯，照乱茫长路。

　　一路兼程，小六子从西北到了京城。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一个人以这种方式来到京城。

　　这种感觉，和眼前的黑底金字“半元斋”的招牌，是他在西北从未体验过的。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也没那么严重了。

　　六子看着眼前的半元斋，心想这饭庄子是不一样哈，这几个字就不一般。这位初入江湖的小菜鸟，想起了爷爷曾经告诫过的谨慎为上，就将左袖那个标挽了上去，大步进了半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