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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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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盘在手上的蛇放回养蛇的器皿中,沈丛澈还吩咐家丁拿蚂蚱来喂蛇。
留下了吃食,璇珠将食盒挎在手臂上就准备走,谁料沈丛澈忽的大步从后头追了上来,“正巧我要出门一趟,顺路一道吧。”
不,我并不想和你一道,谢谢。
凉风过时,闻见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璇珠偏过头便对上那双阴翳的眼眸,那拒绝的话语到了唇边又生生咽下,启唇吐出两个字:“也……也好。”
气氛尬到了极致。
大抵也是璇珠一人觉得尬,白如葱段的手紧捏着食盒的提手,或许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里没缓过来,手心尽是冷汗。
她悄悄偏头偷瞄身旁的人一眼,试着找话题缓解气氛:“你怎么……不骑马了?”
沈丛澈垂眸瞥她,冷哼道:“我就非得要骑马?”
这是什么绝世杠精?
问一下都不行?
璇珠被他噎了一下,可又不敢杠他,老半天才回神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他的目光并未在她这停留太久,“偶尔走走路也挺好。”
毕竟今日是休沐的日子,西厂那边没什么事情也用不着他出马,他倒是落得个清闲。
“嗯嗯,对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此话终结,以璇珠一句敷衍的话结尾,就是陷入了无尽的尴尬和沉默寂静里。
甚至连呼吸都觉得窒息得很,稍稍侧头偷瞄他一眼,他神情自若甚至轻轻吹起了口哨,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还一勾一动地打起了节拍。
觉得尴尬的人果然只有她一人。
行于街上,街市喧嚣,街道两侧摊贩叫卖声不断。脑上春阳稍比昨日柔和了些,迎面刮来的风也带着几分凉意,大抵是想下雨了。
而就在这时,左胳膊忽然被沈丛澈拽了一把,那只手就如同铁爪那般牢牢钳在她胳膊肘上,好似要将人的骨头生生捏碎。
没料到的是,这恶俗的剧情发展。
事发突然她在那股蛮劲儿拉扯中猛地回头,这一回头就撞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额头重重砸在他胸膛上,就好似撞了块铁板,额头撞得生疼。
淡香沁入鼻腔,像雨后的在院中嗅到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气。
璇珠撞得七荤八素两眼昏花,红唇微涨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一匹黑马从身侧呼哧而过,只听见那踏踏的马蹄声。
在暗处,两个书生打扮的少年瞧见这一幕倒吸了口凉气。
不禁向身旁的伙伴道出一句惊呼:“果然是郎情妾意伉俪情深呐!”
骑在马上的少年郎着一黛绿圆领袍,险些撞到人后丝毫没有歉意不止,甚至扔下一个鄙夷至极的眼神。嚣张至极,任人瞧了都怒火中烧。
少年项上那银白的长命锁折射着光。
沈丛澈微微眯着眼,觉得眼熟又一时间没能想起打哪见过。
思寻好一会儿,这张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的脸,不就是姜员外家那二世祖?当街不顾法规纵马伤人,还真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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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纤细的嗓音从头顶飘来。
璇珠被那声音吓得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方才撞到时她懵了好一会儿,加之他一直钳着她的胳膊她挣脱不开就立在了原处。
手抵在他胸前,衣襟被她揪得皱巴巴的,掌心贴近,甚至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
如今瞧来,整个人就好似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仰头入目是张美如冠玉的脸。
那双微微扬起的凤眸潋滟着水光,低垂的睫羽轻微抖动,轻轻的喘息,甚至连呼出的热气都扑在了她脸颊上。双颊蓦地一热,若不是这一下,还不知道处境是有多尴尬失仪。
璇珠急忙往后退了退,左胳膊还悬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垂眸望眼钳在自己胳膊肘上那只白皙的手,又抬首看看沈丛澈。
沈丛澈也没有半分迟疑,迅速地撒开了手。
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连着耳尖都透着淡淡的红,拍着胸口缓气惊呼了声:“吓死我了。”
眼前人冰冷的目光落到身上,眼中带着的几丝鄙夷和怀疑尽显,“你这双眼睛是摆设?”
被怼了一下璇珠登时有些语塞,她眼睛自然不是摆设,只是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头确实没有留意到。
她倒吸了口凉气,才开口:“……可我后脑勺没长眼睛啊。”
沈丛澈险些没一口气撅过去。
纵然他也瞧不见后头,但那马匹尚未靠近,他就已经大抵猜出了距离先捕捉到了动向,出于本能就拉了她一把。他心情稍有些复杂,“你听不见马蹄声?”
莫名的,有种被家长训斥的感觉。
对于这种教训,璇珠总之有种莫名的逃避感,再跟他待一块儿她大抵是要疯了。她指节有些发白,再度捏紧了食盒的提手,讪讪笑着:“因为……太吵了我没听清。”
在那审视的目光下,两条胳膊缓缓将食盒圈进怀里。
她举动甚至稍有些忸怩,葱白的手指随意地做了个手势指向某个方向,“那……我先走啦!再会!”
说完转身,不等沈丛澈开口答话。
抱着食盒就是一个百里冲刺,迅速抄小道钻入一道小巷,动作流畅且一气呵成,很快就消失于他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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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珠抄了小道,抱着食盒一路奔向城门口。
又在路上碰到个驾马车的车夫,花了些银钱坐车回到了客栈门口,她杠拐了个弯就和从门出来的江秀娘撞了个正着。
因着沈白青把短剑落在客栈了,她还未喘上一口气,就又被发配去衙门送剑。
于是她又一路跑去西厂当值的衙门,因着怕沈白青走了,璇珠一路上也没敢停歇多久,加上手中的短剑略有些沉,跑得气喘吁吁。
大抵还有两米,入目是衙门外青葱的树木和两座极具威严的石老虎。
还有衙门前空地一抹颀长的身影,那人长身玉立,立于衙门前的常青树下,风过时身上那月白的衣袍衣袂翻飞。
已然见到那扇敞开的朱门,璇珠才双手扶着膝喘了几口气,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会儿。但还是不敢停歇太久,稍稍歇了歇又加快步子,朝着衙门跑。
沈丛澈在衙门门口等沈白青,沙沙的风声夹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寻着声望去,只见那才分别没多久的小姑娘往这处来了。
年轻人嘛,多少有些心急,这他倒可以理解。
当璇珠看见那张脸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脚下步子忽的一僵,紧接着,左脚绊右脚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好巧不巧正正摔到沈丛澈脚下,这天想下雨此时又恰恰刮起了风,所落之处登时激起滚滚沙尘。
沈丛澈着实没想到会这般发展,身子稍稍后仰捏着鼻子扇着眼前的沙尘,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璇珠自认倒霉,摔倒时她是手掌着的地,膝盖也磕在了这石砖地上。膝盖和手掌就好似被火烧灼着,火辣辣的痛。
沈丛澈想拉她一把,璇珠就先自己咬着牙摆着手,扶着地面缓缓起身,“没事……”
“嘭——”一声。
这没事还是说的太早。
这古代的衣服还是太繁琐,她这裙子裙摆太长,起来时忘记先把裙摆提起来,起身时一不留神就踩着了裙袂,身子一歪又嘭一下摔了回去。
这回屁股着地比刚才那下还疼。
“……”沈丛澈无语了,他就从未这般无语过。
“你说你跑那么快作何?瞧摔着了,还是摔了两回,高兴了?”
大概是喜欢教育别人,如今他又在说教。
璇珠还在想怎么回话时,那擦伤后火辣辣疼着的手就忽的落入一片温热里,是沈丛澈突然俯身拉住了她。
大抵是时常使用兵器的,他掌心有层薄茧,掌心的温热于她手背漾开。顷刻间她心口咯噔了下,沈丛澈一点也不磨叽,自然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甚至不等她开口,在她脑子发懵时一把将她从地面拉了起来。
等她站稳了,他才抽回手,还问她一句:“疼吗?”
沈丛澈语调不轻不重,言语中倒也多了几分的柔和。
璇珠没反应过来,对上他那双浓墨翻涌的眼眸,有启唇缓缓吐出一个字:“疼……”
闻言,他垂眸瞥她,冷笑道:“疼就对了,你自找的。”
璇珠被他噎了一下,这时沈白青从衙门里出来了。
他双如猫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最终落到站在沈丛澈身旁的璇珠身上,然后迅速锁定目标。
见两人站在一块,他忽的心中一喜,把手中的绣春刀往肩上一扛,抬脚就朝两人跑去,边跑还边冲那豆绿石榴裙的小姑娘招招手:“哎!璇珠妹妹你怎么来了?”
等他在跟前站定,璇珠才道:“我没记错的话,我年纪好像比你大。”
“不不不,这关系不大,我瞧着像你哥哥。”
璇珠没回应,等他说完就把手中的短剑塞进他怀里,“这个还给你。”
不对劲儿啊。
沈白青瞧瞧自个儿干爹,又瞧瞧璇珠的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总觉得这俩人的气氛不对劲儿!想到此处沈白青笑容就抑制不住了,朝璇珠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璇珠妹妹,你脸怎么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似的呀?”
璇珠一抱拳:“物归原主,我回家啦,告辞!”
言罢便转身翩然离去。
望着那清丽的身影渐小逐渐消,沈丛澈不禁有些奇怪:“这丫头怎么好像有点毛病?”
摔那么两下还不长记性,普通人要这么摔两下,多多少少都该有些注意了吧?
沈白青朝自个儿干爹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轻轻地道:“干爹,姑娘见到心仪的男子害羞再正常不过了。”
沈丛澈:……?你又懂了?
本以为沈白青这是单方面喜欢这小姑娘。
瞧这孩子这意味颇深的表情,没曾想,是两情相悦啊。
沈丛澈沉默了会儿,如今倒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腻腻歪歪就瞧得他一阵恶寒。但细细一想,沈白青这孩子今年也十四了,有心仪的姑娘确实很正常。“嗯,十四五岁,春心萌动倒也正常。”
“就是啊!干爹,你就瞧不见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吗?”沈白青深以为然。
沈丛澈有些莫名其妙:“这你自个儿瞧见不得了?问我作甚?”
沈白青头一回觉得自己干爹像个榆木疙瘩。
他方才话里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这都听不出来吗?人姑娘都害羞成那样了都瞧不出来,瞧来他干爹怕是得孤独终老啊。
想到此处沈白青便摇着头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