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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高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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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澄体质偏虚,被这么冷热反复地折腾了一圈,临睡前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到了后半夜果然就发起烧来。
他做了噩梦,惊醒时满头冷汗。梦见了什么他睁开眼就记不太清,但梦里那种愤怒又恐惧的情绪却还在纠缠他。
浑身忽冷忽热,闷在被子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挣扎着起身去客厅倒水。
天还黑着,客厅里只几缕淡淡的月光。
温彦钧躺在沙发上,背对他睡得正沉,光着身子,只在腰腹处搭了条浴巾。
温澄哭笑不得,撑着发软的腿去卧室里翻了条毯子给他披上。
男人鼻息沉沉,毯子下只露出小半边侧脸,毯角刚好盖住他线条凌厉的下颔。
月光下那张睡脸难得的柔和。
温澄蹲下身来,把额头轻轻靠在男人温热的后背上。
好像只是这样靠着男人宽阔的肩背,他就能觉得安心些似的。
他还记得那只老虎的好,是它从雪地里救起他,把他带回它的山洞里,为他四处觅食,每晚都让他依偎着入睡。只要窝在老虎怀里,他就什么都不用怕,山洞外大风大雪,他的世界却永远温暖平静。老虎强大又凶狠,但它的强大凶狠都和他无关,它在他面前就收起它的尖牙利爪,只剩下没有防备的温柔。
温澄当然知道温彦钧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老虎,而他自己也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天真小孩,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那种能在冬夜里互相依偎取暖的关系了,但温澄却戒不掉对他的依赖感。
他拽着毯角,微微觉得悲凉。
温彦钧在黑暗中静静睁开眼睛。
喝了一大杯水,温澄觉得好了点,走回卧室窝进被子里,很快就又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高热和断断续续的噩梦折磨着他,没过多久就又醒了过来。
身下被褥火烫,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却看见温彦钧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琥珀色眼珠瞬也不瞬看着他。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哑平和。
温澄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天已经亮了,窗外还在滴滴答答的落雨,男人起身去拉拢窗帘,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温澄烧得迷迷糊糊,只当这是做梦。
那只手触探温度后没有离开,反而贴着他的脸颊反复抚摩,温澄听见男人的声音问:“先喝点水吧。”
接着就被扶了起来,腰背处垫上了枕头,男人端来水和食物,耐心的一口口喂他吃完,又哄着他喝了小半杯水。
“外面...还在下雨?”温澄虚弱地问。
“嗯。”温彦钧绞了湿毛巾,仔仔细细给小孩擦脸,小孩乖顺得像只猫,闭着眼睛任他摆弄。
“几点了?我要去上课...”
“今天不去了。”
“嗯...”温澄像是真烧糊涂了,胡乱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不去了...嗯。因为...被退学了...”
“退学?”男人拧起眉毛,拿湿毛巾轻轻擦过小孩干裂的唇瓣:“胡说。”
屋子里光线暗沉,阳光和雨声都被隔绝在厚重的窗帘之后,眼前的温彦钧温柔体贴,一切都做梦一般不真实。
温澄直直地盯着温彦钧,像突然不认识他了似的。
“怎么?”男人探过身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眼前一片模糊,他听见男人问他:
“很难受?嗯?”
温澄摇摇头,呼吸相闻的距离,男人搂着他,他们额头相触,这画面很温情似的。
果然是在做梦。温澄昏昏沉沉地想,抬头蹭了蹭男人的鼻尖:“老虎。”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真的。
温彦钧像是怔了怔,接着放开了他,有点哭笑不得地,“啧,烧成这样...”
男人扶着他躺倒,为他掖好被角:“再睡一会。”
“热退了就不会难受了。”
温澄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贪恋着男人的温柔,他直直望着温彦钧,在他掌心里撒娇似的蹭了蹭脸颊:“...嗯。”
男人似乎有些发怔,但也只是一瞬,接着他就像被烫到似的把手抽了回去。
小孩静静看着他,眼里水汽蒙蒙,无辜至极的样子。
温彦钧咽了咽喉咙,强迫自己转开眼睛:“我下午再回来,会带些吃的。”
“你...你要出去吗?”
温彦钧还有工作和约会,但温澄迷茫失落的表情让他不舍,他顿了顿:“...不。”
他重新坐回床边,摸着小孩的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温澄闭上眼睛,眼角有些湿润。
一定是做梦,他告诉自己。
只有在梦里,他的监护人才会给他这么一点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施舍似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