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到时光的尽头》南淮听雨

3、可以的话（上）

　　听雨大学是听雨市乃至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它有着一个又好听又充满诗意的名字。它的环境也配得上这个名字。校门口有一块大大的石碑，上面刻着蒋捷的那首著名的虞美人听雨。院内更是植物繁多，建筑多为烟灰色，古朴而庄严。其中中文系就是其中最好的传统专业。理所当然，这所学校的女孩子多，而漂亮的女孩子更多。安夏就是其中一个。她和莫洛是同班，最开始关注莫洛的时候是在开学的第一天，莫洛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她气喘呼呼，额头上还有奔跑留下的汗珠，初夏的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安夏抬头看着她从她身边匆忙的走过，春天的花就一起开到了夏天。后来她总是再想，为什么这个人可以那么那么的忧伤，像是一整个海洋将人淹没。又是这样这样的安静，也许她们是一样的人。就这样，喜欢莫洛这件事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安夏是那么的温柔而古典，像她的名字一样，如同夏天的温暖阳光让人心安。这样的她，有好多人追求，她总是微笑着拒绝。别人都知道安夏是温柔安静的，却没有人知道，她骨子里却有着像盛夏一样炙热的爱。
　　默默的开始关注莫洛，看着她总是不变的宽大衬衫和牛仔裤，衬衫上微微带着褶皱。看着她一个人穿行在校园里。孤独的影子被阳光拉的悠长。看着她在操场上打篮球，沉默的运球投篮。有好多次安夏都想去给她送一瓶水，可是她都忍住了，也许静静的守候莫洛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那是一个盛夏的午后，安夏闲来无事就去了图书馆里想借一本书来看，天气异常的闷热，图书馆里的风扇拼命的转着。但是空气里依然有着沉缓的热度。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就开始下起雨来，安夏无奈的摇摇头，听雨市的雨水总是说来就来。拿出雨伞准备回家。经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莫洛，应该是刚来就下起了雨，莫洛并没有带伞，头发被淋湿后妥帖的在额头上。安夏的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看着在雨中不知所措的莫洛，她突然想应该走近她。“莫洛，一起回去吧，看你都淋湿了”，她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莫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她微微笑着，像是阳光一样明媚，莫洛知道她是同班的安夏。莫洛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走到她的伞下，她比安夏高出好多，便从她手里接过了伞。两个人就这样往校外走去，谁都没有说话，雨水浓密的打在伞上发出嘀嗒的声音盖过了所有沉默。雨开始渐渐小了，两个人也到了校门口，莫洛先打破了沉默，“我先走了，谢谢你，安夏”。还没等安夏回过神来，莫洛已经跑进了小雨里，安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个人心里到底究竟藏了多少事呢，这个人真是像一座冰冷的山，这个人，也是需要温暖的吧。安夏握紧了莫洛握过的伞柄，下定决心要走近她，温暖她。
　　梧桐路20号，莫洛的家，狭小的居民区，1楼60平米不到，自从那件事后，莫洛就和妈妈租住在这里。她在窗边站着下意识的望着隔壁的那栋房子。这一次竟看到了蓝骏，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打篮球的阳光男孩，那个后来亲手把自己的家庭破坏了的男孩，握紧了的拳头有一种冲出去的冲动，可是可是，墙上的那张遗像，那个叫莫少凡的男人，那个自己曾经最敬爱的爸爸，他竟然做出了那种事。都是他的错啊，想到这些，握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了。蓝骏上了车，转眼不见。应该是来看小曦的吧，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学校，是不是病了，从小就体弱的她，又淋了雨。一种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无助感再次侵袭了莫洛，她颓然的靠在墙边。
　　大大的房间，华丽的装饰，泛着冷光的白炽灯，没有输完的液体，窗边没有吃完的粥。蓝曦躲在被子里，看着那些她画的莫洛，打球的，出神的，淋雨的，抽烟的，奔跑的，那么多，可是就是没有微笑的，她多么希望她笑啊。从小到大，为了接近她，蓝曦去了解很多，篮球啊，百合的爱啊，她傻傻的以为只要这样喜欢着她喜欢的东西，她们就可以近一点，再近一点。想到莫洛，有种无法克制无法逃避的思念顷刻间喷薄而出了，她想见到她，现在就要见到她。下过雨的夏夜是凉爽的，只穿了一条裙子的蓝曦觉得有点冷，她鼓起勇气敲了莫洛家的门，“洛，你在吗，我想见你，就见见你也好……”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有些颤抖，莫洛正坐在桌前发呆，听到蓝曦的声音意外中又有些压抑不住的欢喜，抽烟过重的嗓音有些哑：“你来做什么，你回去。”即使是在夏夜这样的话语仍然是冰冷刺骨的，“洛，我求求你，我只见见你就走，好不好”。莫洛听得到她声音里的疲惫虚弱和讨好，她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心，她走过去，打开了门。蓝曦抬起头看着她，莫洛比自己高好多，她还是那样，那样的清冷孤独，并不明亮的点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而她的眼睛那双孩童时期就住在她心里的眼睛，却比月光还要明亮，她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就那样沉默着对望着如同初见时一样。就那样静止了许久，蓝曦猛地扑进莫洛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那一刻，莫洛僵住了，她感觉身体开始麻木无感，唯有女孩体温的热度传进心脏。那是如同春日暖阳般的温热，也是如同盛夏烈日般的炙热，那样的热，她许久许久都不曾触摸到了。她没有推开蓝曦，或许她贪恋那一刻的温暖胜过了她所有的理智。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药物，不一会蓝曦就睡着了，那样的安心，莫洛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颤，所有触感慢慢回归。女孩消瘦的身体是那样的轻，头顶的月亮彻底挣脱了云层，放肆的发出炫目的光，莫洛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蓝曦。那是第一次抱住她，那样近的距离，她都可以听到蓝曦的心跳。莫洛抱着这个女孩子，眼泪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明亮。
　　那一夜，蓝曦睡得很香，她梦见莫洛紧紧的抱着自己，她们的心贴的那么近。月光如水。那一夜，莫洛一夜未眠，怀里依然残留着蓝曦的温度，可她是如同星星一样明亮的蓝曦，而自己早已身在淤泥里，她是无法给予她爱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咬紧牙关才行。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放弃呢，莫洛苦笑，天渐渐亮起来，莫洛准备起来收拾，安夏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发来的，莫洛记起昨日在雨中为自己撑伞的明媚女孩，“傍晚可以一起去江边公园散散步吗？”莫洛盯着手机上的消息，呆了一会，回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