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夏零芯

6、第六章

　　布庄很好找，就算不识路稍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这个布庄修建的很气派，外宅都是工人染布晒布的地方。走进去和负责招待的人说明缘由他们检查了一下货单，就带进了内宅，内宅的装饰与门口的风格很像，古色古香，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种着莲花。

　　侍者交代莫荨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去通传夫人。

　　莫荨站在院子里，看着满池的莲花，这莲花已经发芽了，在院子四方还有睡莲，恐怕这里的主人很爱莲花吧，不过这样古色的装修加上这莲的修饰的确更加高雅，与刚刚经过的外宅很是不同。

　　不知这里住着怎样的人，有这样的眼光怕是很优雅的女子吧。不知待这些莲花盛开之时会有多美。

　　莫荨在心中默默的想着这些。

　　忽然似是一阵风吹来，女孩的银铃般的笑声与独特的铃铛声进入院子。

　　这种铃铛声音很特别，因为内芯与外壳都是用特殊材质制成，芯内除了铜铃还有菩提、玛瑙所制成的小珠子。

　　很好听很独特的声音，也是莫荨一辈子忘不掉的声音，从小飘荡在莫荨的耳边，她听着如此动听的声音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竟一时快站不稳。

　　这个铃铛名唤“相思”，分为阴阳两个，她佩戴的这个是阳，还有一个在莫荨手中，因为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吴喧浣走进院子，看见有一个女孩站在院子中间，自从她看了自己便扶着柱子，喧浣走近一看，那女孩长得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对她也有了些莫名的好感。

　　“小妹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到这里来做什么？”

　　吴喧浣热情地问她，看着她的模样似是有些受惊。

　　“我是东城梅府的婢女，到府上来取我家小姐的吉服，我叫莫荨。”

　　莫荨连礼都没做就回答到。

　　吴喧浣似是不在意似的，便扶着她坐在长廊的椅子上。

　　吴喧浣看莫荨站定在那里，想着是她可能不敢坐，于是自己也站起来。

　　“莫荨妹妹，我觉得你生的很好看，我一见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得有些像呢？”

　　说着喧浣想去拉莫荨的手，可莫荨下意识的躲开她的手，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喧浣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以为只是她害羞。

　　“你不用怕，我只是觉得你生的好看而已，你等着吧，我去叫母亲给你拿衣服。”

　　莫荨想要逃，可是却不知道往哪里逃。

　　只见一女子着白色流苏裙，与身旁女子有几分相似，不过多了一些妩媚，眼波传情，肤如凝雪，若不是莫荨认识她，定要以为她与旁边的女子是姐妹了。

　　那张美丽又危险的脸，是她到死也不会忘记的人。

　　白涟漪——莫荨与莫蕴的亲生母亲，当年那个亲手把她卖进梅府为奴的人。

　　她现在却过得十分幸福和乐，生活富足。旁边那女孩叫她母亲，那她曾经也是莫荨的母亲啊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女儿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样好的生活。

　　而父亲和莫蕴每月靠着自己的月钱，仅仅能够吃饭抓药。

　　白涟漪也看见了莫荨，她怒视着自己。

　　现在的莫荨已经初有少女模样，但是长得略英气了些，很瘦，不知道她这些年是不是风餐露宿，她啊，从前那样可爱，软糯软糯的，可现在不说话让人不敢靠近。

　　“母亲母亲，这个姐姐她是不是和阿浣长得极其相似，我见了她也吓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我一靠近她也觉得有莫名的亲近感。”

　　喧浣献宝似的扯着白涟漪的的衣角。

　　白涟漪强忍着心中的汹涌，让自己好看起来平静些。

　　“是啊，你应该叫妹妹呢。”

　　喧浣疑惑地看着母亲，“咦”了一声。

　　“母亲，你怎地知道她是妹妹而不是姐姐，我觉得阿荨看起来比我大多了。”

　　白涟漪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总不能直接说我就是知道她比你小几岁。

　　这时莫荨开口了。

　　“这位夫人说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看起来可能是比实际年纪大吧。”

　　这其实是莫荨想讽刺白涟漪的话，可在喧浣听来有些怪她的意味。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说阿荨看起来显老，我是觉得你比我这个小不点看起来成熟懂事，父亲母亲常说我不懂事，我觉得阿荨你很、很、很......”

　　喧浣不知该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自己想表达的。

　　莫荨却不耐烦听她们母子说一句话，就连觉得站在宅子内都快忍受不了了。

　　“夫人，这是货单，请过目。”

　　白涟漪手轻轻的接过，颤抖着，想要摸一下莫荨的手指，她的手很粗，很多茧子白涟漪不禁心疼。

　　“夫人，请把衣服交给我吧。”

　　莫荨猛地抽开手，就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白涟漪示意下人把东西给莫荨。

　　莫荨拿着东西拔腿就往外面走，不想多作一刻停留。

　　走了过后白涟漪的丫鬟还莫名其妙，连声交代都没有。

　　“夫人，她好无礼啊，礼不做就罢了，连声交代也没有就走了，我们莫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白涟漪狠狠剜了一眼丫鬟，她知道自己似乎是说错什么了，立马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胡说，阿荨她那样知书达理的一个人，定是有什么急事，她人又好，长的也好看，让人一看就欢喜，你们不许说她坏话。”

　　喧浣无条件地向着莫荨说话，白涟漪虽没说什么，但神情也是认同的。

　　莫荨想要赶快逃离这里，她每在这里一刻都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尤其是喧浣的清脆笑声和铃铛声，在莫荨耳边，久久不散。

　　她们不知道莫荨是忍着多大的不适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街道上的行人都赶着快些回家，小摊户也赶着收摊，整个街道显得忙忙碌碌，只有莫荨在中间显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