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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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阳漾又顺手将自己的腿掐了一下，他是抱着让自己完全清醒的想法去做的，以至于被掐的大腿处反弹出了很强势的痛。
估计会青，陆阳漾想着。他看向老人的方向，发现刚刚他扔过去的东西似乎是正好砸中了老人，此时的老人正一只手扶着斧头的握把处，一只手扶在地板上，像是丧失了行动能力。
陆阳漾赶紧摇着怀里还是在睡梦中的小八。他一边摇一边喊着小八的名字，情急之下还拍了小八几下，可小八就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旧是睡着的。
“大意了。”
他以为这位老人是不会对小八做些什么事情的，就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老人将小八看的极为重视，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小八，那陆阳漾觉得老人一定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但现在——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人类吗？”陆阳漾紧紧地抱着小八，另一只手也摸上了随便倒在地上的扫帚，他厉声道：“你对小八做了什么？”
老人使着力气站了起来，他干枯的脸在这冷白色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手电筒形成的那一束光直直的射在老人的眼睛旁，但他却毫不畏惧，仍然是狠狠地睁着眼睛。
那双曾经用着宠溺、痴迷的眼神，看着小八的眼睛，此时早已猩红一片。
“你没资格碰他！”老人似乎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大声吼道。他还想接着说话，但身体的底子太弱，仅仅是这样一句话，他说完就捂着嘴咳了起来。
陆阳漾眯起眼睛，他看见老人似乎是想过来，但后者腿脚实在是不太方便，只是单纯地走了两步就一下跪在了地上。
即使是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老人还是睁着那猩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陆阳漾。他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腿，声音沙哑地说：“你把你那脏手拿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咳、咳咳，你、你把他放开，你凭什么、咳咳、凭什么去碰——我的神！”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老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动力，一下子向陆阳漾这里扑过来，但后者哪里会让他如愿，陆阳漾只是侧身一躲，就躲过了这一下。
老人还是不服，他在被绊倒在地上之后，依然挣扎着站了起来，那眼神就像是要拔了触碰他逆鳞者的皮一般，他将地上的棍子拿起来，使着力气向陆阳漾打了过去。
但，一个年迈的、身体不好的老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力气。
陆阳漾接住了那向他挥过来的棍子——几乎是没什么冲击力，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你说，小八是神。”
几乎是几秒钟的，他明白了老人对小八的宠爱的原因，但这未免太过残酷。老人没有打算松开棍子的意思，他也依然握着棍子，语气淡淡地：“你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你养他长大的原因，是想等他长大，利用他......？”
明明是个疑问句，可陆阳漾就觉得自己无法将最后一个字带上疑问的语气，他也在自己话音刚落后，从脚底直升上一股冷意。
老人睁大眼睛，目光却从凶狠变成痴迷。
“他是神！他是神他是神！我给了他饭吃，他也给了我恩赐！”老人越说越癫狂，他握紧了手上的棍子，随着他语气的起伏一下一下地甩着棍子，“那可真是好大的火啊！烧了个干净！烧了个干净！那些愚蠢的村民，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神的惩罚！是神听见了我的声音，是神下来给我渡劫了！”
“那些人，贫穷肮脏，他们哪里知道什么是干净！他们用那恶毒的语气对待神！神怎么会放过他们！那可真是好大的火啊，好大的火啊。”
老人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来越大，他还是不放开手上拿着的棍子，但陆阳漾早已被他这一行为弄得十分厌烦。
陆阳漾握紧了棍子，一下子从老人的手里抽了出来，而后扔到了房门口。
他觉得，好讽刺，好生气。
就像是一个人对你好，他并不是单纯的对你好，而是为了从你的身上，谋取什么利益一般。就像三水之前对他说过的那一番恶心的话，他以为只是讽刺，但却不知道这早已是现实。
“他不是神，”陆阳漾沉声，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八，“他只是一个孩子。”
“不！他是神！”老人否决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们都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些穿着干净衣裳，梳着整齐头发的人，心里是多么的肮脏！你们把我的神抢走了！你们和外面那些肮脏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神爱世人！但世人不爱他，他就可以毁了这个世界！你们所有人都背叛他，但是我！我永远是他最忠诚的侍奉者咳、咳咳！他现在还小，还没有长大，等他长大了——咳咳！”
老人一次性说了太多的话，一口气没有抬上来。他捂着嘴，身体颤抖着，一直在剧烈的咳嗽，他像是还想和陆阳漾理论什么，但门口突然出现越来越多的火光，他眯起了眼睛，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试着拔了拔一角已经陷入地中的斧头。
“噌——”
斧头被拔了出来，陆阳漾见此状况，连忙把那扫帚拿在了手里，他又试着叫了叫小八，只见小孩对他的动作有了回应，但却仍然没有醒过来。
陆阳漾只好自己防范着，但老人却拉着斧头走到了家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陆阳漾现在的位置正好对着被打开的房门，他就这样看着老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也正好看见那房门口站着的，举着火把的村民们。
那些村民都是一群老人——这个村子似乎没有多少年轻人，那些人虽说手上都拿着火把，但神色却也是冷静的，他们看着老人走出了房门，原本围着的人群也以老人为中心向外退了几步，他们中不知是谁先说话了：“李老头，你醒醒吧！”
因为站在老人的身后，陆阳漾不能看清老人的样子，但这样的场面他看着就觉得心惊，他心下一紧，一巴掌拍在了小八的屁股上。
“起！来！”
小八扭动了几下，终于是给了点反应。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着离他这么近的陆阳漾，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打我干什么！”
陆阳漾气极反笑，但他先把小八的身子正了起来，“认真点，先听我说，我们做了约定的。”
.
站在村民中间的李老头，从外人的目光看上去真真是举目无亲，他单薄的身形在火把点亮的泥地上显得更加悲凉。他的手上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那斧头的刃角上不知是沾了什么东西，一片深色紧紧地黏在上面。
离李老头最近的，是一个看着稍微健壮的六十多岁的老人，他手上拿着一把锄头，见老人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他说道：“李老头，你醒醒吧！你看看你又把什么东西招惹回来了！”
李老头咳嗽了两声，看向众人的目光变得十分奇怪，他就像是站在一个至高无上的点，用着俯瞰世人的怜悯眼神：“你们、你们都是愚民！我以前都给你们说过，那是神！”
“什么狗屁神？！是放火烧我们村子的神吗！”
一个老太站了出来，她看着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就是愚昧！你把那东西从山上带回来之后，我们这里哪里发生过什么好的事情！”
“你糊涂啊！”
“真是糊涂！多少年了怎么——”
李老头才不听那么多，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看法：“滚！你们都滚！谁都别想欺负他！”
他的眼神变得痴迷，整个人都在正常与不正常之间切换，他一挥锄头，却被早已准备好的一个村民夺了去。
夺得锄头的村民大喊一声：“捉鬼！那东西就在他屋子里！”
似乎是安排好的，一群人被分成了几个群体，几个有点力气的将李老头扑倒在地上，剩下的村民，手上带着家伙事的，就冲着李老头的家里来了。
陆阳漾哪里能让这么多人进门，只要这些人一进来，他们怎么还能有脱身的余地。
他伸开了双手，堵住了房间的大门。
“等等！”陆阳漾大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人说话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那个恶魔是什么关系，如果你——”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都绑起来！”
几乎没有理论的时间，陆阳漾只好握紧手上拿着的棍棒，一下一下的挥舞着，堵在房子的门口，只能庆幸的是，这些人的武力值并不是很高。
但是，人数太多了。
陆阳漾从小便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乖孩子，邻居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在和平的年代生活这么多年的他，骨子里有的都是很纯粹的正义，面对这么多人的野蛮行为，他几乎是无措的。
再加上，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如果说这件事是一个历练的话，对陆阳漾来说，就是一开始就对他放了一个大招。
讲道理，怎么会讲的过，根深蒂固在脑子里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容易的被三言两语地说服。而且他们只相信他们见到的东西。当初小八烧了整个村子，那是他们都亲眼见过的。
围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从不同的地方试图攻进屋子，陆阳漾只是一个人，而且他还在顾虑着这些老人的安危。无法进攻，只能防守，这样的方式很难让他突出重围。
但——
人群外出现了骚乱，陆阳漾正眼看过去，却看到了小八。
怎么、怎么跑出去了！
陆阳漾的身高算得上的很高的，近一米八的身高让他一眼就可以看见窜进另外一群人群中的小八，此时的小八正扑在李老头的身上，他像是一只挥舞着爪子的老虎，死死地保护着他所珍视的东西。
“你们都给我滚开！”
明明是稚嫩的嗓音，却在此时变得格外刺耳，屋子外的村民们也都听见了这声音，他们又惊又怕地看着趴在李老头身上的小八，没人再去攻击陆阳漾了。
这小孩，明明是让他躲好的！
陆阳漾不得已改变了战术，他赶紧将门口之前急冲冲布好的简易陷阱启用，拉动了早已握在手上的绳子，只要是离他两米之内的人，都被脚下胡乱缠绕的绳子绊倒在了地上。
而小八那边，仍然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这个鬼东西！怎么还敢回来！”
“村长，村长怎么办啊！”
“原计划，绑了他！”
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围在了小八的身边，陆阳漾箭步过去，撞开了一些人之后，将小八挡在他的身后，手上拿着某个村民掉落的刀：“他是个孩子！你们这些人都是在干什么！”
“孩子？哪有这样的孩子！”那看着健壮许多的老人对他说：“他会用那些奇怪的法术，他烧过我们整个村子！哪里有这样的孩子！”
“你要是个人，就赶紧滚开！”
“自从这东西来了我们村子，我们村子哪里有过水？连年干旱，颗粒无收，年轻人早都跑出去了，哪里管的上我们这些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这都是恶魔的错！都是他带来的厄运！”
说话的人是一个老太，她看着情绪十分激动，眼里的坚定让陆阳漾只觉得可怕。
“阿娘。”陆阳漾看了一眼说话的老太：“村子干了多少年，和这孩子没关系。是天灾就是天灾，哪里有那么多的鬼神之说，您在这里长了这么多岁，见过的东西，应该比我多得多吧。不要总是，往别人身上扣帽子。”
“我会带他立刻离开，永远不会回来。要是上天有灵，怎么能允许你们这些长辈，手上沾上小孩的鲜血！天道好轮回，若你们今日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上天，也是会降灾下来的！”
陆阳漾一口气说完了这话。
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有些迷信的，他这样说，也只是单纯地想带走小八。
于是他看见，很多人的表情松懈了，似乎是有些接受他的想法。
他接着说：“我发誓，这次我们到这里只是一个意外，之后我们一定不会再回来的。”
在众人举着火把的半圈里，一位老奶奶走了出来，这位正是晚上和陆阳漾说过话的那位。老奶奶拄着拐杖，身形佝偻却看着极为坚定，她走到陆阳漾的面前，叹了口气。
“小伙子，真是对不住，我们这里的人，的确是怕了。如果你能兑现你刚刚说的话，我老婆子，就替你说服他们，带着这小孩赶紧离开吧。”
陆阳漾连忙点头，他感激地看着老奶奶。
只要有人同意了他的想法，那他就可以把小八安全的带回学校。
似乎是所有事情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陆阳漾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不由地松懈了下来，他握着刀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他向小八那里靠近了一点，还不等他转身，就听见人群里一声惊呼——
“乖乖！你离那恶魔远一点！”
陆阳漾转头看去，他看见小八正两只手抱着李老头的身子，看着十分弱小可怜，而此刻，一个极为瘦弱的小孩，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直戳戳地向小八身上插去。
那小孩身形太小，什么时候混进去的都没有人知道，小孩声音里也透露着害怕，但他却仍然进行着他的举动——
“恶、恶魔！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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