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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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吟川看着地上的白骨，还觉得有些惊魂未定。
“你皇兄墓里居然还养着这些东西。”
南瑭却是蹲下^身去，伸出手又似乎不知该拿这几块白骨如何似的：“这是皇兄生前身边的人。”
南瑭抬手指着正中那具棺材：“‘助纣为虐，罪不容诛，罪人宦安，长镇于此。’那棺材里面是这么写的。”
“宦安？”
南瑭闭了下眼睛，面露难过：“是小安子。”
江吟川深受震惊，南瑭短暂的一生之中，除了南珩，对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位小安子了。他们早在贵妃宫中的时候就相识相伴，如果南珩是他唯一的亲人的话，小安子则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江吟川。”南瑭蹲在地上，昂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真是难过极了，“你能不能帮我超度小安子。这只有身为道家传人的你能够做到。”
这当然可以，江吟川连连点头：“该怎么做？”
别看小安子已经变成一道白骨了，可却并没有魂飞魄散，他只是被南瑭暂时打散，周身的怨气会慢慢修复。
这股怨气也不知道来源如何，极其深重，现在小安子这副躯壳已经完全是这怨气的巢穴了。侵蚀百年，小安子的灵魂恐怕也已经被消磨殆尽。
南瑭看了心痛不已，可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驱散占领小安子尸骨的怨气，以做超度。
南瑭让江吟川做的也不难，就是取了几滴血，由南瑭亲手画了个符咒，向那白骨上一拍，一股浓黑的怨气便嘶吼着飘了出来。
南瑭眼疾手快，当下便直接将那怨气击了个粉碎，一时间就连墓室之中也暖和了几分。而小安子的尸骨上面再也没有了怨气，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南瑭面容阴沉，将那堆白骨用布裹了，安安稳稳又放回棺材里。
“希望小安子得到安息。”江吟川道。
南瑭情绪不高，江吟川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让他非常惊喜的事情上。南瑭刚才开始，周身那股强大的气场又回来了，动作也格外流畅：“你身体恢复了？”
“原本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心理作祟。”南瑭握了握手心，“这里是淙国旧址，从前人们怕我死后作乱，便找了道士镇压我的能力。那个感觉，并不舒服。之前被束缚时间长了，如今旧地重游，一时无法习惯。”
江吟川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说来说去，又绕了回去，他本来不想让南瑭再去想这些的……
“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摆脱不了这个阴影的。”南瑭看着江吟川，“自从来到这里我也尝试了很多次，无一不是失败的。但今日在这里，眼见你有危险，那道之前怎么也无法冲破的屏障一下子便消失不见。我……”
南瑭越说越离谱，饶是江吟川这样的厚脸皮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忙制止南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因为爱情。”
江吟川一直手捂在南瑭的嘴上，听到这话，南瑭眨了眨眼睛，显然也很同意。
“殿下？”
一个微弱的人声，从二人身后传来，江吟川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棺材之中的白骨竟然又“活”了过来。这次是仅兜着一个黑袍了，而是活生生的在骨头上面盖上了血肉，警示一个软糯小生的模样，一脸茫然看着江吟川二人。
“殿下！真的是你！”小安子在棺材里一骨碌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南瑭，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安子，你……”南瑭也很意外，按理说，怨气那么重，小安子不该还留着清醒的自我意识啊。
“殿下，小安子终于又见到你了！”小安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连棺材都没来得及迈出来。
南瑭眼圈也红了，将小安子扶了出来，骂他：“没出息。”
小安子这才敛了眼泪，只是还忍不住哽咽：“殿下……如今如何啊。”
“千年时光漫漫，甚是无趣。”南瑭说着看向江吟川，“但如今都好了。”
小安子也跟着看向江吟川，咂摸了几下他家殿下的话，瞬间意会，堆了满脸的笑容对江吟川道：“这位就是王妃吧。”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江吟川哭笑不得，连连道：“男朋友，男朋友，普通男朋友而已。”
小安子秉承着他家主子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自然瞬间就接受了“男朋友”这个名词。小安子极其爱笑，每每说话，最好没张开，眼睛就先笑弯了，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温馨。
——如果不是太像见家长就好了。
三人又说了几句，南瑭率先开口：“我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还有皇兄，为何落得这般田地。”
说到正事，小安子立即严肃了起来，甚至还满是愤懑：“主子你别总心心念念你那皇兄了，当年若不是他，主子您有怎么会……”
“够了。”南瑭开口打断了他，“你只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小安子愤愤住嘴，缓了好一刻，才又开口道，不过虽然南瑭勒令他闭嘴，小安子说话间又如何能不带上些个人情绪与评价呢？
“当年殿下被小人利用，仙去之后，淙国太平了几年。皇上他权柄在握之后，便觉得对不起殿下，想找个法子弥补，好自我安慰。”
“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来的法子，整日便疯魔了一般，朝政丝毫不理，王李两家斗得不可开交，他只当做看不见，每日只研究邪法。”
“这些事情起初我是不知道的，只有一日去劝皇上用膳，却不想被他拉至僻静之处，竟邀我共研邪术，妄图以此复活殿下。”
“事态愈发严重，皇上也日渐疯魔，竟然要杀光所有人。”小安子愤然，“简直是胡来，我不懂什么天下大义，但也知道这是殿下拿生命换来的天下，他的皇位也是殿下期望的。”
“其实小安子的心里也没什么善恶区分，只是实在看不惯他那一副嘴脸。时时觉得害死殿下的是天下人，可却将自己择了个干净。给殿下您修陵墓也好，向天下人复仇也罢，都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
“这样的人实在自私可恶！”小安子言语激动，南瑭脸色却是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低吼：“住嘴！”
这次小安子没有乖乖听话，反而是走近一步：“住嘴？”
他冷笑一声：“我若是住嘴，殿下你又哪里能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呢？”
说着小安子便一抬手，墓室内的棺椁忽然消失不见，空荡荡的房间之中，墙壁地板上面渐渐显示出一些不同的色彩——竟然是一些壁画。
小安子指着四周的壁画：“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殿下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爱戴的皇兄他都做了些什么。”
“杀人剖心，活人献祭，将您留下来的江山亲手毁掉。他甚至还剥掉年轻男子的面皮，在，在宫里……”小安子难以启齿地顿了一下，而后才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在宫里造了个殿下模样的人偶！”
江吟川顺着小安子的手指看向那块壁画，画的正是南珩剥皮的罪行，他将剥下来的脸皮放到一口大缸之中，下面架着火熬着。待脸皮融化凝结成糊状，便将其倒在准备好的人形木偶上面，然后他再亲手画上南瑭的五官。
制作一个人偶便需要三十张脸皮，而这样的人偶，南珩却足足存有一间屋子之多。
江吟川有些心理不适地咽了咽口水，环顾四周，这满屋子的壁画，五一不陈述着南珩的罪状，任意一个拿出来都是堪比纣王的程度。
“殿下！”小安子已然陷入了魔障，他跪在南瑭面前，眼睛里有疯狂，也有乞求，“您今日来此是来复仇的吧！小安子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千年，这千年的仇恨，今日终将得到了结。”
南瑭皱着眉将小安子扶了起来，看了满屋的壁画，他语气也不如之前强硬，只是无奈地说道，“小安子，我并不恨皇兄。他或许是一个恶魔，该被万人唾骂，可我对他已经没有恨了。”
“……为什么……”小安子信仰受到了震撼，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么多年他也一直以为殿下复仇的怨念存活于世，可如今他的殿下却亲口告诉他，他耿耿于怀千年的仇恨都是不存在的。
“小时候皇兄救了我，之后我助他坐稳皇位，算是还了恩情，我并不恨他。”
“而至于你说的这些，他罪大恶极，可却不与我相干，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死亡的那一刻结束了。身在阴世，不管阳间。阳间的一切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又何必恨他。”
“那殿下又何故处处维护他，一点儿坏话也说不得。”小安子声音都抖了，身上的怨气也猛然浓厚了起来，眼见着死灰复燃了，他却还在逼问。南瑭这时候也终于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
眼见着主仆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江吟川赶紧出来打圆场。可最多也只是说两句冷静，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小安子看法一致，也无法理解南瑭，便不好调和。
“我说着和皇兄恩怨两不相欠，但心中仍不免怀着少时那些感情。”南瑭终于松口解释，对小安子，也是对江吟川解释，“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伤痛忘得快，可感情却记得久。我在这世上时间越长，越不免去回想之前的记忆。”
南瑭有些颓然地坐在地上，半晌才幽幽地叹出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该去恨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