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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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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瀚城将车停在林维夏家的楼下,下了车,抬头望望树梢上挂着的那牙弯弯的月亮,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
早上林维夏发短信告诉他愿意参加晚上的慈善晚宴,并且希望他能来接她的时候,他着实是高兴坏了。一下午,他在办公室里鼓捣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安桥送文件进来,看到叶瀚城这副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料到叶瀚城在镜子里看到了她那一记三百六十度大回环白眼,讪讪地放下手里的梳子,尴尬地:“哎,你才刚来两天,就被Tina带坏了。我好歹也是你老板嘛,你这白眼比樟脑球还大。”
“那是因为我眼睛大。”安桥笑眯眯地说,“老板你放心,出了这个办公室,我一定给足你面子。”
叶瀚城故意夸张地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然后立刻垂下脸:“谢谢你啊!考虑得真周到。”
“我是你的助理嘛,必须周到!”安桥打量着叶瀚城,“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突然在意起自己的外表了。平时你不是一件可以去装变态的风衣配上发胶过量的大油头就搞定了吗?”
叶瀚城怔住了,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发,郑重其事地:“发胶真的多吗?”
安桥一脸嫌弃:“多得跟《Friends》里的Ross有一拼。”
“对了,你原来在时尚行业工作,对这个一定懂!”叶瀚城突然想起来,兴奋地问,“你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今晚我母亲的慈善晚宴,我要跟Estella一起出席!”
“啊哈!怪不得呢!看来我猜得没错。”安桥笑眯眯地说,“你终于想起来我的工作背景了,再不问我,我就被满心的槽点给憋死了!”
叶瀚城赶忙道:“慢着!我知道你们这些穿Prada的女魔头向来以毒舌著称,但是用在我们身上,酌情减少剂量哈,免得明天护城河外浮出一具死尸!”
“你就放心吧,毕竟……你是我的老板,这一点我还是铭记于心的。”安桥仔细看着叶瀚城,“建议你一会儿出去找个好点的发型师,洗洗头,然后吹一个清爽点的发型。”
叶瀚城像小学生一般认真地点点头:“好好好,一定没问题。你有好的推荐吗?”
安桥无奈地叹了口气:“老板,你都没有自己固定的发型师吗?好歹你也是高知家庭出身,又在国外待那么久,怎么这么土……呃,不修边幅。”
“隔行如隔山好嘛,我们直男向来都是这样的。”叶瀚城为自己辩护,“何况在国外的时候,这种晚宴我一直都是pass掉的,就连我妈都拿我没辙。”
“那好吧,我推荐一个发型师给你,一会儿我先跟他联系,让他帮你空出时间。”安桥翻着手机通讯录,“这也是Estella的发型师,他应该会了解她的喜好。”
叶瀚城不由地露出微笑:“真的?那太好了!希望我今天能让她看着顺眼。”
安桥不屑地撇撇嘴:“你们晚宴的dress code是什么?应该是black tie吧?衣服准备好了吗?”
“这个不在话下,男装最是省事儿,我已经搞定!”叶瀚城拉开旁边的柜子,一套深蓝色西装端端正正地挂在里面,他得意地看着安桥,“怎么样,还不错吧?”
安桥走近衣柜,端详着西装,点了点头:“还成,口袋巾你打算用哪条?”
说到这里,叶瀚城坏笑了一下:“我听说,男伴的口袋巾颜色最好跟女伴的礼服颜色相配,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Estella今晚会穿什么颜色的晚装呢?”
看到叶瀚城贱兮兮的表情,安桥的嘴角不由地抽动了一下,内心深处真的是有成千上万只羊驼兄弟奔腾而过。
在安桥的帮助下,叶瀚城终于把自己打扮好了,他感觉一身轻松,如约来接林维夏,可是当他顶着刚吹好的发型,真正站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反而更紧张了,寂静的夜里,只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砰砰”直跳。
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直接让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
“瀚城。”
叶瀚城转过身来,看到林维夏站在他身后。她身着一条银白色的鱼尾拖地晚礼服,合身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她玲珑的身形,抹胸的设计干净利落,而她露出来的肩膀和锁骨更加完美。
此刻月光汇聚在礼服的衣料上,反射出柔和的莹莹的光芒,将她重重包裹起来,令叶瀚城一时间有点恍惚,他仿佛看到一团银色的月光向他走来,美得让他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林维夏走到叶瀚城身边,看着他呆若木鸡的表情,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
叶瀚城半天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定自己没有low到流口水,放下心来。他想举起手来挠头,又想起头型是好不容易才吹好的,只好讪讪地放下手,尴尬地:“你……你太美了,我有点手足无措。”
林维夏不相信地撇了撇嘴:“连谎话都不会说!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漂亮姑娘更是没少见吧?我这种姿色怎么可能入了你的眼。”
“那不一样!”叶瀚城认真地说,“那些姑娘再美,不是我喜欢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看自己喜欢的人,才觉得是世间无二的美人。”
“解释得还不错,这个理由我收下了。”林维夏淡淡地微笑道。
叶瀚城忽然想起什么,拉开后座车门,拿出一个扁扁的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一条银白色的披肩,送到林维夏面前:“这个是我的回礼。晚上温度低,还是披上吧,免得着凉。”
林维夏伸手拎起披肩的一角看了看,无声地笑了:“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礼服是银白色的,难怪袋巾配得恰到好处。是安桥帮你打听的吧?哎,怪我,没想到给你送去一个奸细。”
“可不能这么说!”叶瀚城神色严肃起来,“我向月亮发誓,我想要安桥做我助理的理由是非常纯洁的,目前这些……都是意外惊喜!”
“好啦,别这么紧张,我跟你开玩笑呢。安桥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林维夏从叶瀚城的手中接过披肩,披在自己的身上。她侧了侧头,看了看叶瀚城的发型,“头发是William给你做的吗?也是安桥介绍的?”
叶瀚城诧异地:“你怎么知道?这都能看出来?”
林维夏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叶瀚城右侧的鬓角:“这个鬓角的角度是他独创的,可以算是他的签名,但是好多顾客都觉得有点难以驾驭,他也就没有施展的机会。一定是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拿你下手。”
她的手凉凉的,扫过叶瀚城的侧脸,令他一瞬间有那么一丝心猿意马。但是听到林维夏这么说,他又有点紧张:“啊?很难看吗?我只说要你喜欢的发型,其他就全听他的了。”
“不难看,”林维夏微笑着,“这个发型很适合你,我喜欢。”
简简单单三个字在叶瀚城听来如蜜糖一般甜,到了举行晚宴的酒店,这三个字还在他的脑海中回旋,感觉今天的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仿佛一场梦境。
直到进门时林维夏主动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真实的重力感才让他能够确定,她真的站在自己身边,正在向自己露出微笑。
“你怎么了?怎么一晚上都好像心不在焉似的。”林维夏关心地问道。
叶瀚城赶忙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很幸福。”
“你这人啊,说什么都很夸张。”林维夏无奈地摇摇头,“对了,我忘了问你,今天是你母亲主持的活动,你怎么不过来帮忙招呼客人?”
“我笨嘴笨舌的,哪会招呼人,万一砸了场子怎么办?”叶瀚城神情十分诚恳。
“就你这张嘴老少通吃,还能砸场子?记住,过分谦虚就是骄傲!”林维夏不屑地说。
叶瀚城没有反驳,因为这一点上他的确有点心虚。
母亲的确是要求他过来帮忙的,但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亲自去接林维夏了。这点小小的私心被董墨一眼看穿,当时她冲叶龙溪使了个眼色,两位老人也就不再勉强叶瀚城。这确实有点自私,他的心里的确不安稳,盘算着将来要想办法弥补母亲。
晚宴大厅里已经来了一些人,大家都身着盛装,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聂榆阳扯着纪景也在四处跟人寒暄,此刻的她脸上堆满笑容,跟平时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横眉冷对的样子判若两人。为了今晚她自然也是精心装扮过,毕竟董墨的礼服是她公司出品,她心里十分得意,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过一会儿被人吹捧。
聂榆阳身着黑色的晚礼服,一字领和大裙摆的设计配上赫本头,显得她分外端庄贤淑,倒是有一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只是身边的纪景却似乎不怎高兴,他脸上还有被打过之后的淤青,看得出来已经被人用粉底刻意地掩盖过了,但是仍旧比较明显。不过来的宾客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一个个情商高得很,谁也不会不开眼地问出口。
纪景向来不善应酬,此刻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聂榆阳身边,配合她的节奏,恰到好处地微笑一下,并且点头示意。
来客中有几个女宾,聚在一起聊到了叶瀚城。
其中一个年长的女人着重点出叶瀚城还没有结婚,算是城中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另一个则简直把叶瀚城夸上了天,说他人帅气,又没架子,还不靠父母,自己白手起家创业,别看公司并不大,但是在业界内口碑不错,将来大有可为。
她们俩一边说,一边还撺掇着另一个看起来年纪较轻的女孩,让她借着这次机会多跟叶瀚城拉近关系,万一成了,这一辈子也就踏实了。
年长的女人煞有介事地说道:“看他出身的家庭就知道他的人品怎么样。我可不是说有钱啊、高知啊这种条件,说的是他父母的感情。这董墨和叶龙溪,这么多年感情都很好,叶龙溪也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叶瀚城有样学样,准差不了!”
年轻女孩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怎么能看得出来。”
“我可不是光靠看的,”年长女人认真地说,“我的一个好朋友跟董墨有工作上的往来,两个人私下关系也不错,对他们家的事儿了解得很清楚。他们夫妻的恩爱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所以我劝你一定抓紧机会。”
年轻女孩听了,煞白的脸庞露出了一抹绯红:“我哪儿成,叶总他……他那么优秀,怎么会看上我……”
聂榆阳恰好经过,听到几人对话,她轻蔑地一笑,低声对身旁的纪景说道:“她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胸、没屁股,一点身材都没有,妆也化不好,就跟水泥糊脸上似的,这种材质拿什么吸引男人。我看那件礼服穿在她身上也是白瞎了!”
纪景不悦地皱起眉头:“你这话也太刻薄了,小心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我才不怕!”聂榆阳不屑地:“真不知道董墨为什么会请她们这样的人来参加晚宴,看上去又土又俗!”
“你觉得你这些话就比她们高雅很多吗?”纪景看向别处,在人群中寻找林维夏的身影,心里却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
聂榆阳瞟了他一眼:“你这就不懂了,我这是雅俗共赏。要说配叶瀚城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我们家小夏。人漂亮,又有才华,也有过留学经历,要说家庭背景,也不差,还是咱们公司副总。这年龄、样貌、学历、工作都跟叶瀚城正般配,你说是吧?!”
纪景听到聂榆阳这么说,脸色顿时拉下来,但是他不愿跟聂榆阳打嘴仗,强忍着没有说话。
此刻聂榆阳看向入口,脸上挂起笑容:“哟,还真让我说着了。”
纪景循着聂榆阳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维夏挽着叶瀚城的手,款款走进大厅。她身上的银白色鱼尾拖地礼服,在纪景的恍然间,看上去竟那么像婚纱。他们两个微笑着,对着来宾打招呼,仿佛一对宴请嘉宾的新婚夫妇。
纪景望着他们,只觉得浑身发麻,后背像被火烤着,他的手心攥得紧紧的,已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