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后也是媒人》陈大包

34、第三十三章

　　《雷雨》杀青之后，我让皓薰接连给我接了一部舞台剧和一次走秀，接着又是史麦克的片子。所以，之后的四个月，我都不在台湾。而眼下又是王导的新片《铁塔下的爱》，全程都要在巴黎拍摄。因为上一部片拍完之后我比较有闲，所以就比剧组先两个星期到达巴黎，在近郊租了一套小公寓，每天就是无所事事地闲晃。
　　其实我觉得自己是在逃避没错。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一个人。于是我想，也许出国散散心会好不少。不是有句话说，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吗？
　　虽然人一直在国外，但还有跟台湾的大家保持着联系。无论如何，大家的友情仍然牵绊着我，也至少让我在半夜梦醒之时，不会被无底的空虚淹没。
　　前一阵子，云芊突然告诉我她跟学长在一起了，着实让我又惊又喜。
　　她说：“不管怎样，学长是个很贴心的男生。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很舒服。这样就够了。”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比较惊讶的：云芊竟然想将纯真年代和翱翔天际合并。
　　我还以为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不变的只是利益呢。不过也许她是累了，毕竟同时经营两项事业，担子实在太重了。
　　虽然这些都是大事，但我却感觉不到那种紧迫感，仿佛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
　　离开久了，果然也就淡了。

　　一阵手机铃声将我从混沌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我在床头柜上一把抓起手机，顺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含糊不清地说着。
　　头痛得像要裂开。
　　“刚下飞机，快过来接我。”是纪翔不咸不淡的声音。
　　“呃……”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却不小心踢到地上的龙舌兰空瓶，“哎哟！”
　　“干吗？”纪翔问道。
　　“没事，踢到东西了。”我用一边脸和肩膀夹住电话，拿起搭在一边椅背的牛仔裤穿上，“呃，那到时在入境大厅等。”
　　“好，就这样。”电话随即挂断。
　　草草梳洗一番，喝了两口水，便抓起车钥匙和手机出门。
　　“消失无影无踪/流浪到别个时空/钻进抽屉/双眼一闭/就能抱你入怀中……”
　　一发动汽车，音响里便传来子奇的新歌，《这个时空的你》。我心一颤，连忙切换到某个电台频道。随手把丢在副驾座位上的CD盒收好。
　　这是他发的新专辑。我还特地上网邮购的。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手欠。
　　顺着繁忙的马路直开往戴高乐机场。入境大厅里，纪大少爷正提着旅行包悠闲地走出来。
　　“Good timing.”他见到我，说道。
　　“你是想先回酒店还是先去剧组报到？”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微一挑眉，“先吃早餐。我看你也没吃东西吧。”
　　我们随便找了个路边的咖啡厅坐了下来，享用标准的法式早餐。
　　我一边叉着沙拉，一边兴高采烈道：“如果你待会儿想先逛逛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铁塔，又或者巴士底广场也不错……”
　　纪翔啜饮一口咖啡，缓缓道：“你准备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楞了一下，随即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姚子奇那点事吗？”他轻挑嘴角，“劝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结果自己面对这种事情也好不了多少。”
　　“哎，这，”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啦。”
　　“那你打算躲在这里，一辈子不回台湾？”他放下咖啡杯，尖锐地问道，“就算这样，也难保你们不会见面。”
　　“我……！唉……”我无奈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有人不是说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吗。”说着，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无言，低头狂搅拌我面前的红茶。
　　过了一会儿，我才问道：“为什么你要劝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终于，我还是再一次踏上了台湾的土地。
　　在下飞机的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就是“硬着头皮也要上”的一个好听点的说法而已。要怎么面对那个人，那一切，我还不如直接晕过去比较容易。
　　拖着行李和纪翔一起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忽然，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英俊男子施施然地向我们走过来。
　　“又是你。”纪翔不悦地停下脚步，“怎么，你那几百个保镖呢？”
　　我在一边偷偷打量着面前人。他有着古铜色的肌肤，一头飘逸的褐色中长发，雕塑般的五官。当然，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一蓝一红的的异色双瞳。
　　我心念一动。克烈斯。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哥哥吗？”虽然是请求的话语，但说话的人却没有一点放低姿态的意思。
　　“做梦吧你。”纪翔生硬地道。
　　“唉，算了。”克烈斯嘴角微微一动，又道，“你不打算向我介绍你的女伴吗？”
　　“别绕圈子了。”纪翔冷冷道，“说吧，你又想怎么样？”
　　克烈斯也不恼怒，只是说道：“上次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觉得你这样催我有用吗？”
　　“我只是来告诉你，时间无多了。”克烈斯看了我一眼，续道，“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
　　“知道了。”纪翔不耐烦地一挥手，“没别的事的话，我们要失陪了。”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离开。
　　走了大概几十米，他才放开我手。
　　我趁机明知故问道：“刚才那位，是你哥哥？”
　　“嗯，”他道，“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皓薰的声音：“嗨！这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蓝发黄衣的身影远远地朝我们挥手。
　　我们走到他跟前。他帮忙把我们的行李放到车尾箱里。
　　我随口问道：“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不到一个小时。”皓薰边坐上车边答道。
　　“闲的吧。”纪翔也坐进车里，“不知道算好时间再来。”
　　“那总比你们两个大明星站在那边干等好啊。”皓薰说着，将一个保温壶递给纪翔，“给，蓝山咖啡。”
　　“我呢？”我作不满状，“我怎么没有？”
　　“那个，嘿嘿，”皓薰不好意思地挠头，“临时就忘了准备嘛。”
　　“你不是很闲吗。”纪翔喝着咖啡，还不忘不冷不热地丢来一句。
　　我看着这两人，心里直叹气。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就只差这么一层窗户纸了，可是谁也没捅破它，还一直在捉迷藏。
　　那现在这算是怎样？皇帝不急太监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