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宋荷》黄花菜凉了

15、第 15 章

　　初秋的夜有些个冷。
　　宋荷看出杨奶奶有话说。好几回欲言又止。显然是碍着她在跟前。
　　于是。宋荷直起身。
　　“奶。我吃好了。“
　　又对杨靖臣。
　　“天有些个冷。宝儿小。我抱了他回屋喂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抱宝儿。
　　杨靖臣直接伸手拦她。
　　“你别管。慈母多败儿。这小子齁精。你和奶这般惯着。我再不管管。还不反了他了。”
　　方才杨靖臣一门心思只顾着收拾宝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食儿。自然没注意饭桌上暗地里头的那些个事。
　　还是杨奶奶。
　　对杨靖臣。
　　“你跟个孩子置啥气。宝儿还不懂话。可别给冻着了。娃娃发烫可不是闹着玩的。想你四叔杨葛子家的。杨魁梧打小可不比你精？还不是掉了河身子发烫。后来治是治好了。偏烧坏了脑袋。”
　　说到这。杨奶奶就不再说。
　　杨奶奶口中的四叔杨葛子。是和杨靖臣家连了宗的。杨靖臣家这一支子息打他爷那会儿兄弟七个。后也不知怎的。杨奶奶小半辈子用尽了法子也只得了一儿一女。闺女是别人家的。儿子就个杨满科。
　　没法子。杨奶奶想着自个儿子息福薄。
　　就想给杨满科挑个好生养的媳妇儿。
　　挑着挑着就挑了李秀兰。
　　可李秀兰。进了门又只得个一儿一女。偏女儿靖媛还没保住。他们这一支本就单薄。
　　想到这。杨奶奶悄然瞅了眼宋荷的肚子。
　　杨奶奶这一眼。杨靖臣杨满科没注意。偏李秀兰当年给杨奶奶说得狠了。一下就明了老太太的意思。
　　但想着杨满科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忍了。
　　“臣儿。你奶说的是。这样。娘反正也吃好了。娘抱宝儿去喂。你也腾出空儿吃饭。”
　　说着也伸过去手。
　　宝儿给他爹硬邦邦困在怀里头。乌蒙蒙的小眼儿左看看娘。右看看奶。
　　小身子烁然一转。毅然决然向他娘宋荷伸出了手。
　　“娘！娘！”
　　这般一下。李秀兰脸上就是一阵的黑脸。
　　还是杨奶奶看着不对。
　　对宋荷。
　　“荷儿。你抱了宝儿回屋。可算是这娃过的第一个秋。也不知这天适不适得他小身子骨。别真给受了凉。”
　　待宋荷进了屋。
　　杨奶奶这才收了眼。
　　对李秀兰。
　　“宝儿这娃脑子灵光。谁对他好。谁跟他亲。小脑子瓜门清着哩。谁都别想哄他！你要是真疼宝儿。想跟他亲近。日子长着呢。不差着一两回。”
　　这话一出。李秀兰脸色才好点。
　　说。
　　“我是宝儿亲奶。哪儿能不疼他！”
　　杨奶奶听着她那话。眼皮子动也没动。没接李秀兰那话。直接转了话。
　　对杨靖臣。
　　“这般咱家也算是团圆了。靖臣。这得跟你爷说叨说叨。你这境况。怕你爷祭日也不知着不着家。你看着这几天。带了你爹娘一块去你爷的坟头走走。也当是提前尽了孝心。”
　　“那娘。儿媳也买些个纸。好提前扎几身纸衣裳给公公烧过去。”
　　杨奶奶听了这话舒心。
　　村里头都有些个信这个。
　　“是该扎...”杨奶奶话还没说完。看李秀兰“你还会这个？”
　　杨满科听出他娘话里头的意思。
　　急忙起身。走他娘跟前。给他娘捶推着背。
　　“这是秀兰后头跟人学的。娘。你也知道秀兰家里。他娘前年里头过了身。”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杨奶奶又来了气性。
　　感情亲娘过了身知道侍候。公公过身只顾着吵着闹着一刻不得消停。可真真没见着一分孝心来。
　　杨奶奶看着自个儿一年多没见的亲儿子。
　　“到底是儿大不由娘。这心都拐到胳膊肘子里头了！”
　　杨满科知道这是出了一个坑又进了更深的坑里头。
　　只要一提杨老爷子。杨满科是一直就怕了他爹。杨靖臣他爷的。
　　杨满科虽已不记得是怎么一番场景。确是记得他爹杨老爷子当年打战场回来。那是真真正正血里头走出来的。身上那股子戾气当时就给在村里头当混子混了这许多年的杨满科给唬了一跳。
　　都说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没爹的孩子也一样。那会儿村里头都说杨满科没爹。杨满科确实打出生起就没见着他爹。村里头好娃娃不和他玩。杨满科就慢慢的沦为和村里头混子一起蹚大山。
　　而等杨奶奶反应过来时候。杨满科已经是管不住了。
　　族里头的叔伯兄弟没有不被杨奶奶请来管教杨满科的。可软硬都试了。愣是没给纠正过来。
　　原以为着杨满科这孩子算是给杨奶奶养毁了。
　　却没成想。杨老爷子初初一回了来。
　　杨满科一是知道了他不是没爹。他爹回来了。二完全是给他爹吓得。反正是打那会儿子起。杨满科也不出去浑了。见天给他爹杨老爷子管教着。
　　虽不尽人意。到底也没完全给长歪喽。
　　也算是谢天谢地。
　　当然。杨满科对于杨老爷子对他有多嫌弃恨铁不成钢。他心里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不然杨老爷子那会儿把杨靖臣要过去。杨满科愣是屁都不敢吭一声。
　　想到这。话是不能接。杨满科直接一脚冲着正一口口呼饭杨靖臣而去。
　　杨靖臣给他爹这一脚踢的。只得抬了头。
　　放了碗。
　　“奶。时候也不早了。锅碗我来洗。秋天湿气重。您身子骨也不好。就早些歇着。我爹娘好不容易回了来。也累了一天。有啥话明儿再说吧。”
　　杨奶奶这下就反过了神。
　　想起自己个儿好容易支开宋荷。
　　就急忙拦下了人。
　　“先别急着走！”
　　杨奶奶看着儿子儿媳大孙子。
　　“今儿下午那事儿。满科靖臣是男儿。该是主外。秀兰你也别惦记要过去宝儿压着荷儿。打今儿起。宝儿跟在亲爹娘跟前养。养成啥样就啥样。谁也不能插手！我们杨家如今好容易又来这么个好孩子。不能因着院里头的事儿再给养孬喽！就这一句。满科秀兰你们两口子。老婆子不多说。你们就说应不应吧？”
　　李秀兰就愣了。
　　杨奶奶这话明摆着就是对着她。
　　“不！我不...呜呜”
　　杨满科自打李秀兰一开口。就急忙捂了她的嘴。
　　对他娘杨奶奶。
　　“应。哪能不应。我和秀兰都听您的。娘。天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屋歇着。”
　　杨奶奶这才觉着自个儿子有了那么几分顺眼色。也没去看李秀兰。自顾自的叫着靖臣搀扶了回屋。

　　而宋荷这头。
　　宋荷看着在炕上打滚的儿子。
　　她的脸仍是有些肿。整个有半边脸都有些烫烫的。
　　宋荷想着。白日里要不是恰好在那时候宝儿哭出了声。是不是连宝儿她都护不住给人抢了去。
　　突然宋荷就想起杨奶奶那番话。
　　她这娘要立不住。
　　立不住...
　　宋荷抱起宝儿。
　　只有她知道。当时如若不是杨奶奶注意着外头的动静。狠心掐了一把宝儿的小脚。
　　如若宝儿不曾哭出声。
　　宋荷不敢想。
　　宝儿是她的命。若是当真养在李秀兰跟前。按着李秀兰的性子。怕是恨不得让宋荷一辈子见不着宝儿才算是好。
　　宝儿莫名其妙给他娘抱起。小手小脚扑蹬着。还想爬去炕上头接着滚。
　　“啊！啊。噗。”
　　却是宋荷握了握宝儿的小手愣了会儿神。就自顾自的解了衣裳扣子。就要喂他。
　　宋荷看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宝儿。轻轻的拍着他的小后背。
　　待宝儿终于睡熟了。屋子里头唯一的洋蜡也燃尽了。
　　宋荷在黑暗中系上衣裳扣子。
　　又怔愣了会儿神。
　　终是抱了宝儿往堂屋走去。
　　杨奶奶也是等了许久。待看到宋荷进门。又往下看着她怀里头裹得严实的宝儿。就知道这是这丫头想通了。
　　就也不催促宋荷。由着她往自个儿跟前走。
　　直到打宋荷怀里头接过宝儿。
　　杨奶奶就着洋蜡那点子光看着小褥子里头睡得憨熟的宝儿。还是忍不住对宋荷。
　　“这就对了。趁着奶在。有奶护着你。和靖臣好好处处。夫妻情分都是这么着来的。你自个儿要不会钻空子立不住。等奶过了身。别说你。就连宝儿怕也是难。”
　　这是杨奶奶第一回在宋荷面前自称奶。是相当于是正经认下了宋荷这孙媳妇儿的意思。也是杨奶奶为了安抚宋荷。即不想再当初时只是给杨家留个子息的生育工具。总得付出些什么不是。
　　宋荷却是没有应话。
　　杨奶奶也假装不知。
　　只又是轻声道。
　　“就趁着今儿晚上。瞅着时候合适喽。也催着靖臣早些给宝儿起了大名。上了户口。”
　　杨奶奶太知道宋荷怕啥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这话不可谓是山和海。前者压得宋荷喘不过气。后者是冲走了宋荷最后那一点子坚持。
　　“去吧。靖臣在灶上。哪有让男人洗碗的道理。”
　　又看宋荷尚看着炕上的宝儿。
　　“宝儿在奶这。奶岁数到底大了。觉也轻。宝儿有点动静奶也就醒了神。你有啥不放心的。”
　　说着。就抱了宝儿放到炕里头。拿自个儿身子挡着炕沿。同样的，也挡着宋荷看着宝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