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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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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适的时间,江吟川坐在街角的树上,极目远眺,有着南瑭的道术加持,他只这么坐着,却是能够看清几条街以外发生的事情。从那人慌张撞车,一直到犹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回自己家中,闭门不出,他是看得津津有味,乐不可支。只可惜这树枝之上没有什么瓜子,看热闹方少了些乐趣。
不多时,树枝上传来一点轻微的颤动,江吟川回头,果然南瑭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旁边。
“你这样吓唬他,倒费周折。”南瑭还是更喜欢直接打杀这样的暴力途径。
“莫急,莫急呀。”江吟川拉着南瑭坐下,“你就且看好戏吧。”
“不回去?”南瑭说,“不是说了明日让他来找你?今天那厮龟缩在家,并不敢出来的。”
“本来是要回去的。”江吟川说道,“可恍然发现这上面的空气竟清新如此,我好似很久都没这么舒适地呼吸了。”
“矫情至极。你不过很少做这样的事罢了。”
“何解?”
“你生活这些年,多是看人脸色行事,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平日能不惹麻烦便不惹麻烦,能不与人打交道便不与人打交道。可真到了交际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了左右逢源的交际花,说着弯弯绕绕的话,你能呼吸痛快才怪呢。”
南瑭这话,是句句戳中江吟川,没一点都说在了他心坎坎上,这让他不由得惊奇。
“你竟了解这么多吗?”
南瑭不以为然:“我做事之前都是要做充分的准备的。”
“?”
南瑭抿了一下嘴,说道:“你的符纸能够限制我的行动,在接近你之前我必然要做一些调查的。倘不管不顾直接找你,万一你是什么道法大能,别说找回玉佩了,可能就连我这苟活了千年的魂魄也得搭进去。可却不承想,你竟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人?”江吟川哈哈大笑,“我看你就是欺软怕硬。”
“确实如此。倘你真是大能,这玉佩我自己寻便可。”
江吟川摇头笑他,但又不禁好奇:“你是怎么调查我的,调查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还是发动了我家周围的孤魂野鬼,一个个日夜轮值给你站岗放哨?”
“你江氏怎么说也有着悠久的道门传承,旁的孤魂野鬼哪能近的了身,我自己盯的。”南瑭说道,“在去找你之前我自己跟了你几日,从你的摊位一直到你家,24小时贴身监视。”
“宁真是变态。”
“过奖。”南瑭说道,“当初找你之前我还光顾过一次你的生意呢。”
“?”这个江吟川可真是一无所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可不觉得又接待过你这样气质脱俗的顾客。”
南瑭把手伸到江吟川面前,手掌张开对着他:“手相,看的姻缘。”
“这什么时候……”
“我记得当时道长说我姻缘颇为不顺,万般皆不入眼,是注定孤苦一人的命数。”南瑭笑着说。
江吟川一下子想了起来,就在遇到南瑭那日的白天,他一整日就遇到了那么一个顾客,看相的感觉与他观察外部特征的结果大相径庭。当时他记得自己还是说错了的,本以为人要砸场子,结果还是给了钱。
“你当时的判断并没有错。”南瑭仿佛知道江吟川在想什么,说道,“当日我是附身了一个路人,他最近和妻子闹离婚,正对了你当时说的‘命里无时莫强求’。而‘注定孤苦,万般皆不入眼’,则是在那人壳子下的我的命数。”
“非也非也。”江吟川说,“本就是我学艺不精,倘你真是那样的命数,现在你我的关系又怎么说?难道你这僵尸还学会了骗人感情不成?”
南瑭愣了一下,没来由面上有些发热:“如此说来,推算果然不准……”
就这样俩人一句接着一句地闲聊,时间过得极快。俩人坐在树上,风清气爽,一整日竟然都没有腻烦,生是成了挂在树上的两颗人参果了。等江吟川觉出饿来,天已经黑了下去,低下头看是华灯初上,昂头则是满天星斗。
如此美景,江吟川实在无法舍弃,便派遣南瑭去买了午饭,二人就挂在树上野餐,饭后不好久坐,南瑭便拉着江吟川自这棵树跳到另一颗树上,周围都是钢筋水泥,俩人却生是过得仿若原野。
江吟川敢说,这是他三十几年以来度过的最为梦幻美丽的夜晚,看到的最为皎洁的月光。
已经在这里逗留了这么久,俩人晚间索性便直接睡在了树上。第二日江吟川是被男人的呼喊吵醒的,睡梦里就觉得有人一直称呼他为“大师,大师”,语气分外诚恳。
江吟川梦里美滋滋,一翻身却险些掉了下去,还是南瑭拉住,阻止他砸在树下的男人身上。
正是清晨,昨日那男人已然徘徊在了树下,一面呼喊着“大师”,一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江吟川彻底清醒,翻上树,一抹嘴边美梦遗留的口水,当即便决定先晾他几个小时。毕竟大师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请到的,左右树上已然设了屏障,江吟川在上面蹦迪,下面的男人都不会有所察觉。
等到了中午,男人第八次徘徊与树下,江吟川才跳下来,在背后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大惊失色,头也没回就逃出去好远,然后待他看清江吟川的样貌又忙不迭地跑回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大师,大师救我,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男人颠三倒四地将昨日发生的险事都说给江吟川听,江吟川老神在在,掐着手指测算一番,方睁开眼睛,有些为难地看着男人。
“实不相瞒啊,你这是遭人告了阴状,告到了阎王那里。阎王爷直接画了诅咒,剥夺剩余阳寿,最近正派那鬼使来拿人呢。”江吟川一面说一面摇头,“你呀,命不久矣了。”
“大师,大师,大师救我!”男人已然吓破了胆子,现在看着江吟川就仿佛见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他拿出几张卡,“钱,钱我有的是,求大师救命!”
江吟川看着那几张饱满的卡,语气一转:“若想救命,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与那阎王老儿还是有些交情的,只是几十年阳寿,想他也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现在难的就是,鬼使已然出发,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务之急就是要躲过鬼使的追踪。”
江吟川拉着男人坐下,地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小摊子,底下一张八卦图,上面则分放着几张符咒。江吟川拿起其中一张,展示给男人看:“这便是昨日我给你的符咒,是能躲过黑白无常手段的避难符,贴在身上他们的伎俩便不会得逞。你昨日能活下来,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我见你心诚,仍500卖你,此后直到你寿终正寝,符纸不可离身。但切记每日更换,避难符只可避一日难,逾期不管。”江吟川将符纸递给男人。
那男人却是面露难色,眼睛也一直瞟向摊子上其他类别的符纸:“实不相瞒大师,早日我虽然险种得以保全,可经历实在是惊心动魄。倘若只是让那无常手下留情,恐怕日后我便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只得日日担惊受怕。不知大师那里可还有其他符纸。”
江吟川皱着眉头,面露艰难,一会儿后还是忍痛叹息,说道:“我也是见你心诚,否则这符纸我绝不会拿出来。”
说着江吟川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和“避难符”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的符纸,递到男人面前:“这是隐息符,能够在无常面前掩盖你的气息,久而久之,甚至可以消去气息,这样他们便不会再来寻你。”
男人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拿那符咒,江吟川手却往回一缩,男人直接抓了个空。
男人恍悟,忙将手里的卡悉数奉上:“规矩我懂,规矩我懂。最近家里管得严,这几张卡里一共有五十多万,大师您笑纳。”
江吟川笑着将卡又推回男人手里:“莫急,待贫道与你细细说明这隐息符的用法。”
男人哪里敢说不,当即表示洗耳恭听。
“这符咒需连用七七四十九日,每日四个时辰便要更换一张,如此等四十九日一过,这一劫难便是彻底消散了。”江吟川说着,捋了一把下巴上贴的假胡子,“至于价钱嘛,与避难符相差不大。”
江吟川伸出五根手指,在男人面前晃了一下。
男人第一反应以为仍是五百,当即眼前一亮,但又直觉不对,便说道:“请大师明示。”
江吟川心中还犹豫了一下,然后狮子大开口,掷地有声:“五百万,一条命。”
饶是男人家里有矿,这价格也是震惊到了他,甚至一瞬间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身上是满满的骗子气息,甚至还涌上来一股子骂人的冲动:“您……这个……就有点儿……”
“阁下若是觉得贵了,那便另请高明吧。”江吟川也不与他啰嗦,直接就将自己的小摊子又裹了起来,眼见着就要走,男人心里着急,想拦又瞻前顾后。
“大师,您这……”男人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时间脖颈犹如断裂,呼吸益发困难。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脚已然离地,眼前一阵接一阵发黑。
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这股大力的钳制,甚至都碰不到掐着他的这股力量。
“救……”男人脸已然涨红,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江吟川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