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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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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晚间下了场大雨,清晨起身的时候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很鲜亮,空气中还有潮湿的感觉,拂在脸上还很舒服。
江吟川和南瑭默契得都没有再提昨晚的事,那个梦也在最初的尴尬后,随着江吟川彻底醒来而渐渐忘记了,唯一还留有清晰记忆的就是“阿僵”这个可爱得过分的昵称,只是南瑭却很抵触他那么叫,每次他一开口,南瑭的一整张俊脸都黑成了锅底,还会附带一句土匪声音的骂娘。
江吟川叫得更勤了,甚至越来越顺嘴。
起个外号,是男人之间搞好关键的第一步,尤其当对方不食人间烟火,唯一的喜好就是干嚼鬼头,从别的地方也丝毫没有入手点的时候。
而且江吟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南瑭也没有之前那么怵了,甚至觉得有点亲切放松,俩人之间的关系在江吟川单方面看来急速升温,已经是可以勾肩搭背的交情了。
另一点,江吟川也无法忽视,就是那天晚上之后,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竟然觉得南瑭越看越顺眼了。
明明只是个长得很帅气的僵尸罢了……
……
转眼就到了朱公邸给他们订的去泰山的机票的时间,江吟川这几日也已经将路上所需一应备齐,朱公邸给了他一张卡,花别人的钱,他就丝毫没有手软,小到南瑭的一双袜子都是买的最贵的,狠狠地体验了一把暴发户的爽快感觉。
江吟川和朱公邸约的时间是十点,朱家的司机会准时过来接他们,江吟川八点钟将一切都收拾停当,一个小行李箱就装下了所有,屋子里也都打扫了,不能随身带的就直接给江吟峰邮寄过去了,又打电话跟房东退了房。然后就拉着南瑭要出门。
“去哪?”
江吟川一看南瑭的尊容,一拍脑袋,才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忘了些什么。
南瑭是僵尸,之前又长年在墓里生活,皮肤白里透着青,这样出门定然非常引人注目。之前去青云观南瑭一路上都是隐了身形,除了江吟川没人能看见,后来应该是抓鬼漏了气息,被朱公邸瞧见了。而其他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依旧是无法看见的。
但如今他们一路同行,就不能让南瑭一直隐身,不然在别人眼里他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江吟川又跑到楼上,住在他楼上的是一个搞直播的小姑娘,瓶瓶罐罐数量可观,给江吟川开门的时候就是在画了一半眉毛,另一边还是光秃秃的样子。
江吟川眼疾手快捂上眼睛,夸张道:“诶呀呀,我可没看见仙女下凡之前的样子!”
周清怡被江吟川的样子逗笑了,她和对方做了多年的上下楼邻居,这些事情早就习惯了,一开始她还看对方是一个帅哥矫揉做作了一些日子,结果后来发现这是个佛系大叔兼妇女之友,完全没有发展成男友的可能,便随性处之了。
周清怡捶了一下江吟川:“什么事?我起晚了,一会儿要开播了。”
江吟川看着对方画了一半的眉毛,不由都替对方着急,便也言简意赅:“小周你有不用的粉底什么的吗?借我用用。”
周清怡的神情忽然微妙起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江吟川,揶揄道:“江叔……你不会……”
此时无声胜有声,江吟川被这小丫头盯得不自在,一指她那眉毛:“你还有时间在这儿打趣我?”
周清怡白了他一眼,说了句稍等,也不关门,直接就进屋里翻找,不一会儿就趿拉着拖鞋出来,递给江吟川一个粉嫩嫩的化妆包。
“这是我之前用的。”周清怡说道,“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皮肤总是不好,只能换下来了。”
江吟川提着包就感觉里面沉甸甸的,跟小丫头道了谢,又夸了几句,就急匆匆赶了回去,毕竟他现在也赶时间。
一进屋里,南瑭还坐在单人沙发上等他,看他拎进来一个小包,顿时警惕起来。
“来来来,不要紧张。”江吟川一边招手安慰他,一边解释,“你看你这肤色,哪里像个正常人了,我给你化化妆,也好大摇大摆走出去。”
南瑭下意识皱眉,前几天江吟川给他买了一部手机,他这几天也看了许多小视频,对于化妆也有个大概了解,似乎就和那些江湖术士的易容术也有相似,只是化后脸颇为不自然,这样子只怕是仇家一眼就能识破,没什么实际作用。
或许只是为了遮风挡雨?
“你会化妆?”南瑭发问。
“唔……差不多。”江吟川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在南瑭逼问的眼神下说了真话,“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美容师……emmm……遗体美容师……”
他之前还觉得这手艺鸡肋,现在遇到南瑭……你看,这不就是专业对口了嘛。
南瑭还是不情不愿,但耐不住江吟川软磨硬泡,所有话都让他说了,南瑭又素来不擅言辞,张了几次口最后都无声地闭上了,只好任江吟川施为。
好在江吟川给尸体化妆技术一流,只是遮盖了他原本的肤色,看起来更像一个活人,没有大行什么“易容”手段。
江吟川妆化的细,但却不慢,不一会儿一个活生生的南瑭就出现在他眼前,真真是明眸皓齿,江吟川觉得今天给南瑭化妆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这帅哥太养眼了吧。
“怎么样?”南瑭见江吟川盯着他的脸看,心里忐忑,直觉得对方恐怕给自己化成了一个妖魔鬼怪——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妖魔鬼怪吧。
南瑭下意识抬手摸脸,却是碰了一手的粉。
“哎,你别动呀。”江吟川拦下南瑭的手,“就您那手劲儿,什么妆都经不住你这一抹。”
江吟川仔细检查了一番,好在南瑭对自己下手还是很轻,也没蹭掉什么,他也就稍补了几下,便拿了推着南瑭站到镜子面前。
“你自己看看,我给你化得怎么样?”
南瑭本来是很嫌弃,可镜中人的模样却是过于熟悉了。
那分明是他生前还没来得及多看的十九岁的模样……他死在了十九岁生日后的第三天。
“谢谢。”南瑭声音有些哑,若非他早就是一个空壳,或许已经湿了眼眶了?南瑭不知道,江吟川也不知道,他有眼色地没有搭腔,埋头收拾桌上的东西。
“走吧。”过了一会儿,江吟川眼见着就要九点了,才开口催促,他可不能在这里等到十点,那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江吟川揣着朱公邸的卡,现在怎么说也是半个有钱人,说话也很“阔气”,“我订了高铁票,咱们去天津玩儿两天。”
“不是说去泰山吗?”南瑭也不是很傻很天真,察觉到了江吟川的意图不赞同地看着他。“朱公邸一会儿还来接我们呢。”
“咱这也不是反悔不去了,只不过是晚他几天,许他姓朱的坑我,还不许我还回去了?”江吟川不以为然,倒是对南瑭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犹如老父亲一般开口:“阿僵啊,那青云观明显是在外面接了什么除鬼的私活,自己搞不定正苦恼呢,倒是巧碰上你了,便诓骗你过去。现在可是他指着我们,求着我们,你还上赶着什么。”
“你算的是也是在泰山。”南瑭说道。
“……”江吟川只觉得南瑭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是又臭又硬,差点儿一口气没捯上来,一面拉着南瑭出门,一面换了语气委婉劝说 ,“所以咱们还是要去泰山的,只不过不能那么容易遂了朱公邸的愿。”
“我看你找玉也不急,不如跟我出去走走。”江吟川叫的出租车在楼下等候多时了,他将南瑭推进车里,关门,说了一句去火车站便接着絮叨,“你真要是着急,也不会过来找我,还与我周旋这么些天。你既然不急,那就跟我去天津玩儿两天,咱们抻抻姓朱的,也让他着急上火几天。”
江吟川和南瑭都坐在后座上,出租车起步,他就有些晕车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口中还仍在说话:“咱们又不是给他打工的,既然是合作,就不能失了主动,否则之后就会处处受制。”
南瑭看出来江吟川不舒服,也不愿意再听他啰嗦:“你便老实闭嘴坐着吧,我都被你拉了出来,还能跳车吗?”
江吟川吃瘪,咂咂嘴心道你可真不一定,一言不合就“咻”地不见了,他是拦也拦不住。江吟川刚要回嘴,车子一个颠簸,这一股子呕吐地感觉就有些上头,他只好住了嘴。
南瑭也难得一片清净。
等下了车,风一吹,江吟川立刻再次生龙活虎,条陈利弊,嘴里的说辞就没有重样的,南瑭哪里能说的过他,往往他刚一开口,江吟川就有新的通篇长论来反驳他,南瑭尝试了几次无果后便不再说话,整个人跟个锯了嘴的葫芦,江吟川怎么说他也不再开口了。
不过江吟川也顾不上再说教他,火车站人山人海,他一面捏着两张身份证排队,生怕赶不及上车,一面还得注意着南瑭,更怕他走丢。
终于好不容易上了车,也落了座,南瑭哪经历过这些,此时真是恨不得长舒一口气:“人一直都这么多吗?”
江吟川将南瑭的□□扔给他:“倒也不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南瑭点了点头:“咱们去天津干什么?”
江吟川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他听到了南瑭的话,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思绪就渐渐飘远了。
他小时候是在天津长大的,后来搬家,离着这么近却没有再回来过。那个时候小峰还没有出生,他爸也还总是一身道袍的打扮,一有时间便会领着他去茶馆听相声。
而去听相声他爸当时也有一番说辞,他说他这是悟道,这一来一回的逗趣里面也有道意,但江吟川一直觉得这是他为了能多去几次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