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星星》实化十说

67、真相二

　　光线昏暗的审讯室内——

　　徐柳灵低垂着头，徐徐道来:“我无意看到了闻人先生从车上下来，还以为他是来接我的......”

　　“后来看到姓江的提前交卷，出了学校，还上了闻人先生的车......”

　　“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站校门口跺脚，觉得他要对姓江的不利......”

　　审问的女警官闭了闭眼睛，语气冷淡:“所以你主动去接近了那个陌生男人？”

　　“没错！闻人先生这么优秀的人不该和姓江的扯上关系！”

　　看着徐柳灵完全没有悔过之心的模样，女警官皱眉问道:“你不怕有危险？”

　　徐柳灵靠着椅子，抬头一脸高傲：“我可是徐家小姐！我才是和闻人先生相配的！”

　　“更何况那个姓江的只是一个恶心又阴沉的同性恋！”

　　“闻人先生的温柔应该是属于我的！他该死！他算什么东西？！做我宠物的资格都没有！竟然妄图抢走属于我徐家小姐的东西！”

　　女警官一脸麻木地看着有些癫狂的徐柳灵，摇了摇头，不语。

　　“连你也觉得他很恶心，对不对？”

　　徐柳灵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她瞪大了眼睛，身体向前倾，咧着嘴道：“放心吧，那个人告诉我他要绑架姓江的，所以我告诉了爸爸，让他请人协助！”

　　“结果你们警察就来了，看来事情很严重！”

　　她一脸期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她说:“他是不是死了？姓江的死了好啊！让他和我抢东西！”

　　没有听到女警官的回答，她捂着嘴，瞪着眼睛，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双颊是激动的红，温婉动人的面容上是诡异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阵狂笑，笑计划得逞，笑一切如她所料，笑生命的逝去。

　　她带着骄傲的面具，却将心灵交给了魔鬼。

　　不可一世，漠视生命。

　　“闻人先生，是我的！！”

　　女警官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疯狂的花季少女，她对摄像头做了一个手势，两名男警官进来把人带走，徐柳灵还在不断挣扎，尖叫道：“我可是徐家小姐！你们敢抓我？我要叫我爸爸收拾你们！”

　　“嗤！你爸自身难保了！还会想你？”

　　“别说多余的话。”

　　“好叭。”

　　。。。。。。

　　回到主题，叶辉道：“这个小屁孩大概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徐董事是你爸的眼线，你爸提前得知了这个计划，设计了让你坠崖的计划。”

　　“其实本来应该挺顺利的，但没想到有人护住了你，让你这条小命还在。”

　　叶辉把手中的资料袋交给了毕恭毕敬两兄弟，扯着嘴角道：“还连环事件？这事跟江小安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他扫了一圈面色不好看的几人，摇了摇头。

　　叶辉‘啧啧’两声，说话很直接：“刚刚在门外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对话，不得了啊——”

　　“真不可思议，你们几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点秀逗。”

　　叶辉食指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心虚，反而嘲讽道：“这么好一个孩子你们都不相信？”

　　“怪不得他不愿意醒过来，你们这几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成‘大事’者。”

　　“什么叫不愿意醒过来？！”

　　猛然间，闻人恙已经迈步至叶辉跟前，他情绪有些失控：“他到底怎么样了！？”

　　叶辉推开不断靠过来的闻人恙，指着他的心口道：“就是只会呼吸的尸体，医生口中常说的植物人。”

　　“是不是很开心，他还活着。”

　　“真是让人失望，闻人总裁。”

　　叶辉说完这些，转身走到门口，对和、秦两人打了声招呼，最后说道：“你该庆幸在这里的不是我那半个弟弟。”

　　“不然就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的问题了......”

　　叶辉摇头晃脑离开了房间。

　　“我能动手吗？”

　　贺闫捋臂将拳，面色不善地盯着闻人恙，大有将人暴揍一顿的架势。

　　钟亦枫蹦到闻人恙跟前，特别大声道：“你要打就打我吧！我朋友才刚醒！”

　　贺闫双手插兜，嗤笑一声：“挺好，你还有个这么仗义的好朋友——”

　　贺闫目光一凝，眼中尽是悲伤，他说：“他都不曾拥有。”

　　“也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接受，哪怕只是一点点。”

　　“真是活该！”

　　贺闫嘴角挂着狠戾的笑，吓得钟亦枫一个哆嗦，但还是没有让开。

　　严燕走过来，也站在闻人恙身前，无声地护着闻人恙。

　　毕恭毕敬两兄弟也随时准备阻拦这个危险的男人。

　　“好了，冷静下来。”

　　清亮的嗓音似乎安抚了暴躁的男人，秦泽恩拍了拍贺闫的肩膀，贺闫自觉站到了秦泽恩后方。

　　秦泽恩面色冷淡，轻声道：“也是我识人不明，错将小安交付给一个懦夫。”

　　闻人恙没有否认，他说：“是。”

　　他走出来，看了一眼有些生气的几人，扯出一个笑：“我让你们费心了，很抱歉。”

　　我还是没有一点成长，依旧是那个幼稚冲动的小鬼，辜负了很多人的期待。

　　现在连自己心爱之人也辜负了。

　　“恙老狗，那你......”

　　你还好吗？

　　闻人恙对钟亦枫摇了摇头。

　　相比之下，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闻人恙直面秦泽恩，说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还算有点担当。”贺闫语气不屑。

　　秦泽恩垂着眼帘，淡淡问道：“为什么怀疑小安？”

　　闻人恙肩膀一颤，老实回答：“两年前三月，冷空气降临的那个夜晚，他......救了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泽恩终于抬眼正视闻人恙，嘴角牵起一个冷漠的笑，满面阴冷，他声音却很平静：“你没听过吗？世界上巧合千千万。”

　　“那一晚，小安淋了一晚的雨。”

　　“那一晚，小安心善，救了你。”

　　“那一晚，他母亲出车祸死亡。”

　　“第二天，他发着高烧，脖子处还有手指的掐痕。”

　　“他差一点就死掉了，与世长辞。”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其实最凉——

　　不过人心。

　　闻人恙无力松开紧握的拳头，他还记得温热的血和冰冷的体温。

　　“我们来细数一下。”

　　秦泽恩说话不紧不慢，如同平常聊天一般，神态自若。

　　“忽略他的身体状况——”

　　“被父亲抛弃、被母亲嫌恶凌虐、被同学霸凌、被针对、被下毒、被造谣......”

　　即使他什么都没做，还是有人恶语相向。

　　“他心善，救了一个人，还被怀疑。”

　　这个世界抛弃了他。

　　“他很喜欢你，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他的满心欢喜，被狠狠碾碎。

　　“我第一次见到小安时，他被‘母亲’死死掐住脖子，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反抗。”

　　也许是心死。

　　他白得像一张纸，周围的恶意染黑了他的小小世界。

　　“那时小安已经十一岁，瘦的吓人，轻的不可思议。”

　　十一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侧。

　　“我承认你的世界也不好过，但你之所以活到现在，也是起码你身边还有那么几个帮助自己的人。”

　　濒临崩溃，也只是濒临，你还没有接触到最深沉的恐惧。

　　闻人恙闭上眼睛，懊悔不已，对自己失望透顶。

　　“小安有轻微的抑郁症，我用尽一切方法，才让他走出来。”

　　严燕看着闻人恙孤单的背影，眼角溢出泪珠，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他在看着远方——

　　他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静静等待死亡。

　　“世上没有后悔药。”

　　钟亦枫吸了吸鼻涕，满脸泪水，愧疚地低下头，胡乱抹着眼泪。

　　“你们不相信小安，自然会有别人来相信。”

　　毕恭毕敬两人慌张地低下头，为他们的冲动感到惭愧。

　　“我们，会一直站在他身边，为他保驾护航。”

　　“恩将仇报的人不配！”

　　江小安救了闻人恙两次，第一次是善心，第二次是寒心。

　　“你们的怀疑，深深伤害了小安。”

　　“你们就是断头台上处刑无辜者的侩子手！”

　　“他就不需要你们故作好心去探望。”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语毕，秦泽恩拖着不甘心贺闫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刑场’。

　　对于这些人来说，精神的折磨，最为痛苦。

　　。。。

　　仪器发出微弱的‘滴滴’声，屏幕上移动的直线偶尔有几下波动。

　　少年面容苍白，整个脑袋缠着圈圈绷带，鼻子和嘴部罩着透明的输氧管和消毒罩，罩面有一片微小的水雾，手上插着输液针管，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如果不是仪器的提醒，几乎要认为这是一个死人。

　　“江哥......你什么时候会醒啊......”

　　叶灿趴在床边，眼眶鼻子通红，哑着嗓音轻声问道。

　　叶妈妈抹去眼角的泪，靠在叶煌身上无声哭泣，叶爸爸轻搂着叶妈妈的肩膀，无声安慰。

　　宽敞的单人病房内，任逸轩、刘晓、任浩轩、叶辉等人都静静站立在床周围，没有说话。

　　没有一个人回答叶灿的问题。

　　是啊，他什么时候会醒？

　　无人知晓。

　　断断轮回，露水在夜空下晶莹，那是紫微星流落的泪。

　　天空泛白也显得憔悴，迷情的夜迎接新日，呼吸之间，待夕阳老去，金飞玉走。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

　　岁月不居，暮去朝来。

　　江小安捂住耳朵、闭上眼、关闭心扉。

　　身心交病，孤独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