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容情》空山春静夜

55、第 55 章

　　吴法和妻子在柬埔寨的生活挺安逸，只是在国外生活久了难免会有想家的时候，女儿现在由爷爷奶奶带，他们说再工作两三年就回老家发展。未雨绸缪，他们想多存点钱在县城买个房子，等女儿长大了在县城读书，相对而言教育资源肯定是比镇上要好的，现如今他俩心无杂念在努力工作。吴天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他是个大忙人。吴敌呢还只是个大学生，水生意听说马马虎还过的去，没想像中的好但也不算差，只不过他那小日子依然是过的无忧又无虑。

　　2008年下半年，听说雷曼兄弟的大厦在摇摇欲摧，果然如吴天所料，因为美国那边次贷导致的经融危机可能会席卷全球，服装行业各大对外贸易公司尽量采取守式，大家宁愿少接一些单都不愿意欠款，因为整个大环境不太好，资金回笼都存在一定风险。

　　伊尔山服装有限公司还算好，内单外销各占了一半，外销主要是接香港正昊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和香港碧然服饰的订单，也正是如此，在吴天的亲力亲为之下，经过这三年的努力公司已初具规模，吴天很忙，有时候也感觉很累，虽然看着企业在一天天的成长，但他所花的精力与心血，几乎占去了他全部可以休息的时间。其实他心里明白，事事亲力亲为对企业的长远发展并没有什么好处，必竟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虽然自己也不想那么操劳，但对于这个起步还并不算太久的工厂，自己不多做一些又能怎么办呢？欧阳苏雅常常看着疲惫不堪的吴天要他多注意休息，吴天总是微微一笑说没事。

　　星期天公司放假，强仔打来电话约吴天和欧阳苏雅一起吃饭，当他们俩一起到饭店的时候，只见强仔早就坐在那儿等了。

　　“强仔，最近下班老是见不到你人，怎么今天想起请我们吃饭啊？”吴天刚坐下就半开玩笑的说道。

　　强仔没有直接回答吴天的问题，只见他从桌子底下神秘兮兮的拿出两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往桌子上一放。

　　“天哥，今年的新品诺基亚E71，给你的。”强仔一脸的笑容，“苏雅，来，你也有份。”

　　“呵，这么大方啊！”欧阳苏雅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觉得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说什么呢，我强仔什么时候小气过吗？放心吧，买的，发票都在里头，保修包换。”强仔摆出一付得意的神情笑了笑说。

　　吴天打开包装盒一边瞧着手机一边瞥了瞥他：

　　“嗯，手机是不错。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什么事？”

　　“没事，给你俩带点小礼物还能有什么事啊？”强仔故作振定。

　　“那没事你待伙可别再嘀咕了啊。”欧阳苏雅说道。

　　强仔支支吾吾了一阵突然说道：

　　“嗯……那我就直说了，天哥，我想买车。”

　　“那你去买呀。“欧阳苏雅说道。

　　强仔不说话。

　　“得，要钱吧！手机还你。”欧阳苏雅一边将手机往强仔身边推一边摆出一份无奈的表情接着说道：“最近可资金紧张啊。快月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物业水电工人工资哪回不要个几百万的开支？还有那些合作商供应商……”

　　“又来了又来了，我就知道你不肯。月底正昊国际不是有三百多万回款嘛，还有艾毕尼，碧然……”强子打断欧阳苏雅的话说道。

　　“要收回来了才是钱啊。”欧阳苏雅不承多让，“嘿我说李经理，平常没见你这么关心财务部门的呀，怎么这回……”

　　“别挖苦我了好不好我的亲大姐，要不我叫你大嫂好不？”强仔顽皮涎脸。

　　他们俩总是一见面就拌嘴，你一言我一语半开玩笑半较真着互相顶撞，吴天也是见怪不怪了。

　　“我的车不也是你在开嘛。”吴天抿了一口茶顺口说了一句。

　　“你看看，昨天晚上刚开出去你就电话来了要车，多不方便你说是吧？”强仔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满脸堆着笑说道。

　　“那么晚你都跑哪去了？”吴天提高嗓门接着说道，“你小子可别学坏呀！”

　　“哪能啊！”看着吴天那双疑惑的眼神望着他，强仔搔搔头有点不自在的接着说道，“哎呀，交女朋友了，今天也是想向你们汇报这个事情的。”

　　“哦，难怪最近叫你宵夜陪我喝点小酒总不见人。”吴天笑了笑继续问道：“做什么的？带过来瞧瞧得给个红包啊。”

　　“哎呀，卖手机的小妹，下次有时间一定带过来给大哥大嫂瞅瞅，也顺道帮我把把关。”强仔看向坐在一旁鼓起腮帮子的欧阳苏雅咧嘴笑了起来，“大姐大姐，叫‘大姐’这总可以了吧呵呵。”

　　“难怪一下班就见不到人，瞧你得瑟，真是见色忘义之徒。”欧阳苏雅嘟嚷着嘴嘀咕了几句，“买个手机就将女孩子追到手了，看你耍了什么手段。“

　　“看你说的，我都暗恋你几年了你又看不上我，那我还不赶紧变换目标啊哈哈哈。“强仔开起了玩笑。

　　“你……你欠揍啊你。“欧阳苏雅拿起身边的手机礼盒装着要砸强仔的姿势。

　　“得得得，我认错我认错行了吧。“强仔死皮赖脸。

　　看着李子强那笑容可掬的样子，欧阳苏雅也不便再为难他了，“不过看你交女朋友了大喜的份上姐就饶你这一回。”欧阳苏雅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谢谢大姐，下次不敢了。”强仔嘿嘿的笑。“对了我说，你什么时候追我哥呀？追上了就叫‘大嫂’，叫大嫂比叫大姐亲切多了是不是？”强仔又耍出一副无赖的神情，真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你天哥早就有女朋友了，你就别在这儿给他添堵行不行啊？“看着吴天不说话，欧阳苏雅忙说道。

　　“哎呀你说的上官梅子啊，天哥说人家还要读研读愽，这得多少年啊？要我可等不了。我说你呀，反正也单身，主动出击吧，幸福可不只有等待。“强仔没头没脑自顾自的说道。

　　不知怎么这回欧阳苏雅却没有回呛，她低下头，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虽然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但李子强当着她的面说得这么直接，难免不让人家有点难为情。只见她端起红酒杯呡上一小口，那红通通的脸蛋刹时羞滴滴的如刚出水时的芙蓉，甚是娇媚柔嫩的样子，实在令人赏心阅目。

　　“哎哎哎，扯什么呢？人家苏雅的要求可高了。”吴天斜斜的瞄了一眼欧阳苏雅，赶紧打破这个氛围接着说道：“这几年给你发的工资还有奖金也有几十万吧，钱都用到哪里了？”

　　“给爸妈了，你也知道我家那老破房子，他们说我年纪也不小了想盖个新房将来好娶儿媳妇儿，原本我不同意，哎，最后也不便逆着他们老人家的心思，所以……”强仔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也好，做新房子就当是帮你存钱，也省得你小子整天在外花天酒地的。”吴天有些欣慰。

　　“嘿嘿嘿，瞧你说的，我强仔不是那种人好不好。”强仔饶饶头，再看着吴天有点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天哥，那……”

　　“车啊，我前两天都和苏雅提到这个事了，等到年底公司多回些款我一人送你们一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回家过大年，怎么样？”吴天一脸的惬意。

　　“年底啊？”强仔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口。

　　“怎么？等不及？”欧阳苏雅问。

　　“现在正在谈女朋友，想……想……”强仔回道。

　　“嘿我说李子强，刚谈女朋友了就这么火急火燎的啦？”欧阳苏雅又开始抬扛了。

　　“哎，拍拖的人你不懂，等到什么时候你追上我哥就明白我的苦衷啦。”强仔对着欧阳苏雅说话可不含糊，说话不到三句又开始提那事，弄得她都不敢插话了。

　　只见欧阳苏雅那眼珠子狠狠的瞪着李子强，咬牙切齿。

　　“看中什么车了？”吴天问。

　　“你都开大奔了，我怎么也得个奥迪吧。”强仔看着吴天，急不可耐。

　　“奥迪？”欧阳苏雅惊呆了，“奇瑞□□也不错啊。”

　　“□□？大嫂你是故意逗我玩吧？”李子强反驳，“你看看我强仔也算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叫我泡妞开□□？”

　　李子强有些认真了，只见他又倒上了一杯酒气呼呼的一饮而尽。

　　“我看你是存心想把我女朋友给整跑，我才不陪着你们俩玩单身呢！”李子强还在嘀咕，“到时候从我工资和奖金里扣嘛。“

　　见他那个熊样，欧阳苏雅和吴天反倒是既想气又想笑。

　　“行吧行吧，原计划也是打算给你买辆车的，反正早买晚买都得买，A4怎么样？”吴天摇了摇头又微微的笑了起来，“A4也不便宜呀！”

　　“也得四十万往上走吧。”欧阳苏雅说道，“雅阁，帕萨特这类型也不错，二十几万。“

　　“我想一次性到位，车又不是衣服说换就换，何况我这辈子跟着天哥……“

　　“你就口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欧阳苏雅继续问道。

　　“有一点，那就给我四十万吧。”强仔有点慌，他直直的盯着吴天，“如果提了车，我想今年将女朋友带回家将婚订了。“

　　吴天思考了片刻。

　　“苏雅，看着他交了女朋友的份上就依了他吧，也省得老是把我的车开走。”吴天看着欧阳苏雅，然后侧过头对光头强仔说道：“都谈女朋友了，做事得踏实点。”

　　“嗯，听我哥的。”强仔爽快的应道，他向吴天举起酒杯，然后转向欧阳苏雅做了个鬼脸，“大嫂，还是我哥疼我。”

　　欧阳苏雅瞪了一眼光头强仔，还是不说话。

　　“哎，天哥，你好像长胖了。”强仔定睛的注视着吴天，这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会吧，最近总感觉吃不好睡不好的，哪能长胖啊？”吴天一头雾水。

　　“早就对你说过叫你不要这么拼命，看你脸色有点浮肿，我看得上医院去看看？”欧阳苏雅也注视着吴天说道。

　　“脸色很差吗？”吴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应该是最近赶着出正昊国际的货有点劳累，等过了这阵子是该好好休息了。”

　　“你呀，工作狂，每次都说过完这阵子过完这阵子，但从没见你消停过。其实你作为一个公司老板，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长远来说对企业并没有好处。”欧阳苏雅边说边给吴天打上一碗汤。

　　“是啊，我也知道！但现在还是一个过渡期，每到旺季的时候就有点乱，看来企业的管理水平并没有完全步入正轨，方方面面也是半人性半制度化管理模式，我也在考虑下一步得好好着手这个问题了。”吴天喝了一口汤深有体会的说道。

　　“那百事宜早不宜迟呀，你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那何不早点解决呢？”强仔疑惑的问道。

　　吴天沉默了半晌。

　　“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发现没有，我们毛衫行业的管理人员有两个最大的弊端，一个有技术的管理人员往往文化程度不高，他们的技术是通过多年的基层学习积累而来，可管理水平实在是有所缺乏；而现在文化程度相对要高一些的年青人往往不愿意从车间技术方面开始学习，从而导致整个行业最缺乏的就是既懂技术又会管理的人才。”吴天长叹一声。

　　“是啊，因为制衣属于劳动密集型加工行业，流水线工序太过繁锁，我们公司得加强管理。”欧阳苏雅接着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得多请一个设计师，现在开发部才五个人，每当生产款式一多，你就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应酬，生产，质量等等没完没了的，偶尔有点时间你还要自己搞设计，哎，我常想是你们当老板的小气舍不得花钱请多两个人呢还是你喜欢遭罪？”欧阳苏雅即心疼又没好气的说道。

　　“谁想这么累的？还不是能省一分算一分。我开工厂原本资金就不充足，后来每当挣了一点钱就一直在扩大生产规模，盘子越大公司资金压力就越大！现在想请一个好的设计师底薪两万个大洋起步，像我这样的嘿嘿，起码得两万五吧。”吴天笑。

　　“嘻嘻，一百个二百五。”欧阳苏雅被吴天这么一逗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举起酒杯，“不过我还是同意你的观点，来，吴大师傅，我们仨走一个。”

　　“哈哈，我天哥是谁呀！”强仔坚起大姆指叫道，“要问设计哪家强，‘伊尔山’天哥最强。”

　　强仔这一挖机广告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大家举起酒杯。

　　欧阳苏雅将杯中酒轻轻的呡了一口，然后对强仔说道：“李大经理，明天你负责去招个设计师，可别把你哥累坏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得嘞，一切听从欧助的吩咐，明天保证完成任务。”强仔拍拍胸脯开心的叫道。

　　席中他们一度有说有笑，看来是好久不曾这么开怀了。

　　吃完饭他们刚走出饭店门口，吴天看着强仔嘴里又叼起了香烟没好气的说道：

　　“你小子，说过多少回了就不能把烟给戒了！”见强仔只是嘿嘿的笑，吴天只得摇了摇头接着问道，“最近给强叔强婶都打过电话了没啊？”

　　“打了，都好着呢。叫我这辈子就跟着你干，好好学。”强仔咧着嘴笑。

　　“那还抽烟？不知死活？”欧阳苏雅又准备和强仔抬扛了。

　　“烟不听话，所以我‘抽’它。”强仔猛吸一口，“抽烟伤肺，不伤心，你不懂。”

　　“强词夺理，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打认识你这么久就从没见你伤心过，你要还这么抽下去呀，看来我得提前去给你扫墓。”欧阳苏雅没好气的说道。

　　“得得得，这事可真别劝我了，叫我戒饭可以，女朋友送我哥也行，但香烟可真不能不抽，要不等我死了肯定也戒烟成功了。”强仔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坏坏的笑，然后他将头靠向欧阳苏雅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还有除非你追到我哥我再考虑考虑。”

　　欧阳苏雅一记粉拳砸过去，强仔唉哟唉哟的大叫跑开。这一刻的画面是温暖的，但愿这样的生活可以常驻，只是可惜昨天已成往事，明天不到明天看不到！

　　看着强仔走远的身影，欧阳苏雅摇摇头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子强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我怎么感觉他最近总是不太靠谱。”

　　“没事，交女朋友了开心。”吴天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我们走走吧。“

　　“好啊。“欧阳苏雅满口答应。“天哥，你脸色真不太好，我觉得还是抽点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放心吧，可能是最近赶货压力有点大。”

　　“你呀，永远都是这句话。”

　　“别只知道说我，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总是这么忙忙碌碌的，等过完这阵子给你放个长假。”

　　“哎，放长假也不知道去哪！我看还是算了吧。”

　　“今晚不用加班，都早点回去休息。” 吴天突然问道，“苏雅，有没有生过我的气？”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到说这话？”

　　“自从我们创业至今，你也是没日没夜任劳任怨，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是工作太忙还是？”

　　吴天欲语还休。只见欧阳苏雅微微一笑，脸上是那种淡淡的从容的笑。

　　“没想那么多，也许只是缘份还没到吧！”

　　“苏雅，我觉得丁加怡……”

　　“天哥，不要说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欧阳苏雅打断了吴天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们家苏雅！”吴天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沉默片刻。

　　“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天哥，送我回家吧。”

　　“好……好……”

　　他俩就这样走着，身影渐渐消失在来来往往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