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僵排排坐》杞竹

80、第 80 章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江吟川说道，“我记得不错的话，您二位是能够直接取阳世之人的性命的……”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黑岐求生欲爆棚，连连摆手，“说的我们好似那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存在似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将一些十恶不赦做过大恶的人羁押回去，生死与否还是要看我家大人的。”

　　江吟川不以为然，黑白二人的职责诚然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将那些人羁押回去，并没有决定生死的权利。可如今的形势，吴昔刚刚上任，恐怕还没能让这二位心服口服。明面上压着一头，二人也没有造反的想法。可如果他们真相弄虚作假，吴昔也等闲发现不了。

　　白岐此前还拿周青栀的性命做过要挟，他既然当时敢说出口，便证明他确实有这样的能力——白岐可不是那种空口吓唬人的货色。

　　“这怎么说不还都是你们说的算。”说了许久，江吟川有些口干，便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深吸一口，复而吐出一缕烟气。

　　“事实如此，但也不必说的这么大声嘛。”黑岐不赞成地看了江吟川一眼，“吴昔还要不要面子。”

　　“我又不是让你坑害什么好人。”江吟川笑道，“我说的这人啊，虽没‘十恶不赦’，但也确实作恶不小，您二位只管放心地拿，不会落得什么错处就是了。”

　　这样一说，黑岐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吴昔新官上任，他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

　　江吟川拿出照片，正是白日里坑骗了的那个男人：“就他，什么时候二位得了空，便送他去轮回吧。”

　　江吟川回头偷瞄南瑭的脸色，果然对他这样的处理还是满意的。这下子他心中更是安定，直接将照片塞在了黑岐手里：“那这事儿我便托付给二位了，不急在一时，四十九日以内做了便好。”

　　黑白二人爽快应下，这件事算是彻底有了着落，那男人的死期也近在眼前。今晚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告别了黑白二人，江吟川和南瑭一路走回酒店，南瑭方知江吟川的计策，一面埋怨对方不早一些与他通气，叫他平白着急上火了一整日。一面又愧疚与自己此前因为这事对江吟川恶语相向，一直到快回到酒店都是闷闷的。

　　南瑭平日闷惯了，正常一日里也说不了几句话，可情绪低落与话少并不是一码事，江吟川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又不好意思大张旗鼓说些什么肉麻的话，便悄悄垂下手拉住了对方。

　　抬头看着深沉的夜色，江吟川忽然说道：“饿了，回去吃宵夜吧。”

　　南瑭没说什么，但手却是回握了他。

　　俩人这里气氛些许的暧昧，又些许的尴尬，刚转过街角便听到前面有人声，俩人这里的气氛泡泡顷刻全都破碎，更仿若被大人撞破了恋情的学生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心虚地飞快松手。

　　可松了手，却看见那人声不过是几个醉汉，对着树坑呕吐，吐过之后又大咧咧吹着自己的光辉事迹，看起来倒有些滑稽。俩人相视一笑，其间尴尬的气氛便一扫而空，两只手又牵了起来。

　　“那些钱你打算怎么办。”南瑭率先说话，从男人那里坑来的钱不是小数目。

　　“原来阿僵也是在意钱的吗？”江吟川逗他，“那我岂不是要分给你一部分了？”

　　“我不要……”

　　江吟川笑道：“你放心，我也不要。这钱明日去折腾折腾，给周青栀她们两个送去。”

　　“小赵坚强，但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发生这样的恶事，又寻不到公道，各方压力下生活更是困难。咱们这些外人帮不上她们什么，便送些金银上的支持吧。”

　　这可真是活脱脱的劫富济贫，南瑭心里也欢喜地紧，但又不免担忧：“现在这个年代科技发达，这钱的走向如何瞒过张家，万不可连累了她们。”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江吟川拍拍南瑭手背，“所以我才说明日去‘折腾折腾’，多走几个银行，多办几张卡，保证到她们手里的钱教人查不出端倪。送钱嘛，咱们自然不能送一个麻烦上门。”

　　俩人这边气氛和谐暧昧地双双回去睡觉，那边黑白二人却是犯了难。

　　江吟川二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黑岐才觉着不划算，明明是合作共赢的事情，怎么他们仿佛有求于人似的。不仅吴昔帮着找到南瑭的玉佩，现在他们还要去替他杀人，屁颠屁颠做了人手里的刀了。

　　黑岐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白岐听，白岐听后无奈笑道：“还确实是咱们有求于人，第三界的事情虽然是合作，可咱们没了他们的帮助举步维艰，他们没有咱们却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影响。南瑭曾只身进入第三界全身而退，这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江吟川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知道我们得仰仗着他们，答应合作一方面是为了共赢，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就此与我们交恶。况且江吟川又是江家的后人……”

　　“江家？”黑岐懵了，“我总听你们说起什么江家，这姓江的究竟有什么神通，仅仅一个没太多真本事的后人便值得你高看一眼。”

　　“你懂什么。”白岐恨铁不成钢，这黑岐平时看着机灵，可一到关键时候脑子就完全像一个摆设了，他不得不耐着心思给他解释，“江吟川这个江，是云台江氏。”

　　“云台……你是说……”

　　“对。”白岐点了点头，“当年仙君座下有两名弟子，这小弟子名为江谙，正是江吟川的祖先。也正是因此，如今这样道法凋零的时代，还有江吟川父亲那种修道而成的大家，也有江吟川这种仅凭自己摸索便可踏入道门的存在。”

　　“诶呦呦。”黑岐闻言连忙托起手里的照片，仿佛那是什么圣物似的，将其高擎在空中，态度是毕恭毕敬，“那我可得好好办江前辈交给我的任务，倘得到前辈青睐，那我这前途便真是不可限量了啊。”

　　黑岐表情夸张滑稽，白岐一个不妨神便被他逗笑，一时之间笑面虎的阴森气质散去了大半，在看他哪里还有鬼使的样子，当像是一个体弱的书生似的。

　　“你呀，就该多笑一笑。”黑岐拍拍白岐的肩，“不要平时阴森的皮笑肉不笑，就要多一些这样眼睛都弯起来的笑容。”

　　“那你可得多努努力。”白岐同样拍拍黑岐的肩，先一步离开原地。

　　“那是当然。”黑岐骄傲挺胸，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耍了，忙追上对方，愤愤不平地说，“这可不对，你动一动脸皮的事情，还成了交给我的体力活了，体力活也就罢了有没有报酬，不干不干。”

　　白岐闻言，笑得更大声了。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京师，朱公邸此前被江吟川唬住了，离开村子便直接飞回了北京，从机场回来，已经好几日了，他都憋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生怕又遇到吴昔……

　　可自己憋得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还是之前几日与吴昔的相处，真是让他一度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甚至还觉得自己的阴阳眼，就是为了结交这么一位朋友而生的呢。

　　可江吟川的一席话，又让他不得不踟蹰，轮回之说他不甚明白，但也隐隐知道自己并不是吴昔要找的那个人，或者是并不全是。

　　而如果吴昔要找到那人，势必要取他的性命的。这也是江吟川让他远离吴昔的原因。

　　朱公邸蓬头垢面，悲愤地又干了一碗饭，心中还是郁郁不平。

　　“哥，有人找！”

　　朱公邸并没有会父母的家，而是住在外面自己的房子里，赵黎最近也无所事事，便与他做个伴。朱公邸嘴里都是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饭，被他这一嗓子，直接噎住了，梗了好久脖子才算是顺了气。

　　而等他见到门口的来人，直觉这一口饭又返了上来，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面。

　　“吴昔……你怎么来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吴昔声音温文尔雅，朱公邸下意识就让开了位置，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进了他家，顺利落座沙发上，再想赶也来不及了。

　　“我最近总联系不上你，没来由地心焦，便过来看看你。”吴昔开门见山，“当日你与江吟川走得太急了些，我都没来得及与你告别。”

　　吴昔一如往常，朱公邸咽了口口水，也坐在沙发上，干巴巴地说：“家里有些事……”

　　“怎么，你家里是缺一只蓬头垢面消沉颓废的吉祥物吗，让你忙不迭地赶回来。”

　　“不……”

　　还没等朱公邸解释什么呢，吴昔这边就率先笑了出来，说道：“我开玩笑的，你不必认真。”

　　“没认真没认真。”朱公邸干笑两声，又抻着脖子去喊赵黎，“小黎，怎么还不端茶过来。”

　　“来了来了。”赵黎应声端着茶杯出来，狠狠地瞪了朱公邸一眼。

　　接过茶杯，俩人不约而同地小口啜饮着茶水，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客厅就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我给你将一个故事吧。”朱公邸喝得满肚子茶水，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只好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他鼓足勇气，说道，“假使你有一块美玉……”

　　将江吟川说过的美玉的故事重复了一遍，朱公邸心中惴惴，一面懊悔自己过于冲动，一面又好奇着对方的反应。他已经做好了吴昔掀桌而起撕破脸皮或是装傻充愣遮掩过去的准备，却不想对方却是笑了出来。

　　“这是江吟川讲的故事吧，什么奇怪的比喻。”吴昔看着朱公邸的眼睛说道，“那我不若和你直说。”

　　“朱公邸，你是我千年前的妻子的转世，我此前说来寻人，便是来寻你的。”

　　噫！朱公邸大惊失色，看着吴昔的眼睛，他仿佛被吸进了一片沼泽之中，无法自拔。他忽然想到江吟川的话，这个吴昔果然对他施了什么咒，不然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将眼神移开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