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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何处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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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夏被叶瀚城拥着走进酒店,透过披肩,她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么温和,如同他本人的性格。她情不自禁地扭过头,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觉得自己就是在梦中。童话里英雄救美的王子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再加上两个人都盛装华服打扮着,很难不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落难公主。
叶瀚城发觉她在看他,歪过头也看着她,看到她眼神迷离,神情感激,仿佛他刚从水晶棺材里把她搭救出来一样。他用力搂紧了她一点:“还冷吗?刚刚你全身都在发抖。”
“不冷了,谢谢你把披肩拿给我。”林维夏诚恳地说,“不过……董女士并没有找我,对吗?你是刻意替我解围的。”
叶瀚城点点头:“方便的话我们到旁边酒吧去坐坐?”
“好呀,我正好也想喝一杯。”林维夏此刻恨不得一醉解千愁,但是她也知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喝多无益,小酌一杯倒是能让她暖和一点。
酒店的酒吧里正放着乡村音乐,里面人并不多。喜欢玩的旅客大多都去了酒吧街,这里坐的大多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人,有的与同伴低语,有的则坐在温暖的台灯下阅读,看起来煞是惬意。
叶瀚城给林维夏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自己则点了一杯威士忌。林维夏笑着看他:“喝烈酒呀?喝多了别撒酒疯。”
“你一次,我一次,咱们俩扯平。”叶瀚城笑嘻嘻地说,“这就是酒肉朋友的好处,谁也不怕在谁面前丢面子。”
林维夏笑一笑,端起玛格丽特一饮而尽,她看着叶瀚城:“好啊,不过这次撒酒疯的任务还是交给我吧,你还是做好你的月光骑士。”
叶瀚城对bartender招了招手,又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他对林维夏说:“想喝酒的话我守着你,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是你送回家还是去医院。”
“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林维夏轻轻弹了弹酒杯,“这点小酒可还难不倒我。”
“鸡尾酒后劲大,你还是别夸这么大海口。”叶瀚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林维夏,“其实我还有一个小礼物想送你,又怕之前送你披肩,再加上这个,你嫌礼物重不肯收。”
林维夏接过小盒子,兴奋地喊了出来:“Annick Goutal的忍冬淡香水!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最爱?!只要是香水你就大胆招呼过来,我是香水迷,来者不拒!”
看到她这么兴奋,叶瀚城也放了心:“上次闻到你身上的香味,跟我那调香的朋友描述了一下,他判断是这一款。既然你用,说明你喜欢,所以我半信半疑地买来送你,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林维夏不可置信地说:“同一款香水用在不同的人的身上会产生不同的化学反应,最后呈现的味道也不尽相同,这他都能猜对,也太神了吧!”
“可能这就是缘分!”叶瀚城冲她眨眨眼,“一切不能解释的巧合都可以用这个词来解释,还能拉近距离,一举两得。”
看着他得意的笑容,林维夏突然觉得他很可爱,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但是看到他那被William剃得十分个性的鬓角,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多亏有他在,仿佛这一刻才是真实的,刚刚与纪景绝望的争吵反而变得虚幻,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苦都像一场噩梦。
她没告诉叶瀚城,这款忍冬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普通香水,而是起着安慰剂的作用。每次心慌或者做噩梦,闻一闻这个味道就能慢慢放松下来。原因为何她并不知道,也许是在当年她获救的那一天,谁恰好用了类似的香水。
叶瀚城见她脸上挂着微笑沉默不语,试探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维夏望着他,歉意地:“骆马毛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是吧?其实你是特意帮我的对吗?”
“这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不是为帮你而帮你,”叶瀚城急切地解释道,“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如果我母亲出席慈善活动穿了那么名贵的骆马毛,万一被媒体抓住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疏忽。首先没充分考虑到礼服穿着的场合,其次居然会出现订货纰漏。第二个失误挽救了第一个失误,说起来也是不好意思。”林维夏自嘲地说。
叶瀚城认真地说:“你不能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纪景是公司的创意总监,这件礼服本来应该归他设计,现在却让你来做,如果公事公办的话,我可以追究这件事情的法律责任,毕竟合同上是这么签的。”
林维夏怔了怔,傻傻地望着他,他说的这件事她真的从来没想过。
“但是他的设计并不好,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你来做设计。幸亏你的设计我和母亲都很喜欢,换设计师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叶瀚城诚恳地看她,“而且,你只是设计师,又是副总经理,不可能事必躬亲,订面料配件这样的事肯定是交给下属去办的。你刚刚失去安桥这样可靠的助理,一定是新来的人不灵光,才会出现这种差错。”
林维夏哑然失笑:“你真的不用这样事事维护我。”
“并没有,我只是理性分析这个情况。至于提醒你更换合适的礼服面料,也是基于对我母亲利益的考虑,可能顺便帮了你,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他说的又似乎很有道理,林维夏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只好领了他这份心意。她看了看叶瀚城,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和我哥的事情……你不想问吗?”
叶瀚城笑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还是不方便问。”
“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所有女孩心中的完美男人,你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一个人?”林维夏转着手里的杯子,“你可别说一直在等我这种鬼话,我不信。”
“你信我也说不出来啊!”叶瀚城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是玩笑话,不必当真。我又不是情场浪荡子,不靠这个哄女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
“也不一定要有什么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没遇上有眼缘的,或者是因为忙,没时间约会谈恋爱搞浪漫。所以不知不觉就这样喽。”
林维夏撇了撇嘴:“可是我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忙。”
“这就要看时机了。”叶瀚城狡黠地眨眨眼,“你就是那个在恰好的时机出现的恰好的人。正好我不忙,正好我曾经对你一见钟情,正好我母亲选中了你们公司制作礼服。还是一个词,缘分。”
以后再也不跟他斗嘴了,说也说不过,还老被他占便宜,没劲。林维夏暗暗地想。
聂榆阳找到纪景的时候,他坐在喷泉水池边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尊塑像。她冷冷地望着他:“怎么?谈话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纪景垂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聂榆阳的到来。
聂榆阳讥讽地笑着:“你说你这是何苦,跟自己的命斗。你斗得过吗?小夏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和叶瀚城能比吗?如果我还没嫁给你,你猜我会选谁?”
“即便你没结婚,你觉得叶瀚城能看得上你吗?”纪景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无比刻薄。
“哟,受了打击又变刺猬了?”聂榆阳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你觉得我会生气?要是真跟你动气,我早就气死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她伤害了你,你再来伤害我。”
“我伤害你?”纪景冷笑道,“我如何才能伤得了你?”
聂榆阳听到这话,刚才还满不在乎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纪景,你什么意思?”
纪景站起来,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有感情的人才会互相伤害,你懂感情是什么吗?”
“我不懂?我不懂我死心塌地跟着你?受你的气,看你的脸色,看着你跟你妹妹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聂榆阳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她心里的委屈大过于愤怒,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从小到大,没人敢欺负我,我爸也从来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现在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何苦受这种罪?”
“是,我知道你们两个感情深,她又为你什么都肯牺牲,所以你觉得她比我更爱你是吗?人跟人的爱能拿来相互比较吗?我为你忍气吞声,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她的爱是爱,我的爱就是臭狗屎吗?”
聂榆阳的话让纪景十分震惊,他看着她,看到她眼中从未有过的绝望,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不对,榆阳,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该嘲笑你的,其实你是最无辜的那个人,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夏夏说得对,最坏的人是我,因为我把无辜的你拖进了这个漩涡,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可能嫁给一个疼爱你的丈夫,继续过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纪景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看着聂榆阳的眼睛,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榆阳狠狠地擦掉眼泪,她哑着嗓子,毫无感情地说:“最近几天我去朋友家住,你别找我。”
说完她便拎着裙角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纪景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努力高昂着的头,内心无比懊悔。他知道他该出口挽留,但是也知道挽留不住。聂榆阳那么高傲的人,在他面前已经尊严扫地,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回头。
纪景是这么想,可是聂榆阳心里却期盼着他能开口留住她。她努力昂着头,是怕眼泪又会流下来,她头也不回,是因为不想让纪景看到她满面的泪水。
结婚不久,两个人常常吵架,每次吵架,聂榆阳都是摔门而去,可是每一次她都期盼纪景能追出来挽留她。这是她在纪景面前仅剩的一点自尊心,可是纪景从来没有看懂过她。
也许不是他看不懂,是他不想看懂,这根本就是不爱吧。自从这一刻起,聂榆阳心中对于纪景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她每走一步,都知道自己是真正地在远离这个男人,无法回头了。
罗平打开门,看到一脸泪痕的聂榆阳,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聂榆阳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罗平捧住她的脸,忙不迭地用他粗糙的手帮她擦去眼泪:“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聂榆阳并不回答,只是一直哭,她的妆全花了,眼线糊成一片,脸上的粉底被眼泪冲得一道一道的,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憔悴。而更让罗平难过的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此刻他恨不得她对着他咆哮大骂,多难听都行,只要能把火气撒出来就没事了,可是她这样哭泣,却让他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罗平狠狠地吻住聂榆阳的嘴唇,聂榆阳惊呆了,向外推着他。罗平紧紧搂着她不肯放手,他甚至把她抱起来,用力地抵在墙边吻她,像要将她吞进自己的身体。
聂榆阳挣扎着,漂亮的赫本头已经散了下来,长发披在裸露的肩膀上:“罗平,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罗平按住她的双手,双眼泛红,他似乎失去了理智,此刻只想将聂榆阳纳为己有。他拉住她礼服的领子,双手使劲一撕,只听“嗞拉”一声,那条漂亮大方的黑色裙子被撕裂到了腰间。
“为什么……”聂榆阳痛苦地低吼着,“为什么连你都欺负我……”
听到这句话,罗平忽然停下了手。他气喘吁吁地后退了几步,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聂榆阳捂着胸口,顺着墙壁滑落,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啜泣着。
“对不起,我不是……”罗平低着头,不敢看聂榆阳,“我不是想欺负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觉得,你越想会越难过,就不要想了,什么都不要想……”
他望着地板,别别扭扭地说出这些话,又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像他一直看不起的纪景,一点也不干脆,一点也不爷们。而聂榆阳一直沉默更让他心慌。上次他揍完纪景,她对他发了一通脾气,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她好几天没联系他,让他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他怕聂榆阳再也不理他的。唉,真是可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平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搞得心神不宁,说出去谁信啊!
聂榆阳没有说话,不过罗平却听到她裙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他刚一抬头,便看到聂榆阳已经把裙子脱去,只穿着内衣站在他的面前。他惊呆了,喃喃地:“榆阳,你……”
“嘘,别说话。”聂榆阳眼神迷离,捧住罗平的脸,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魅惑地一笑,“你说什么都别想,那咱们就什么都不想。”
亲热过后,聂榆阳靠在床头抽烟,眼神阴郁。
罗平靠在另一边,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忿,冷冷地哼了一声。
聂榆阳回头看他:“怎么了?”
罗平没好气地说:“你又在想那个小白脸吧?”
“是啊,我在想他。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聂榆阳吐出一口烟雾。
罗平一骨碌坐起来,气急败坏地看着她:“你到底对他还有没有感情?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想跟他好?”
“从小到大,我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就算不喜欢了,也不会拱手让人。”聂榆阳淡淡地说,“现在我分不清楚到底还对他有没有感情,但我就是不甘心,公司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我不会先走。”
“对呀,公司是你的,你把他兄妹俩赶走不就完了?跟他离婚!”
“不行,现在EY打的是纪景的牌子,如果他走了,说不定公司就垮了。而且,如果我跟他离婚,不就便宜了他跟林维夏?”
“便宜就便宜呗!不是我说话难听,要是他们两个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纪景还会跟你结婚?那个小白脸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想占便宜。”罗平气愤地说,“我觉得林维夏也不傻,你不说她最近跟一个什么总经理走得很近吗?从小一块长大的妹妹都觉得纪景不可靠,你还在这儿死不放手,这不是缺心眼吗?!”
“再说公司,我觉得完全不是个事儿!你找个机会再捧个设计师出来不就完了?你嫌时间来不及的话,干脆拿钱请个更好的。反正你爸那有的是钱!”
想到自己的老爸,聂榆阳心中有些哀怨:“要是我爸能听我的就好了,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