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老攻是校霸》戏斐

14、口号哪家强

　　课间，季邈正低头写一道导数大题，耳边混着不同声色的谈论，如每一个平常的课间一样。

　　他卡在了一个步骤上，正衡量哪一种方法会更加顺利。在不经意的出神间，耳朵捕捉到了身旁同学聊天内容中的几个关键词：官网，运动会、论坛……
　　隐约猜测到他们的话题，季邈忍不住从题目中分了神，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

　　在两分多钟里捕捉到的内容，足以让季邈确定，运动会的事已经在高三年级范围内传开了。由此看，他们所做的一切，已经收到了初步成效。
　　稍稍满意的季邈收了心，挑了一种很少尝试的做法，将导数题继续解下去。季邈落笔很快，因为下节课就要出去跑操，他没有再一个课间花在这道题上了。

　　幸好，季邈选择的做法虽然用着生疏，却还是切合题意的。在第二节上课铃响起之前，答案便被解了出来。
　　四十七分钟过去，激烈的号角取代了原本温和悦耳的下课铃声。季邈晃了一眼窗外暴烈的阳光，心中闪过一瞬的不情不愿。却还是利落地合起书本，跟上涌出教室的人流。

　　阳光暴晒着操场，跑道的塑胶在高温下散发着难闻的异味。季邈眯着眼睛，与前一排的同学看齐，感受浑身包裹的八月底的暑热，心中不免腾起一股焦躁。
　　希望快些跑完吧。季邈叹着气，心想。

　　被艳阳天气弄得心浮气躁的季邈，并没看见身侧的虞泽，正煞有介事地，和队列外的体委蒋乐文对着手势。
　　他们的手势“暗语”是临时想出来的，两人半对半错地猜来猜去，最后竟真把对方的意思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班主任在预备号响起前几秒，站到了队伍一旁，很快，方阵移动，跑操开始。

　　季邈将注意力放在与前、侧方看齐上，努力让自己忽略难耐的高温和橡胶异味。
　　他本以为，这场跑操就会在忍耐中平平常常的结束，却没想，在高三一班的第一声口号声起，这场跑操就再不普通起来。

　　“同在二中！”
　　“同在…二中……”
　　第一句，高三一班跟喊得磕磕绊绊，竟是体委临时改换了口号！

　　“同爱运动！”
　　“同爱运动！”
　　第二句便齐了很多，尽管因为一头雾水的缘故，一班整体的声音，明显比平时的嘶吼声小了许多，却还是跟着体委所念整齐喊着。

　　“上线重本！”
　　“上线重本！”
　　“健康保证！”
　　“健康保证！”

　　四句口号喊完，季邈立刻反应过来，一班体委这是在用口号和学校表态啊！他忍不住想快些跑近主席台，看看站在上面的领导、老师神色是不是还如常。

　　一班口号声落下不久，经过主席台的二班，竟也照搬了一班的路数。不仅临时改换新口号，还把运动会光明正大地加了进去。
　　季邈隐隐有预感，恐怕这次改口号的行动，高三每个班都不会落下。

　　果然，从二班往后依次经过主席台的各班方阵，用层出不跌的新口号，一句接一句地提及运动会。
　　因为出神用耳朵听着，不知不觉，季邈竟忘记了鼻间的塑胶味和身遭闷热的空气，脚步变得轻松了几分。

　　排在前几个的班级，体委做的太过明目张胆，简直就像直接摊开对老师们承认，“我们都是约好的”一样！渐渐回过味的各班班主任脸色都变了，他们都预料到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七班班主任贾珊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但她跑在队列的内侧，与体委在外侧的固定位置，隔了整整八排学生。而且，整个班级方阵是不停移动的。除非提速绕开方队，否则贾珊根本接触不到另一边的蒋乐文。
　　想到自己班也会弄出这种幺蛾子，她又急又气，像被高温烘熟了的螃蟹，整个人都红透了。
　　“蒋乐文！”也不管对侧人能听到多少，贾珊直接吼道，“蒋乐文你给我想想清楚！要是敢跟着其他班胡闹，就直接收拾行李滚蛋！”

　　可惜，层层人墙的隔音效果堪称一绝。不说隔出一整个方阵去的蒋乐文，就连只和班主任隔了四五排的季邈，都只模模糊糊接收到了“胡闹”“滚蛋”几个断续的词语。
　　不过，这并不影响季邈感受班主任的怒气。光凭空想象，他都猜得到，在这关头，脾气暴躁的贾老师该是多么的气急败坏！

　　但是显然，铁了心想“搞事情”的蒋乐文，可不会因为几句听不清的狠话拉住闸。
　　七班跑近主席台。下一刻，出自蒋乐文的嘹亮口号声就骤然响起——
　　“运动学习！”
　　七班大半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吼——
　　“运动学习！”
　　“相互促进！”
　　“相互促进！”
　　“开运动会！”
　　“人人重本”
　　……

　　耳边注意到班主任又开了口的季邈，这次没再去听贾老师又说了些什么狠话。
　　他跟着一旁的虞泽扯开了嗓子，几句口号吼出，整个人都被震得神清气爽，仿佛风里夹杂的热浪，和已经跑过的四百多米，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阳安二中的一场史无前例的跑操，在高三最后一个班洪亮的口号声中画上了句点。

　　季邈罕见的神采奕奕，整个人没半点跑步后的疲累。只是，心里爽过后，季邈就想到了，班主任那通没起半点作用的怒吼……
　　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体委的方向。不出所料，怒气正盛的贾珊已经站在了蒋乐文旁边。

　　注意到季邈往蒋乐文处看去的视线，虞泽凑近了些，碰了碰季邈的肩膀。
　　“别担心他！他有胆子搞出这事，还怕班主任发火不成？”
　　听了虞泽这话，季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这一场范围及高三每个班级的大戏，竟然是蒋乐文一手导演出来的！

　　季邈想想也对，整个高三最早不过昨天晚饭时才得到消息，哪里会这么快就组织出这么大的“抗议”阵容来。况且，蒋乐文本就是体委，联合整个年级的体委换口号，显然是近水楼台的事。

　　思索到这些后，季邈的心绪稍安。既然一切都是蒋乐文一手组织，这人必定已经想好了，如何去面对后续所有可能的后果。贾珊的怒火，是其中最平常的，他能怕到哪里去？
　　再讲，蒋乐文至少还是阳安小霸王呢……
　　趁季邈出神，悄无声息挡住季邈视线的虞泽，注意到了他唇角的笑意，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兄弟这番大作为挺让虞泽佩服，但要分走他家季小猫的关心，绝对是万万不行的！

　　跑操结束，贾珊说的“收拾东西滚蛋”在一定意义上实现了。因为第三节课恰是数学，被骂了一顿的蒋乐文顺头顺脑地收拾好东西，站去了教室外面。
　　但是，据季邈对贾老师的观察，这事恐怕没这么轻易翻篇……

　　如季邈的预想，被气狠了的贾珊，竟然破天荒地占去了近十分钟上课时间，用来对着整个班级宣泄怒火。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是高三！高三唯一该做的就是学习！其他都是不务正业！是违纪！还想着什么运动会？我看就是给你们的作业留太少了，有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今天这是干什么？演小品吗？一群高三生闹这出，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训斥讲的差不多，贾珊便开始杀鸡儆猴，“虞泽！还有……我听你们喊的最欢啊！这么想出风头，就给我站去楼道听课去！”

　　季邈听了一遍被波及的人名单，确认其中有虞泽却没自己，心下怔愣。
　　他想了几秒，在虞泽开门出去前，终于忍不住，扭头问同桌。
　　“喊口号时，你听到过，我的声音吗？”

　　被高冷学霸搭话的木向阳受宠若惊：“能听到的！我站第五排，听得很清楚！”

　　季邈眉间皱起来，他想了想，自己站起身。
　　“老师，我也喊了。”

　　贾珊本来低头翻课本，被讲台下突然的一句话移开了注意力。她拉着脸看过来，直到看清季邈的模样，脸色才缓和了些。
　　已经知道说话的是季邈，贾珊勉强压下了火气，语气竟还听得出些许柔和。
　　“是季邈同学啊。你瞎说什么呢，我没听到你喊，坐下吧。”

　　季邈却没听话坐下，冷静的声音继续，“我喊了。”

　　贾珊的脸一下子僵住。听清季邈所说后，她恼怒得无可复加，脸色黑得像能抹下层碳灰来。
　　“你也给我出去！”

　　季邈接了这句话，如愿以偿地开始收拾东西。他脸色还是平平淡淡，根本不像刚刚和班主任顶过嘴，还主动讨了罚的人。
　　木向阳崇拜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直到季邈消失在门外。

　　走廊里，季邈和虞泽等人会合。七八个男生正站成一排，面面相觑，不明白季邈这个优等生怎么也出来了。
　　只有虞泽，好似早就想到一样，顺手接过季邈抱着的书本，表情平静得厉害。

　　一个男生终于忍不住，他挠挠头，问向季邈：“季邈，你是为了什么被罚的？”

　　季邈看了男生一眼，他有些意外男生知道自己的名字，明明他连这个人是不是七班的都无法确定。不过，既然对方主动问了，他也不好不回应。
　　“我也喊口号。”他一字一句讲着。

　　男生的表情更加困惑，他同身旁几个人对视一眼，继续问：“不能吧！你可是优等生，是贾大婶心尖尖上的学生！她怎么会罚你呢？”

　　季邈眼神变得复杂。他不是没看出贾珊对成绩的看中，也并不是没有觉察她对好学生的偏爱。但季邈如何也未曾想到，好学生有特权，在七班竟已经成了默认的规则。

　　可是，纵然他对此不爽，季邈也并不想耗神去干涉这件事。贾珊是班主任，权利相当一班之主。被这不公正规则约束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学都没有异议，他又有什么资格凭空替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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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虞泽（美滋滋）：我知道喵喵不会抛下我的！
　　季邈：啧！这班里事好多，我只想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