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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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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见江楚是故意的。
现在的江楚还是对阮世子有好感的,毕竟是因为阮世子他才能顺利的把折仙楼搞到手,况且阮世子对他又那么好,怎么都不会轻易放弃这个金大腿。
突然间被冷淡对待,他原以为一向被捧着的江楚会羞恼的离开,可出乎意料的,江楚面色分不出喜怒,被拒绝就走,两三天来一次。
直到几个月后的雪夜,喝醉了的江楚跌跌撞撞的走来,在外头的雪下站了一个时辰,他没办法狠下心,这才让他进来,可江楚喝多了,迷迷瞪瞪的含糊说话,宿醉醒来也没再找他,自己便离开了。
那时起来打算去找江楚的阮粼昇难以描述自己的心中滋味,有些难过,也有些愧疚。
江楚虽然身份不甚清楚,可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红楼楼主,他什么也没做错。
之后江楚再来他也避而不见,可如今要离开了,这最后一面也该见见,算是做个告别。
就是不知道原主和江楚到底到了哪一步了,有没有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呃,这个应当没有。
阮粼昇不着边际的弥漫着黄色,开车呜呜的。
元序连忙给阮粼昇穿鞋,这地上寒,别再凉到了。
穿好鞋之后又净了手给他整了整衣领衣摆,机灵的从里间取来一条宽大玉带,玉带系在腰间,更显得少年腰肢纤细身姿羸弱。
这样一整,原本舒适懒散的“睡衣”便成了简单风流的宽松外衣,广袖滑落下去,把手牢牢遮住。
阮粼昇故意从镜子前面走了一圈,成功被美到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走吧。”
世人对美人的容忍与准求一向是疯狂的,江楚的巅峰时期,世人用《拟沈下贤》来形容他:
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
哪怕现在不再出面,可只要说起“不问潘安”,世人的第一反映也都是江公子。
阮粼昇望着逐渐变近的俊美男人,哪怕自己的皮囊已经足够好看了,却还是觉着面前的男人有种别样的魅力。
江楚身姿挺拔,端坐在案前,脖颈细长,后背宽广,他的穿着也是闲散随意,一袭白衫,绣着低调的花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配饰,素净如山涧水,清冽幽深。
他皮肤冷白,高鼻神目,细看倒是有些像边塞人,冷淡的看上去就像是不可亵渎的神,冷峻的面容见他过来变得柔软了些,眼角的泪痣妖异勾魂,他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道:“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语气有些难发觉的缱绻,如烟如雾,氤氲消散。
阮粼昇直接被这个声音直接给酥麻了半边身子。
他听力本就较常人要灵敏许多,更能把江楚嗓音中的颤声和磁性听的清清楚楚。
这长相、这嗓音,他要是不知道江楚是书中主角,估计也会愿意围着他转吧。
江楚原本细品着送上来的茶,哪怕是多日不见,这里的下人却还是记着他的喜好,给他泡的还是他最喜欢而阮粼昇最不喜欢的福山毛尖,这茶寒,阮粼昇不喜欢,却还是跟着他喝。
所以阮粼昇不喜欢他做的事,他也不会让阮粼昇发现。
看到阮粼昇缓缓走来,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阮粼昇瘦了,原本他就不健壮,这样一场大病下来更加清减了。
而且气质也变了,他从来没见过阮粼昇这么苍白柔弱的样子。
以前小世子总是装扮的明艳去找他,禁步璎珞无一不全,而现在这么个素净温软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下凡游玩的小神仙,不拘富贵,不认往昔。
他垂下眼站起身来行礼:“草民江楚,拜见世子。”
阮粼昇虽然还只是个世子,却是有官职的,百姓确实应当向他行礼。
可他心虚乖怂,连忙把江楚托起来,“你不必如此。”
他虽然是个冒牌货,可有着身为深情男二的自觉,绝对会把秦磐枭和江楚撮成一对的!
如此江楚就得捧着哄着了。
他坐下,见江楚站着,便道:“你也坐吧。”
江楚垂眸坐在阮粼昇对面,阮粼昇不知道说些什么,或是从哪开始说起,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他轻咳一声,想着先开口,江楚却先出声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
阮粼昇:“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只是还不能和常人比。”
江楚拿起茶杯清抿一口,道:“这些日子你一直不见我,我想解释那件事也没办法,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阮粼昇的表情,见少年没防备的一脸疑惑茫然,有些颤抖的手一顿,没再说下去。
阮粼昇话听到一半,下意识的出声问道:“什么?”
别再是什么他不知道并且对阮世子很重要的事吧?
江楚却不再说下去,眉目如山涧细雪,蒙上了一层忧伤与寒凉,他轻声道:“没什么,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那就算了,终归只是我一个人的过往。”
阮粼昇这下不敢再问了。
别问,问就是两人之间的旧情难忘。
这种话茬他不会接的。
江楚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去看院落,他们的一侧就是门扉,外头院落里桃花开的正好,花瓣满地,点点落英别有一番春意。
他突然问:“粼昇,远山的树藤秋千我找人加固了,你以后可以放心荡了,还有玉子糕,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我做了几盒交给元英,你路上打发时间吃,知道你不缺什么,我就给你准备了一些路上无聊的时候玩的小玩意儿和话本,还有......”
江楚轻缓的说了很多,都是些细碎的东西,阮粼昇听的心虚难安,阮世子是男二,描写的少,导致他了解了大概的身边人物,更细更隐秘的却是无从得知。
听江楚满满的关心和轻柔,他是真的有点愧疚,他这样其实就是算渣男吧......
他哑然道:“多谢江公子关心了。”
江楚微微一笑,异域的眉眼清俊温柔,“我就先走了,祝世子殿下此去帝京,一帆风顺,万事遂心。”
阮粼昇一愣,他原本想着江楚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疏远他,连腹稿都打好了,可江楚却一片云淡风轻的丝毫不问,说完就打算走,这样的态度最高明,完全不给阮粼昇拒绝的机会。
可既然见都见了,当然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情。
这样他和江楚还是清清楚楚的!
他还想在秦磐枭面前清白做人!
阮·求生欲满满·粼昇:“你站住!”
江楚停住的身形一颤,声音仍然是温润清冽的:“怎么了?”
阮粼昇心里难过,但他不能重蹈书中原主的覆辙,哪怕现在的江楚喜欢原主,后来还是会爱上秦磐枭。
其实这对他来说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刚开始也想过是否可以改变剧情线,可他不敢啊,他不能拿重生的人生去赌一个未知的结果。
“江楚,你别这样。”
江楚迎着光,神色有些不太清楚,嗓音低哑:“那世子要我怎样呢?”
阮粼昇闻言神色讪讪,这话说的好像他是个负心汉似的,他想反驳,却又发现他决定见江楚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江楚没等到下文,转过身来看他神色讪讪,抿了抿唇,语气变得冷淡道:“世子,我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声线清冽,听上去很冷静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哀求。
少年湿漉漉的眼眸宛如幼鹿,愧疚和难过尚且不能很好的遮掩。
他沐浴在暖澄的阳光下,却感觉不到温暖,而少年端坐在小案前,明明照不到阳光,周身却如沐春风,只想让人靠近。
江楚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他垂下眼,长直的眼睫宛如落下的蝶影,引人亲吻爱怜,像是得不到回应失望而又无助,道:“我们不谈这个了,此番进京不会顺利,我会想办法去你身边。”
阮粼昇心想祖宗你可别来,你来了我就倒霉了。
“阿楚,你别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奈,就像是面对一个熊孩子的苦口佛心和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的劝说,没有江楚渴望的......情。
他喉头滚动,半响颤声回道:“凭什么?你说放下就放下,我放不了。”
“我本来想着能和你说说话就好,隔了五个月才见到你,好多次都是在暗处看你出府去姬家请安,却一点都不敢上去,怕你露出厌恶冷淡的神情,上次还是借着酒醉让你心软才能进来,确定了你不是厌烦了我。如果不是你要走了,是不是从此再也不打算和我又一丝瓜葛联系?”
“我想陪在你身边,算错吗?”
江楚硬压下窜上来的那口气,微红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慌乱茫然的少年:“凭什么你说放下就放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远山的眉峰都遮盖不住细碎沉重的痛苦,“粼昇,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阮粼昇被这沉重的质问压的抬不起头,江楚却好像根本没打算得到回答,他低头整理了一下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凌乱褶皱的衣袖,再抬起头时又已经回到了山涧溪水的清冷模样,他对阮粼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先走了。”
他行了个礼,抬步离开。
江楚的脚步声远去,阮粼昇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难倒腾啊。
阿昙和元序见江楚走了,连忙进来,他们被留在外面,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阿昙扶着阮粼昇起来,担忧道:“没什么事吧?”
阮粼昇没劲的摆摆手,“谁知道呢,就这样吧。”
他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扭头问元序:“对了,你给我买的点心呢?”
费心又费力,怪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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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走出姬家别院的大门,果不其然看到了在附近等候交谈的一些百姓们,见他出来瞬间装作路过的样子散开。
他没管,上了一旁已经等候多时的马车。
车内只有他的一个小厮,那小厮护他进来后仔细的把门帘放好,低声问:“世子他......”
江楚面上一片冷漠,眼中算计着什么。
江楚:“目前没有对我起疑,就是没测问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疏远我,绝对不会是秦磐枭的那个原因。”
况且他刚才算是兵行险路,发现阮粼昇神色疑惑不似作伪,立马换了说辞。
其实他和阮粼昇的关系远没那么暧昧,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意愿,阮粼昇一直把他当好友知己看待,从未说过什么情爱,可刚刚阮粼昇的反应却承认了两人之前的关系是相互有情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阮粼昇无知无觉的承认了对他之前也有情,还是说......阮粼昇的记忆出了差错,记不清什么东西了?
小厮:“那我们.......”
江楚沉默半响,最终摇了摇头,“原因还不知道为什么,先静观其变吧,让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我在帝京的身份办妥了吗?”
小厮点了点头:“您放心,是安排在世子身边并且绝对完整清白,不会被怀疑发现的。”
江楚挺直脊背靠在车厢上,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喃喃道:“那就好。”
小厮:“还有一件事,琼郁殿下过来了。”
江楚厌烦的睁开眼,“他又过来做什么?”
小厮小心的答道:“殿下是代表羌戎来参加百国朝贺及春狩的,就想来看看您。”
江楚不作声,眉头厌烦的皱着,再次阖上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外面锣鼓喧天,正紧锣密鼓的布置着晚上游会的盛大景象。