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杀队寻找转世的我是否搞错了什么》季季季宴

2、过去

　　（2）
　　大概是一千年前，我遇到了名为鬼舞辻无惨的怪物。那个怪物剥夺了我为人的身份，向我的身体里注入了鬼之血，让我变成了同样的，不得不以人类为食的怪物。
　　失控的我杀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往昔和平繁华的村子沦为死寂。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在把他们安葬后，我离开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选择四处流浪。我知道在这片国土上，还有很多名为“鬼”的怪物，也有很多人深受这种怪物的伤害。我要阻止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重演。
　　然而在那之前，我需要去寻找能抑制住我伤人，吃人冲动的办法，以及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
　　为了控制住食用血肉的渴望，我的意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清晰，脑子里只剩下不可以杀人，不可以吃人的念头。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遇到了一个妖怪，真正的妖怪。那个妖怪很弱，即使是同样弱小的我也能够杀死它。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妖怪，只能模模糊糊的知道，那绝不是人类。至于我为什么要杀它，时至今日，已经记不太清究竟是何起因了，遗留在脑海中的，除了一片血色别无所有。那副场景几乎与我杀死村子里所有人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杀死它，其实更想杀死自己。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我只需要选择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站在阳光下就可以彻彻底底消失了。说到底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毁掉我，让我堕入无异于是地狱般的生活的怪物依然在外逍遥。
　　我吃了那名妖怪的血肉，竟然产生了奇异的饱腹感，对于人肉的渴望也没那么强烈了。
　　理智回笼。
　　我不明白妖怪的血肉让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异变，但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我开始一路寻找起作恶的妖怪来。
　　我杀了很多妖怪，也有很多鬼，民间逐渐有了关于我的传闻。比如是什么大世家的阴阳师，也有称我为除妖师，猎鬼人的传言。
　　实际上在成为鬼之前的日子，我只是一个普通村庄里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我的父母离开得早，年幼的我辗转在各家里，吃着百家饭长大。偶尔也会有闲言碎语，偶尔也会因此感到不开心，但村子里的大家总体来说都很善良，很照顾我。我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安心与惬意。
　　给我讲述那些传言的才是真正的猎鬼人，属于鬼杀队的队员。
　　本来以我们的身份来说，立场是对立的，应该属于敌人的范畴内，但多年来食用妖怪的血肉让我变成了介于鬼和妖怪之间的物种，不再伤害人，以及我救了那个鬼杀队的队员，有了救命之恩，所以我们之间相处得还算是融洽。
　　我们同行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他就前往另外的地方猎鬼了。
　　多年的游荡足以让我的足迹遍布天下。我从没找到过鬼舞辻无惨。
　　实际上我对他称得上一无所知，除了名字，一些基本的能力，以及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一种名为“青色彼岸花”的东西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兜兜转转之间，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村子。
　　几乎被我毁掉村子重建起来了。屋子整齐的排在道路两旁，村民们行走在麦穗齐晃的田埂间。穿着麻衣的小孩子们成群结队的奔跑，玩耍，嬉戏。
　　我感觉到自己的面色肯定柔和下来了。
　　就这样，我留在了故土，发誓这一次一定会守护好这片土地上的人。
　　我从不在村民们面前出现，只在暗处帮助他们。偶尔会有过路的土匪强盗冲进村子打劫，我不得不浑身都蒙得严严实实的去解决麻烦。不知怎么的，村民们似乎误会了什么，竟然自发的给我建起了神社。
　　我推脱不过他们，只好去神社住下。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在那之前，由于我并不需要睡眠，晚上都是在村子附近巡逻，白天的话，只要太阳不是太强，我就会戴上斗笠，将手脚都藏在衣服里，悄悄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有时我会离开村子，前往妖怪肆虐的地方。日复一日，我变成一种比起鬼，更像妖怪的存在。
　　我以为自己的余生就会这样度过，变故却陡然发生。
　　一天晚上，我感觉到身体里的鬼之血发生了异动，指甲疯长，变得像锐利的尖刀，獠牙也不受控制的变长。而那天，一个迷路的小孩正好在我的神社里休息。那个小孩，是个稀血。
　　唾液不停的从口里顺着下巴低落，我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掐在腿上，已经血肉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那个小孩的气息已经彻底远离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在铜镜里，我看到那双红的仿佛要滴血的眸子。
　　在很久以前，我第一次吃下妖怪的血肉时，我眼睛的颜色就变成了暗红，在最近，更是变成了如墨一样的黑色。
　　产生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鬼舞辻无惨那里有什么变故。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有一天我肯定会再次把灾难带来。
　　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猎鬼人来到了村子。
　　看到他的那瞬间，我就知道，自己绝不会胜过他。就这样在他的刀下死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当我束手就擒时，他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那把散发着无法比拟气势的刀刃就停留在我的脖颈庞。
　　“你，和其他的鬼不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你是真的在庇护这个村子。身为鬼，但你还保留着人性。”
　　对于他的话，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得知了那名年轻人的名字——继国缘一。他虽然没有杀掉我，但也不会放任我就这样留在这儿。我没办法就这样离开村子，也不放心自己会不会失控，于是我就邀请他住在了神社里。
　　过了几天，我的样貌又从鬼的样子变得更像一样妖怪。从缘一的话中，我得知了他不久前才把鬼舞辻无惨逼入绝境，可惜他分裂成了一千八百多块，缘一消灭了一千五百多块，还是被他跑了。几天前的鬼之血暴动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有时我会与缘一一起前往其它地方猎鬼。我想帮忙，但奈何缘一几乎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连鬼舞辻无惨都对他有了ptsd，自然在我出手之前，鬼就被解决了。
　　对时间观念非常淡泊的我，以及也不那么敏感的缘一，自然数不清已经过去了多少日子。
　　只觉得在相遇之后，我的记忆里便全是他的身影了。
　　我知道自己有慕强心里，虽说脸上表情常年都是冷淡的，但其实心里谁都看不起。内心总是充斥着“连我也打不过的弱小之辈，便安心去死”的想法。啊，这样说着可能会有人产生我很弱的想法，事实完全相反，说句自大也好，但我的自制力和实力确实都是一等一的强大。不管是在鬼之中，还是在妖怪中。
　　这样想想，恋慕比我还要强大的缘一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
　　找这么多理由，说到底，我恋慕他，最开始只是因为他说了一句，我有‘人性’而已。
　　比起鬼，比起妖怪，我更渴望有个人，能认同我，能够承认我为‘人’的身份。不然我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庇护村子干嘛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然而这个方法，似乎也不管用。不管过去多久，我果然还是很自私。
　　因为没办法出现在白天，我能感觉到自己拖累了缘一许多速度。是那种即使晚上我带着缘一飞行也赶不上的速度。

　　鬼舞辻无惨的行动——通过那残存的鬼之血想控制我去伤害缘一——终于让我下定决心去死了。
　　我没办法清除身体里的鬼之血，除了死亡。
　　当决定去死的那一刻，我竟有种久违了的轻松感。一时间让我又觉得，自己真是虚伪得可怕。一边渴求死亡，一边却又挣扎着活了几百年的不正是自己吗？这副丑陋的模样，真是令人可憎。

　　听闻我的请求后，缘一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但也没有拒绝。
　　不过是一瞬，我连疼痛也没感觉到，意识就同身体一起消失了。

　　再度醒来时，我已变成了一个不过几岁的女童。撞到了头，终于回想起上辈子的记忆。
　　就连罪大恶极的我都能转世重新为人，那是不是代表着，缘一也会……

　　本身对鬼就有一种天然的厌恶感的我，选择了加入鬼杀队。
　　这一世的我剑术天分不算出众，不过胜在我勤奋，再加上一些前世的经验，鬼杀队的测试算不上难。
　　过着“杀鬼→休息→杀鬼→蝶屋→杀鬼”生活的我，并不觉得枯燥。在任务期间或是休息时间也会打听打听关于缘一的事。不过从没找到过就是了。
　　我不会因此感到气馁，冥冥中有种预感，我们迟早会相见。
　　而那股预感，在我见到同样戴着日轮花耳饰，额角生着斑纹的灶门炭治郎时，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