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遵循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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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一共三处，另外两片是擦伤，应该是撞到树上时候弄得，不消肿很容易瘀血，秦述喉结滚动，说了句“好了”。
沈彬把毛衣放下，脚趾头抓着拖鞋，胸腔里一股火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明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可能是药力的作而微微发烫。
“手腕还疼吗？”秦述拿出喷雾，示意沈彬伸出手腕。沈彬表情有些僵，挽起了袖子，让秦述在上面喷了一遭。
“喷雾你用着，不还也行，没剩多少了，背上那块得多喷两天。”秦述把药箱关上，咬着下唇，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谢谢。”沈彬露出标准微笑来，但却没有多少感情，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秦述也轻笑：“所以还是我太过勉强了吧。”
沈彬回过神来，“没有，怎么这么说，我是真的麻烦你了。”
麻烦麻烦，沈彬一天天都在拒人千里，好像自己多伟大多厉害似的，什么都能扛下来，打架打的一般替他挨一棍子也不吱声，以为别人都眼瞎。
得不到的欲望在脑子里叫嚣，不知名的愤恨却先一步从嘴里冒出来，“呵，沈彬，我让你碰的时候从来没吱过声，你他妈真以为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不气啊，你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到底是帮你还是强迫你！麻烦，到底哪里麻烦，你帮我的时候觉得麻烦吗，你不觉得吃亏吗，被人打了不疼吗，逞什么英雄呢！”
沈彬侧了侧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秒之后，秦述准备起身，说完话之后整个脸都在抽搐，胸腔里全是起起伏伏。这是第二次了，为什么每次不能好好说话，明明不想这么说话，但最后都成了撒脾气。
“别走。”沈彬轻轻按了下医药箱，目光回到秦述脸上，“我又惹你生气了？”
秦述看着药箱上沈彬的手，两人现在就隔着一个药箱，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清楚。尤其是秦述的，他只能咬着下唇控制着嘴唇的抖动。
“我该怎样做你才不生气，别告诉我你没有，你···是我的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但我不是对你有偏见，如果有，那我的心都要偏到你那块去了，你想多了，真的。”沈彬一下子仰到沙发靠背上，头侧着看着秦述，手在脸上搓了一把，湿哒哒的头发被揉到一边。
半晌，秦述带着苦笑说：“沈彬，你敢抱我吗？”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荒谬至极，一个男生要求另一个男生抱一下他，又不是过家家，但是他就是这么想的，得不到的一切都让他脑子胀痛。
可他能怎么办，他现在渴求的根本不只是一个拥抱，他甚至觉得这沙发宽敞得很，如果在上面办也应该不错。沈彬的呼吸，沈彬的皮肤，甚至半露的脚踝，他目及的一切，他现在都想拥有。
“不行就算了。”秦述提起药箱，提了口气，身子离开了沙发。逃离，待不下去了，现在是沈彬对他来说就是罂粟，戒不掉，他那些发烫的念头，不耻的念头，一下子找到了喷发的对象，可他连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都是妄想。
就在这时，沈彬拉住了他，随之而来的是带着茉莉香气的怀抱，这应该是洗发剂的味道，和沈彬这个人一样，有着柔和的温度。
“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沈彬抱着秦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这是秦述要求的，他可以这样做，他可以拥抱他，不管以后秦述知道了什么，他都不应该因这个拥抱而斥责他。
因为这是秦述要求他去抱的。
秦述感觉两个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沈彬的手在他的背上，就像抱住了他的全部，明明和上次一样是虚碰着，隔着外套和毛衣，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向自己在这个怀抱里沉沦。
他慢慢伸手，将自己的手也绕到沈彬身后，他能感觉到，沈彬的肌肉一下子紧绷，变得格外僵硬。他不像沈彬那双手一样只是折磨着他，而是切实贴了上去，毛衣的触感真实而有厚度，胸腔里有一阵阵的跳动。
空气很热，谁也没推开谁，以为就是简单地碰一下，却没有人先放手，但就是贪婪，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
“好了吗？”沈彬最先问道。
“别说话，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秦述看着沈彬背后的地板，微微将头又向沈彬靠近了一点。
沈彬下意识的要闪开，但秦述的手箍住了他。
“我已经和周老师说过了，统考后，最晚12月10日我就要去G省了，去参加美术高考集训，”声音通过骨头传到沈彬耳朵里，带着些鼻音，不清晰，好像还有回音，“你觉得我统考可以上六百吗？”
沈彬手掌在秦述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为秦述是因为要来的统考紧张了，温声说道，“能。”
秦述像是笑了，但是又很不真实，“如果我能得话，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沈彬的手一下顿住，问道是什么话。
秦述推了推他，示意可以分开了。
两人之间重新灌满了有凉意的空气，秦述的手撑在沈彬的肩上，头却仍然抵在沈彬的锁骨上。暧昧的气氛让沈彬久久难以回神，如果他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可能就是傻子了。
但是傻子应该也比他好，他本来只是想让小可怜儿不生气，怎么之后演变成了这种画风，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锁骨触碰着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我考不到六百，我就放弃你。”
沈彬一直想象不到秦述在答卷最后几分钟的状态，虽然他整个人在颤抖在流汗，他脑子里又会是什么样的呢，是一团麻线吗还是一片空白。现在他明白了，是忘记了呼吸的感觉。他翻来覆去在脑子里把这话拿出来，揉碎再读，拆开再念，好像都不是一般的意思。
“我走了。”秦述提起药箱，没管沈彬，走到了门口。门把手很凉，他没有转动。如果沈彬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那么一切就在这里结束了，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只能当做毫无意义的陈述，明天之后沈彬可能会装聋作哑。
好难受，好难受，讨厌喜欢着沈彬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非喜欢不可！
秦述转动了门把手，那声音像是心脏裂了一个缝隙。
“秦述。”
沈彬顿了一顿，站起来看向他，“考试好好考，不要胡思乱想。”
心脏还活着，只不过猛地跳动让眼角有些湿润。
秦述舔了下嘴唇，有点干，转动了门把手走了出去。这就是沈彬的回答，他听见了也懂了，但没有把话全说出来，还有余地，还能解释，还能做朋友，沈彬给了他这种机会。
秦述走后，沈彬一下子跌回沙发里，今天的事情很荒谬，荒谬到他得做几道题来冷静冷静。他怕理解错秦述的意思，又觉得秦述一直以来其实早就有一些迹象。
可，秦述到底知不知道他这种行为面临着什么，又知不知道，自己也是一样的。
有一个奇怪的理论，同志总会发现另一个同志，就像奶牛不会将水牛当成自己的同类。虽然不知道是靠什么来识别的，但他们现在好像就这样找到了彼此。
沈彬翻来覆去睡不着，从一开始的有些开心，到后来的担心。如果，秦述真的也是同志，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自己在这个漩涡里爬不出来，很害怕，那个小可怜儿如果再遭遇一点事，会不会垮掉，会不会再也笑不出来。
秦述能不能考到六百是个未知数，以现在秦述的能力，如果数学和理综题比较难的话，成绩就很悬。考六百需要语数英均分120分，就算英语发挥到140分，匀给数学一点后，理综也要考到230分。
现在的秦述，可能性五五分。
那之后呢，如果秦述真的是那个意思，他们会在一起吗？
沈彬闭上眼，仿佛看到很多人的手指朝他们指过来，看到那些不解的目光，不善的目光，听到那些讥讽和谩骂，最后，是他母亲无情的声音。
他选择了用最粗暴的方式打断了思考，酒顺着食道滑下去的时候，他听到心脏落入胃中的声音。很快，身上开始有些燥热，然后昏昏沉沉，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站在无人的空白之中，接受着空间的颠倒和错乱。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秦述提着行李箱要去学画画，走之前说他会想他。梦里的沈彬紧紧抱着他，看着他要落泪的眼睛轻轻吻上去。
“不在一起吗？”醒来的沈彬问自己。
化学里的双向箭头代表可逆反应，单向箭头代表有去无回，这是他第一次动心，或许也是秦述第一次。如果有个契机，有个催化剂或者反应条件，他们能达到平衡。
瞻前顾后会失去一切，这是他好不容易遇上的。
如果两个人不在一起，秦述又会变成什么样……自己呢……妥协吧，遵循内心，去考试，去等答案，去等成绩，去听他想说的话，去未来。
秦述其实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沈彬，该跑操跑操，该吃饭吃饭。倒是姜莉，趁着晚上来接秦述的时候对沈彬嘘寒问暖，搞得他坐立不安。
其实，沈彬觉得，姜莉看他的神态有点怪。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有些过分客气，可能是秦述跟他妈妈说了两人一起打架的事情，人家过意不去。这家人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觉得，他可能品错了秦述的意思。
考试前最后一次班会，周嘉林也没多讲话，直接当自习课了。其他班级也差不多，没有几个班级开始大扫除，楼外也少了逛荡的人，一股浓郁的考前紧张氛围笼罩了高三教学楼。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遵循内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