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糖油果子 ...
-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澄和老虎混熟了。
老虎远没有它表现的那么凶神恶煞,温澄恨它不让自己回家,趁它睡着的时候拉它尾巴拔它胡子,也只是被醒过来的男人按在膝盖上打了顿屁股。
两个人吃饱喝足没事做的时候,男人就把他抱在怀里,一大一小坐在悬崖边上看雪景。
温澄坐在他膝盖上,甩着两条腿问第一千零一遍:“老虎,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家?”
“等过了这个冬天。”
“那冬天什么时候才过啊?”
“等山顶上的雪化光,冬天就过了。”其实那雪千年不化。
“为什么要等山顶上的雪都化光?山顶的雪和我要回家有什么关系?”
老虎答不出来或者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低头咬他鼻尖:“你很吵啊。”
“我不管,你不让我回家,我就绝食!”小孩决定学八点档里的女主角。
老虎正在啃鸡翅膀,抬头一脸漠不关心:“那又怎样?”
“哼!”小孩没找到台阶下,只好一扭头:“歪脖子山鸡有什么好吃的,这叫垃圾食品,我才不吃,绝对不吃!”
“垃圾?那什么是不垃圾的?”老虎纯属好奇。
小孩想了想,“…糖油果子!”
老虎三不五时就会出外觅食,这次却出去得格外久,温澄盘腿坐在洞口等它,一直等到暮曙黄昏夜幕降临,老虎也没有回来。
山洞外风声呼啸漆黑一片的样子很是恐怖,没有老虎在,小孩觉得害怕,他裹在毛毯里睁了一夜的眼,第二天天朦朦亮的时候才睡着。
老虎隔天中午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温澄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抚摸他的身体,那手指触感冰凉。
他睁开眼睛:“老虎…”
男人回应似的拨拨他的头发。
小孩撅嘴:“怎么去了这么久,饿死我啦。你看,我就说你养不起我,快送我回家吧。”
男人像往常一样瞪他,但温澄再不觉得害怕,反而咯咯笑出声来:“老虎,好奇怪,我梦见你穿着衣服…”
小孩伸手,那确实是织物的触感,他没在做梦,老虎今天居然穿着衣服,白衬衫上还有一股温澄熟悉的洗衣剂的香精味儿。
他觉得新奇,脑袋蹭着蹭着去嗅那味道:“哪里来的衣服?”
温澄在男人怀里动来动去,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男人摸他滚烫的额头:“你在发烧。”
温澄哼了一声,他还赤身裸体,这头老虎凭什么穿着衣服!他猛地伸手去掀男人的衣角:“那是因为我没穿衣服,快点儿脱给我!”
男人飞快地躲了开去,但温澄还是看到了他侧腹上那道刀伤。
那伤口几乎从胯骨划到背部,显然还没有处理过,结着狰狞的黑红色血痂。
小孩一骨碌就要坐起来:“你受伤了!”
“没有。”男人睁眼说瞎话。
“你有!”
“没有。”
“你有!我看见了!怎么回事,难道是仇杀!”小孩很紧张。
男人皱眉,把小孩按回地上,转移话题说:“饿了的话,吃点东西吧。”
他从背后拿出一袋油纸包,打开来,是几颗饱经风霜的干瘪瘪的糖油果子。
“这是什么?”温澄看看老虎又看看糖油果子,眼睛红红的:“老虎…”
“闭嘴。”男人别过脸。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温澄觉得眼睛酸得发疼,他抬手抹了又抹:“笨老虎...”
它穿越雪原穿越森林穿越无边无际的黑夜,却只给给他带回一包糖油果子。
“老虎,你以后不要再出去找东西吃了好不好?”小孩啃完糖油果子,抽着鼻子说。
老虎趴着装睡,只有毛茸茸的耳尖抖了抖。
“我觉得歪脖子山鸡挺好的。”小孩说。
“干果也挺好的,其实。”
“老虎,”小孩鼻子红红的,他趴在老虎身上,伸手紧紧抱住它的脖子,“你是不是痛得睡不着?”
老虎眯着眼睛不说话,小孩又说:“痛得厉害的话,我给你吹吹吧?”
老虎终于不耐烦,尾巴“啪”地抽在小孩屁股上:“闭嘴,睡觉。”
小孩“嗯”了一声,偷偷在它背上蹭掉了那两滴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