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僵排排坐》杞竹

41、第 41 章

　　朱公邸比江吟川预估的时间晚了一天，头一日他等了人一天却不见踪影，后一日又早早来拍门。

　　早上七点，江吟川还没到起夜时间呢，房间外就出来打门的声音。

　　“老江啊。”是朱公邸那个憨批的声音，还带着频率极快的拍门声，“我来啦！快起床哇！”

　　江吟川愤怒地翻身，被子紧紧地压在头上。他不应声朱公邸那边就一直在敲，也不怕扰民。

　　“老江哇，这周围的房间我都定下来了，不怕扰民呐！”

　　江吟川被吵得没法，只能过去开门，结果门口哪里有什么朱公邸的身影，不过是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个音响，里面播着朱公邸破锣一样的嗓音。

　　小伙子敲门敲得专注，江吟川气头上拉开门导致对方差点儿直接栽了进来。

　　“江哥您醒了啊。”赵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反应过来音响还开着，手忙脚乱赶紧关上。对着江吟川傻笑。

　　“你哪位。”江吟川头发乱糟糟的，心情更是一团乱，恨不能把这人给撕了。

　　赵黎咧开嘴，他生了个娃娃脸，还有些婴儿肥，一笑更是明媚得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对着江吟川鞠了个躬，自我介绍道：“江哥我叫赵黎，是朱总给您派的助理。”

　　“朱总晚些时候就过来了，特意让我来叫江哥您起床。”赵黎这人有些自来熟，做了个自我介绍俨然就把自己当熟人了，他直接指着房里，笑问，“江哥我能进去吗？”

　　江吟川还能说什么，让开路就把人让进屋里，他喝了口水醒觉，道：“朱公邸呢？他让你拿这么个破玩意过来，他自己去哪儿了？”

　　“老板见客户去了。”赵黎也实在，问就直接说了，“咱不是过来谈生意嘛，到了总得先见见客户。等他们谈拢了就过来找咱们了。”

　　“客户？”江吟川纳罕。

　　“奥！您看我这一时嘴顺。”赵黎一拍脑袋说道，“不是公司的事情，是道观的。托咱们办点儿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叫客户也没错，但江哥您肯定没听惯，我的错我的错。”

　　江吟川了悟，青云观营销得还算不错，在一些信道的人心中还是挺有分量了，五湖四海也都有生意。疑难的诡异怪事都会求到观里来，可以说是挺大的生意了。

　　但生意大了难免门槛就提高了，虽然一旦开张，几年都不愁吃的，但业务一直没法扩大。这也是朱公邸愁的部分。

　　如今还信道的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年纪越长越明显，神啦鬼啦，虽然口里念的是封建迷信，但其实也和道法挂钩——只是关系不大罢了。

　　这样的人其实生意最好做，单价不高，但好在数量众。可朱公邸起步太高了，这个水平上都市场打开，想要去转换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江吟川正有这个机会。

　　从上次张伍华的身上，他已经看到了绝佳的商机，而且有了南瑭这个免费苦力，可以说是无本万利！

　　正巧这个时候南瑭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热腾腾的早餐。一进门看到屋里多了个赵黎还愣了一下，然后才似往常一般走进来。

　　“没有茶蛋了，我就买了普通的煮蛋。”南瑭把早饭塞到江吟川手里，坐在另一边道，“你今天起得挺早嘛。”

　　江吟川埋头于早饭内，一面哗啦哗啦地翻动着塑料袋，一面说话：“一日之计在于晨，应该的。”

　　南瑭也不理他，只一门心思地打量赵黎，这个忽然出现在他们房间里的人让他非常不舒服，有一种领地被冒犯了的感觉。说实话，啊真的很想把人直接扔出去。

　　南瑭的眼神直勾勾的，把人孩子都盯毛了。江吟川见状赶紧拍拍赵黎的肩膀，对方一个激灵，慌里慌张地看着他。

　　“这位才是大人物，你还不介绍一下自己？”

　　赵黎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站起来就是九十度鞠躬，态度恭敬非常，显然来之前朱公邸也和他嘱咐过：“南先生您好！我叫赵黎，是朱总派给您和江哥的生活助理。”

　　南瑭不置可否，只侧过头来看江吟川问道：“生活助理是什么。”

　　江吟川正在剥鸡蛋，南瑭一开口他便手抖了一下，白花花的鸡蛋眼见着就要脱手，一只青白色的手掌稳稳接住了它。

　　“哦呦，我可怜的鸡蛋哇！”

　　江吟川接回鸡蛋，草草吹了两下，便直接送进了嘴里。咀嚼间隙还不忘给阿僵答疑解惑。

　　“生活助理嘛，帮助你解决生活起居的。”

　　这么一解释南瑭便懂了，他了悟地点点头，又对赵黎说：“我们目前生活上不需要伺候的内宦，你且回去吧。”

　　“内宦”一出，直把江吟川呛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蛋黄就卡在嗓子里，把脸憋得通红，一面拍着胸脯一面端过来水杯吨吨吨地灌下去，这才顺畅了。

　　“我就没见过四十多岁的人吃鸡蛋还能噎着的，难怪朱公邸还要给你配一个生活助理。”

　　南瑭嫌弃的话从耳边响起，江吟川这才注意到对方不知道何时竟到了他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空了的杯子。

　　敢情刚的水是他递过来的啊。

　　江吟川感激涕零，再一看赵黎也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一下子就有种团宠的感觉。

　　“咳咳，内什么，赵黎不是内宦。”江吟川开口纠正，又对赵黎说，“不过我们也确实是不需要助理，多大的谱啊，出门还得跟着一个助理。”

　　“你还是回去吧，我俩自己待惯了，你这忽然过来也不是很习惯。”

　　江吟川好言好语，即便是拒绝也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可赵黎一听这话却整个人都沮丧了起来，眉毛都摆成了八字，仿佛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江哥，能不能不赶我走啊。”赵黎立刻就抱紧江吟川的大腿，哭着一张脸，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央求，“我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

　　江吟川皱着眉，纠结脸。

　　眼见着苦肉计没用，赵黎赶紧转换策略，他一把抹干净眼泪，站起来，颇为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江哥您别看我工作经验少，但我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干。”

　　“扫地洗衣买东西开车，所有助理能干的事儿我都能干！”赵黎道，“不能干的我也能干！”

　　“傻孩子，咱家没车。”江吟川慈爱地摸了摸赵黎的脑袋，“自行车也不需要司机吧。”

　　傻孩子眼睛一亮，看见了希望的他一把就抓住江吟川的手，激动道：“有哇江哥！”

　　江吟川被赵黎拉着风风火火地下了楼，匆忙间他甚至只来得及趿拉着拖鞋，南瑭跟在他身边仿佛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们两个。

　　“蠢死了。”真是僵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江吟川没有闲工夫回嘴，他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被眼前的车吸引了目光，赵黎一脸自豪地炫耀道：“江哥，这以后就是咱的代步工具了。”

　　代步工具……

　　江吟川发誓如果这个车的价位再少一个零，他一定能自主地把下巴收回去，而不是这一副没有见识的样子。

　　江吟川平时不怎么关注车，一个只烧汽油的铁家伙还没有一盒好朱砂更能入他的眼——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只买得起朱砂——但赵黎的这辆小红车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在头几天，这小红就因为价格贵得离谱而火出圈了，当时江吟川还好一顿啧叹有钱人的奢靡生活。

　　能开得起这样的车的人，江吟川只想抱大腿叫爸爸。

　　“你的车？”

　　“我爸给我新买的，我不太懂这些。”赵黎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挠头看起来无辜极了，“江哥觉得还行的话，就留下我当个司机吧。”

　　江吟川真是疯了才会把豪车当代步车，这司机赵黎敢当，他还觉得烧屁股呢。

　　“看在小红的面子上。”江吟川说，“你失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赵黎立刻一副委屈脸，拉着江吟川的手：“别别别别别……”

　　赵黎赶紧商量：“江哥这是我爸给我的任务，这第一份工作我要是做的不好，他以后就不养我了……”

　　“原来你不是失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产啊。”

　　“嗐，哪儿能呢。”赵黎摆手，“家产有我哥呢，我啥成就都没有可轮不上我。”

　　“你哥是？”

　　“咳。”赵黎捂着嘴，自觉有些失言，睁着大眼睛偷瞄江吟川。就这么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才破罐子破摔似的：“我哥，朱公邸。”

　　“亲哥？”江吟川不由得脑补出了一段豪门恩怨的故事。

　　“当然是亲哥！”赵黎立刻回嘴，从小到大他们可没少因为姓氏的问题被人询问，一个二个好奇心都要冒出来了。

　　“同父同母，亲得不能再亲了，只是我哥随父姓，我随母姓罢了。”赵黎说完又赶紧补充道，“我父母感情也好着呢，姓氏这个是早就说好的。”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眼见着傻孩子就急了起来，江吟川赶紧安抚，“是我不对了。”

　　“哪有……”赵黎一下子脸就红了起来，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我也没有生气……”

　　“行了。”江吟川跺跺脚，站的时间长了脚有些麻，他捏了捏赵黎的脸，“你就留下吧，助理就不必了，有什么事儿我会通知你的。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就自己找地方玩去，注意安全就行。”

　　听见这话，赵黎眼睛亮亮的，忙不迭地点头应下，雀跃的情绪挡都挡不住。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江吟川豪不怀疑此刻已经摇了起来。

　　“老板您人真好！”赵黎还不忘吹捧江吟川。江吟川摇摇头，很是无奈。他刚要说话，就见赵黎神秘兮兮地靠近他，眼睛看着南瑭低声说。

　　“老板娘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